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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离合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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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雾散,云清风淡。

面前的溪流一眼看去没有半点异样,水流清浅,阳光可以直接照到水底的鹅卵石上,潺潺的水声仿佛乐章,间或还有银色的小鱼“哗啦”一声跃出水面,扑腾着鱼尾落在溪旁的草地上。

然而,仿佛有一面巨大的无色琉璃矗立在溪流的上方,将此岸与彼岸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空地上方没有茂密的树冠遮挡,阳光直直的洒下来照在术师身上。十二月的太阳,虽灿烂却没什么温度,但时间久了衣袍上的污渍还是渐渐被晒得融开来,腥臭味扑鼻。

祁玉却像是闻不到似的,口中默念了句咒诀,屈指探向溪流上空。“嗤——”金色的巨网显现,甫一接触便被烧穿了个洞,拇指大小。血肉被烧灼的气味传来,祁玉收回手,食指与中指第二节指节处已然焦黑。

不行。他的灵力还未全部恢复,看来必须得等到明日天明了。

他微微抬头,日头刚到中天,刺目的光洒下来,然而他的眼中还是空茫一片。重新盘膝坐下,距离明日天明还有许久,他凝定心神,缓缓调息。

※※※

同一时刻,温南涧收回回望的目光。

百步之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穿过重重树影照过来,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阴影。碎石铺的崎岖山道旁,茂盛的灌木几乎将道路完全遮蔽,显然许久未有人迹。走得快了,旁逸斜出的灌木枝总是钩住裤腿,“嗤啦——”一声在脚踝处留下细长的划痕。

但剑客的心情却是轻松的,这条路他还认得,数日前他正是顺着这条路进的无梦岭。

“我们真的出来了?”洛红雨小心翼翼的问着,仍然不敢相信。她坐在大狼背上,语气轻的仿佛害怕一大声就会惊醒这个美梦,“阿月,你瞧,我们出来了,我们真的出来了。”

“阿呜——”大狼也长啸一声,应和少女的喜悦。

“那是什么?”正是午间,山下的小镇飘起阵阵炊烟,“阿月,快跑起来,我们去看看……”

看着兴奋不已的少女,温南涧微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跟上。

他们两个速度都是不慢,不多时便已到了镇口。洛红雨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离开无梦岭,外面的一切看上去都是新鲜的,一路行来只觉得那些花草树木好像都要比林子里的更加茂盛鲜艳,连路边的石子形状都更加的可爱。

进了镇子,看到熙来攘往,络绎不绝的行人,更是目不转睛。正是正午时分,街道两旁商铺中伙计们招呼往来客人,挑着担的货郎吆喝着,走街串巷。偶有垂髫小童三两个在一起追逐玩闹,家中的大人们也只是笑眯眯的在后面嘱咐声“当心些,别摔着了”,便任他们去了。

当真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唯一的一点骚动还是温南涧两人引起的。满月一路疾奔只觉畅快,它在无梦岭中一困十七年,一朝脱困内心激荡不亚于洛红雨,当下在镇口一声长啸。

镇上的百姓哪里见过这般大的狼,一下子都被唬的跳起来,纷纷走避,更有胆小的孩童“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温南涧寻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店小二热络的迎出来。一眼看到在店门口探头探脑的大狼,也是唬了一跳,又看见黑衣剑客的服色容貌,面上更现惊奇。

温南涧看他神情,料想他是认出了自己,便微微一笑,道:“先备些吃食送上来。”

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口里应着“好咧,马上就来”,离开的时候又多打量了温南涧一行两眼,像是要确认他们是人是鬼一般。

洛红雨也注意到了小二奇怪的眼神,她从满月背上跳下来,问,“那个人为什么总看我们?”

温南涧道,“不知道,大概是被满月吓到了吧,这么大的狼在镇子里可不常见。”

她还是看什么都新鲜,见什么都觉有趣,很快把这点不满丢到了脑后,缠着温南涧不停的问着诸如“那些人耳朵上戴的是什么,不疼么?他们的衣服和我的不一样,和你穿的也不一样诶;那个竹藤扎的笼子为什么在冒烟,是烧起来了么?不过好香啊,有肉的味道,竹子里面怎么会有肉呢?”之类的问题。

好在小二手脚很是利落,不一会儿便把饭食送了上来,少女立刻便被那些吃食转移了注意力,温南涧也终于从少女的题海中解脱了出来。和少女一起大快朵颐。

“又是那小子,头,我们要不要……”店堂另一角,小十五发现了堂上二人,问一边的石严。

“不可。”石严看得更真,那剑客身旁喋喋不休,东张西望的不正是之前戏耍得他们狼狈不堪的少女么?

“可我们……”小十五欲言又止。他们这一趟出来折损惨重,又一事无成。就这么回去了,按离合宫一贯的规矩必有重惩。

石严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师父急召他回去,甚至动用了碧玉琉璃珠,宫中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们的这点办事不利之责,大概也不会有人还顾得上追究了吧。

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师父如此紧张?

“还是先赶回宫中要紧。”他不再多言,交代其余弟子买好干粮,匆匆踏上归程。

一路快马加鞭,因为不知事情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他不敢顾惜马力,第三日上到达云岭脚下时,已经跑死了四匹骏马。

云岭之上无法纵马,石严弃马疾行,云门前早有弟子奉命等候,见他回来立刻上前来道。“石堂主,左长老谕令,您一回来就去见他。”

“知道了。”石严略一点头,脚下不停,一路直奔程禀居处。几排矮舍,一个小院,院门梁上挂着一块匾,隶书的“夜雨”二字还是老宫主的手迹。

进了堂院却不见人,他转过正厅,书房都未寻到程禀踪迹,更奇怪的是连平常服侍的仆役们也一个不见。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才在伙房找到一个跛腿的老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师父呢?”堂堂离合宫左长老的居处,竟然只剩下一个跛腿的老仆服侍,宫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啊……您、您回来了……”老者行动很不利索,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搓着手,“我、老奴……”

他这时才注意到老者的样貌有些陌生,并不是常在这里走动的面孔,蹙眉,“你是什么人?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老奴、老奴是……”老者支吾着,石严心中狐疑更甚。蓦地,他神色一变,想到了某个不详的猜测。

足下一顿,放在身侧的右手瞬间成爪,闪电般的探出,扣住了老人的咽喉。“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师父在哪里?”

老人惊恐的瞪大眼睛,想说话,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

“你干什么!快放开黎伯!”忽然,身后有个声音大喝道,“竟敢在夜雨阁行凶,先问问我手里的剑!”

来人方一开口,他便听出对方的声音。侧身避过斜刺来的一剑,转身,“师弟,是我。”

“师兄?”来人正是他的小师弟夏冰。夏冰也认出了他,“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还没见过黎伯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黎的爹。小黎死后,师父见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让他留在夜雨阁,做些洒扫的活计。”

“小黎死了?”石严注意到他的话,“怎么回事?还有其他人呢?”

“都死了。”夏冰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不复初见石严时的喜悦。

石严蹙紧眉头。小黎不过就是一个粗使的小厮,死了便死了,并不值什么。可听夏冰话里的意思,死的并不止小黎一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小黎是怎么死的?”

“鬼!红衣服的女鬼!会吃人的!不要……不要吃我的孩子,要吃就来吃我吧……我一把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了,来吃我啊……我可怜的黎儿啊……”老者忽然大声嘶叫起来,状若疯癫。

“哎呀,黎伯又发病了。”夏冰急忙点了老人的昏睡穴,扶到一侧木凳上坐好,对石严解释道,“小黎死后,黎伯就病了。一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小黎的死就会犯病,总说小黎是被女鬼吃掉的。师父怀疑他可能是见到了杀小黎的凶手,刺激过大才这样的。”

他看着昏睡的老人,面上露出一丝怜悯,“不过也难怪,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得那么惨,谁能受得了啊。”

“他说是女鬼杀人?”

“鬼?师兄你信吗?”夏冰冷笑,“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要我说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绝饶不了他!”

本来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石严心中暗道,却是想起了无梦岭里的那个少女,那样的神通,哪里是人能做到的?不是妖魔鬼怪会是什么?

就算是术法师,也从没听说有哪一个能修炼到连躯体都没有的。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祁玉时,对方灰败得面色和满身的血污,就连祁公子,不也还是会流血,会受伤么。

“师父现在何处?”不愿再多想这个问题,他问道。

“在伶仃殿。”夏冰道,“其他几位主事护法长老也都在。师兄现在就要去找师父吗?”

“嗯。”

从夜雨阁到伶仃殿,一路遇到的所有弟子都行色匆匆。伶仃殿大门紧闭,门外守着一群人,都是各大主事护法长老的亲信。

“石堂主。”“石老弟。”“石统领。”见到他来,诸人纷纷打招呼,神色各异。

他不及细看,略略点头,站到一旁等待。

日头一分分西斜,暮霭渐渐升起。山风吹来,卷过众人的袍袖,带走身上仅剩的热气。从上午等到现在,手脚都有些发麻,但门外诸人没有一个面露不耐。

终于,紧闭了一日的大门打开,以左长老程禀为首,右长老羌芩,左护法周麻,森罗十二殿一众主事鱼贯而出。他扫了一眼,除去三月前战死的哀殿主事,和外出未归的右护法白岑,便只有一向不与他们往来的七杀殿主事未曾到场。

当真是济济一堂。

他快步走到程禀身后,“师父。”

程禀看他一眼,点点头,回身向众人道,“今日程某所说之事,还望诸位细细斟酌。”

其余诸人神色纷纷,左护法凑上前来,“左长老的顾虑我们都明白了,要我说还斟酌什么,现在宫主……宫中的事务自然是以左长老马首是瞻。大家说是吧。”

“没错没错,”立刻有人附和道,“我们都听左长老的。”说话的是怒殿主事戴湛,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刑殿、喜殿和嗔殿主事,都是一贯倾向师父的人。

“嘿。宫主还好好地待在悲欢殿里,离合宫哪里就轮到你们做主了?”一声突兀的冷笑传来,是五蕴殿主事白药,“便是说句僭越的话,就算宫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该左右两位长老大人联合议事,诸护法、主事参议。怎么到周护法嘴里离合宫竟成了左长老的一言堂了?”

“当然,”他对程禀一礼,“属下相信左长老必定不会做如此打算,——说!你这小人妄想将左长老大人置于不忠不敬之地,究竟有何目的!”

白药是右长老的人,多年来与他们这一脉多有龃龉。见他向周麻发难,惧、恨、痴三殿主事也站了出来,附和“简直其心可诛!”

周麻被他一句话堵得面红耳赤,“姓白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不过猜测一句罢了。”白药闲闲瞟他一眼,“周护法这么激动做什么?还是说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你——!”

隔着狭窄的中央廊道,已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你指责我“含血喷人”,我讽刺你“心思叵测”,谁也不肯相让,只差没有直接拔剑相向。剩下六合殿主事绫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你们别、别吵了,宫主她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然而根本没有人在乎她的话,女子仓皇的声音很快被吵得激烈的众人掩盖下去。只有石严心中一惊:宫主出事了?怎么会……他抬头看向石严——师父急招他回来,是因为这件事么?

石严冷眼旁观他们乱哄哄闹作一团,程禀没有发话,他自然不会多事,心里却是冷笑:这些人几乎已经囊括了离合宫权利的中心,现在却像市井泼妇一般互相咒骂,要是被底下那些弟子们看见了,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而处于争论中心的二人,左长老程禀、右长老羌岑,却隔着人□□换了一个眼神,其中的担忧殊无二致。——

白岑三月未归,宫中连发命案,宫主又……前日密探更传来消息,密云城近来动作频频,调集武林人士前往长宁驻扎,所谋不言而喻。外敌窥伺,内乱未平,如此多事之秋,这些人却还忙着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都住嘴!”程禀喝道,想斥责,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到底他们会如此,究其始因不正是他么?

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熬到如今这年岁,连老宫主都被他拉下了马,他却仍不知足。拉拢亲信,排斥异己,权利这种东西,谁会嫌少呢?人心不足,食髓知味……勿忘初心,勿忘初心,这是当年林华死前劝告他的话,可仅仅三年,他就几乎已经忘了他的初心是什么。

那时候他是真的为了离合宫好——叶幸那个人本事不大,野心不小,目光短浅,又不能容人,连自己的亲表妹都要猜忌打压。他冷眼旁观这么多年,离合宫要是真的交到他手里,不需要密云城来犯,就会败落在叶幸手里。

而宫主……他看着那个名叫秦艽的孩子长大,看着她被叶幸欺负,看着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所有人当她是个可怜的孤女,胆小、懦弱、一无是处。只有他知道并非如此——

数九寒冬,当叶幸在醇酒美人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时候,她躲在六合殿细读能翻到的每一本典籍。

酷暑炎夏,当叶幸待在堆冰砌玉的宫殿里不愿出门的时候,她躲在逼仄的卧房内一招招苦练剑术。

三月飞花,当叶幸踏青走马,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虚掷光阴的时候,她温和的、诚恳的笑着,询问叶幸身边最卑微的侍婢,昨日被叶幸伤到的手臂擦药了么?

霜叶飘红,无所事事的叶幸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表妹,兴冲冲跑过来,把随手拔来的狗尾巴草□□她发间,说,“哥哥给你戴朵花,你看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跟你很配,不许拿下来,听到了么?我的好妹妹。”

而她顺从的扶扶鬓角,将狗尾巴草妥帖的别在发间,直到三天后干枯发黄,碎成一捧草屑。

她的剑术比叶幸高强十倍,她知道数百种□□的制法,她有一千种办法可以让叶幸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世界上,可是她从不曾对叶幸拔剑,从不曾露出一丝恨意。只有委屈的、害怕的,害怕自己又有哪里惹到了叶幸,害怕叶幸下一次又会怎么作弄她,害怕得连眼泪都竭力忍在眼眶里,不敢落下来。

于是所有人都被骗过了,包括叶幸自己。

一个小丫头罢了,虽然因为身上一半的叶家血脉,在离合宫里获得一席之地,但谁都不曾真正把她当成叶家人。

冷酷强大的叶家,以铁血手腕执掌离合宫数百年的叶家,和密云城南北对峙,几乎分割武林半壁江山的叶家……怎么会有如此软弱的子孙?!

连她的舅父,在听说这个外甥女在宫中的处境时,也只皱了皱眉头,“不必去管,管得了一次,管不了一世。被欺负成这样还是只知道忍气吞声,哪里像是我叶家的人,真是丢人现眼。”

不像么?

那时候他就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叶家人。——隐忍、坚韧、冷酷、铁血、心机深沉、杀伐决断,她是叶家最后的血脉,也是叶家最好的血脉。

要是宫主现在在这里,她会怎么办?程禀不自禁的想到,如果宫主醒着,肯定能处理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宫主醒着……

压在他心上的石头更重,抬头望向西北,可是宫主、您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您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

他定定的看着那一角天宇,悲欢殿飞翘的廊檐从山体岩壁后凸出来。他望了许久,仿佛期待那些瓦砾能告诉他答案。

“长老大人!大人——!”一个灰色的身影从悲欢殿方向匆匆跑来,“宫主醒了,宫主醒过来了!”

“当真?”程禀和羌岑惊喜的异口同声问道。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宫主一醒,属下就来禀报,绝不会有错。”那名弟子答道。

“好好好,”程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快,快去通禀宫主,程禀求见。”

“还有我,”羌岑也道,“快去禀报宫主,羌岑也求见。”

闹哄哄的诸人也静下来,仿佛都在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来传信的弟子却面露难色,“怎么了?”程禀问。

“宫主她……去了亿星阁。”

亿星阁?一月里宫主总要去几次亿星阁,三年多来已成惯例,可如今祁玉并不在宫中,宫主这时候去亿星阁做什么?众人面面相觑,都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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