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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来者拔出了剑,四周的客人发出了一阵惊叫,作鸟兽状四散逃去。
趁着混乱,华仗剑提着剑就要作势砍来,中途却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拦下。
“仗剑,冷静。”
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留着一缕山羊胡,身着锦衣,气质不凡。
“燕大哥,为何拦我!”
宁致远挑眉:看来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燕飞思了。
“我要杀了这个背弃师门,私通魔教的狗东西!”华仗剑双目通红,“你休要拦我!”
既然是做戏,便要做足。
宁致远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杀我?你不是已经杀过我一次了吗?真是万万想不到,你居然利用燕飞云的名义,和马氏勾结,千方百计要陷我死地!”
一听到燕飞云的名字,燕飞思一愣,转过头看向宁致远:“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名字的?”
“怎么知道?自然是马氏告诉我的!”宁致远冷笑,“怎么?敢做却不敢说吗?燕飞云!不过很可惜,你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我居然没死!”
华仗剑也微微一怔:“少说屁话!这是武林盟主燕飞思!哪里来的燕飞云!”
“呸!”宁致远狠狠一吐唾沫,“你就是知道我是天外人所以才欺我!”
“欺你?分明是你这个白眼狼背叛我师门。”
华仗剑说着挥剑而下,却被燕飞思一把拦住,“仗剑,此人杀不得。”
“为什么啊?”华仗剑不满地对燕飞思吼道,“他把万花卷给了魔教,负我师门,害得易笔堂灭了满门!燕大哥,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仗剑,他知道些东西,问完了再杀也不迟。”燕飞思眯起眼睛。
话音刚落,燕飞思袖子一挥,一个茶盏带着力道想宁致远脑门飞来,宁致远抱着脑袋,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只听得“咣当”一声,那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宁致远睁开眼,眼前是奕仙河飘逸的长发。
“奕某再此,谁敢动他?”
燕飞思盯着奕仙河:“怪不得总觉得这小小的酒楼里真气涌动,甚是异常,果不其然,还真有高手在场。”
宁致远觉得那十有八九是因为东云忘川的关系,不过他觉得就让燕云思这样误会也不错。
燕飞思也不多说废话,一个箭步上来,掌中带着风就向奕仙河劈来。
奕仙河手持折扇,轻而易举地化解了燕飞思的一掌,轻巧转身,将宁致远护在了怀中,从腿部出招,回旋一踢,燕飞思反应极快,马上用手肘发力接下这一踢,二人相持了一会,纷纷退后一步,互相打量着对方。
“好奇怪的内力。”燕飞思一拱手道,“敢问大侠姓名几何?师出何门?”
奕仙河笑了笑,折扇一开,不急不慢地说道:“你就是那日要伤致远的人?难道你的手下不曾向你回过话,致远有我相护?”
燕飞思客客气气地:“此事是大侠误会,那日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奕仙河折扇一合,发出一声脆响:“哦?你不是与那□□苟且之人?”
“呸,你少来诋毁!”华仗剑连“呸”了好几下,“燕大哥堂堂武林盟主,为何会做那等苟且事!”
奕仙河冷笑:“如此,倒不是你。倒是奕某糊涂了,你二人姓名甚是接近,奕某以为是同一人。”
燕飞思闻言皱紧了眉头:“此事详情,大侠可否与我细说?”
奕仙河回头看了看宁致远:“致远,你以为如何?”
宁致远摇摇头:“我不要和他们细说,他们都是要杀我的人。”
奕仙河点头,复又看向了燕飞思二人。
华仗剑重新抽出剑:“说什么,赶紧杀了那畜生才是正道!”
“仗剑!”
燕飞思尚未出手阻拦,华仗剑举着肩,一个大跳就要砍过来,奕仙河眼疾手快,脚尖一提,身下的桌子弹起,扇子一拍,那桌子便飞了出去,直接撞飞了华仗剑,华仗剑手中的剑落在地上,整个人也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呦呦”地直叫。
燕飞思一怔,眼神里也带了点杀意,重新摆开架势,挑起桌上的一把竹签,作天女散花般散开,却根根带风,直直地向奕仙河刺来。
奕仙河忙挑起另一张桌子阻挡,趁着这个空隙,燕飞思又快步上前,高高握拳,奕仙河挥起折扇,那拳头直接打穿了折扇卡在里面,奕仙河挥扇,燕飞思便动腿,二人纠缠在一起,一时间难分高下。
奕仙河默念了一个口诀,那折扇突然起了火,烫着了燕飞思,慌忙后退,那折扇也随之掉落在地。
“什么奇异之术?”燕飞思抚着手腕问道。
奕仙河冷笑:“江湖把戏,不足挂齿。”
燕飞思一脚踢起身边的圆椅,徒手一劈,瞬间散成木棍木块,他捡了个较粗的,拎在手里掂量掂量,复又向奕仙河袭来。
奕仙河翻身,踢开燕飞思的木棍,却见燕飞思嘴角露出得手的笑容,转身就向躲在一旁宁致远扑过去。
知道上当的奕仙河暗道不好,情急之下捡起一旁的碎瓷片掷出瓷片擦过燕飞思的脸颊,划出了血痕,却没有阻挡燕飞思的脚步,他直接使出一招擒拿手,将宁致远反手抓住,疼得宁致远不禁脸上抽了抽。
奕仙河站定,瞪着燕飞思,脸色铁青:“放开他。”
燕飞思笑了笑:“为何?这个天外人万恶不赦,理应杀了他替天行道!”
“天?”奕仙河闻言冷笑,“你又不是天,何来替天行道一说?”
“我非天,可我乃正道。”燕飞思说得理直气壮,“苍天向着只会向着正道。”
奕仙河闻言抚掌大笑:“好一个苍天只会向着正道!
“这话是不错!可你知道吗?这天也会做许多糊涂事!他也会污蔑好人!也会陷害天下芸芸众生!
“他也会让有情人天人相隔!他也会让清白之人枉死!他也会让人求死不得,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替天行道,替天行道……这天分明就不懂道义,你替他行的,分明是混账道!”
伴随着奕仙河的怒吼,他的浑身上下突然冒出一阵诡异的光芒,由上而下,甚是刺眼。
燕飞思从没见过这等怪异的功夫,他有些害怕地捏住宁致远的喉头:“你休要乱动!”
“这话是我说才对。”奕仙河语气冷淡,“你休要乱动,否则莫怪我不给你留全尸。”
语音刚落,脚底下的地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那些在地上的桌椅,慢慢地飞起来,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这……这是什么古怪内力?”燕飞思目瞪口呆。
“内力?”奕仙河勾了勾嘴角,“我乃修道之人,这些都是我的修为。”
语毕,奕仙河一挥衣袖,那些桌椅纷纷向燕飞思砸来!
燕飞思放开宁致远,一个飞跃,用身体去护躺在地上的华仗剑。
见宁致远被放开,那些桌椅在半空中纷纷掉落在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宁致远还没反应过来,奕仙河就在混乱中抱起了宁致远,纵身一跃,跑出了淮扬楼。
宁致远紧紧地抱着奕仙河,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飞”反而更符合现在二人的情况。奕仙河自始至终脚就没有着地,始终与地面保持着半尺的距离,然而速度又极快,宁致远都能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不科学,宁致远暗暗地想。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二人突然摔进一个草垛里。宁致远被奕仙河死死地护在怀里,一点事都也没有。
“奕仙河?”
宁致远急急地扒开草垛,想要去看奕仙河的脸。
奕仙河脸色苍白,正喘着气,他抬起脸,看了看宁致远,露出一个微笑,虚弱地说:“你……没事,就好……”
“你……”宁致远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他只好用袖子帮奕仙河擦汗,“你还能动吗?”
“能。”奕仙河喘着气说,“只是要休息会儿,你放心,不会太久,天亮前我就送你去和陆教主会合。”
宁致远看着奕仙河,迟疑道:“你这个功夫……伤身?”
奕仙河知道宁致远想问什么,他抬起胳膊拍了拍宁致远的小脑袋:“无妨……今天不一样,心急了些,你……目的达到了吗?”
宁致远“唔”了一声,看向奕仙河:“你不恨我?”
“为何恨你?”
“我在利用你。”宁致远正色道,“我只会在危险的时候想起你,让你来保驾护航,还总是利用你对他人的感情,你恨我是应该的。”
奕仙河“哈哈”一笑:“奕某……被利用的心甘情愿。”
宁致远惊讶道:“为何?没人喜欢被利用。”
“奕某也不喜欢。”奕仙河摇了摇头,“但是被你利用不一样,这是奕某在赎罪。”
宁致远皱紧眉头盯着奕仙河:“我说了,我并不是你以前的恋人,你从来不亏欠我什么,没必要这么想。”
奕仙河笑而不答,将宁致远搂过来,让他躺下:“你先歇息一会儿,等我功力恢复,马上就走。”
宁致远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一晚上精神的高度紧张让他疲惫不堪,一躺下就有了困意,不一时就轻轻地打起了酣。
奕仙河看着怀中熟睡的宁致远,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宁致远颤抖的睫毛,感慨地笑了笑。
“蹇谦,你莫要生气。”奕仙河小声嘀咕道,“我……助你走完第三世,就回去陪你。”
明月当头,寒风微起,这句轻喃就这样不被任何人注意地飘散在了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