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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远换上一身月白长褂,将这段时间留长的头发梳了又梳,勉强弄出一个小小的发髻,为了显得自然,宁致远特地戴了巾,做一副秀才打扮。
莫炯炯在旁边看宁致远摆弄脑袋,歪着头拿出一个黑色的面纱:“要不然……你戴着这个,遮着脸?出去就跟别人说你过敏了,满脸小痘痘,见不得人。”
宁致远笑了笑:“那算怎么回事,这样遮掩,不更引人注目吗?”
“嗯……你说的对。”莫炯炯收回面纱,“不过,学霸,我担心,万一遇到了华仗剑……”
“遇到一个人是如何的难。”宁致远淡淡道,“别急,我觉得我们俩还不至于那么点背。”
“不是,学霸……”莫炯炯嘀咕道,“你点不背,我背啊……”
“……”
“我去,我感觉我刚才立了一个不得了的弗拉格。”
“弗拉格是谁?”东云忘川一把推门进来,盯着两人来来回回地看。
宁致远淡定摇头:“是卷卷认识的人,我只知道弗洛伊德。”
东云忘川重新盯着莫炯炯。
莫炯炯瞬间囧了。
“不是吧,这你都问……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弗拉格不是人……”莫炯炯看着东云忘
川越来越黑的脸,瞬间改口,低声解释 半天“弗拉格”到底为何物。
宁致远和东云忘川越听越糊涂,但是两人马上确定这一定是个无关紧要的情报。
“出去打听到了什么吗?”宁致远转头问。
东云忘川摇摇头。
“这段时间城里戒备的紧,不光是江湖上的人,朝廷上似乎也有惊动,是不是燕云思的意思不好说。”东云忘川压低了声音,“还有,城中另有暗潮涌动,想来……”
宁致远皱了皱眉头:“燕飞云。”
东云忘川点头:“没想到他已经有这般手段,倒是小瞧了他。”
宁致远倒是镇定:“他连百草园都收服了,有一帮手下也不足为奇。只是不知道燕飞思知不知道,怕就怕在,他把那帮人当做归一教的人。”
莫炯炯听得迷迷糊糊的:“我们要怎么让燕飞思意识到呢?眼下也没有办法和燕飞思直接谈判。”
宁致远点头:“这个不急,暗自等待时机就好。陆南离呢?”
“教主今晚进城。”东云忘川道。
“好。”宁致远点着头,“让他一切小心。”
“请放心,教主心里有数。”
宁致远点头,起身:“出去走走吗?”
莫炯炯一惊:“走什么?”
“我们是出来玩的。”宁致远斜睨了莫炯炯一眼,“总呆在屋里,也不怕惹人怀疑的吗?”
“……不是,学霸,我觉得你太谨慎了。”莫炯炯叹道,“这安阳城不小,那么多人,谁天天没事琢磨你啊。”
“人言可畏。”宁致远笑了笑,“而且的确有人天天没事琢磨我,不信你问东云。”
莫炯炯狐疑地看向东云忘川。
一旁的东云忘川放下茶盏,看了宁致远一眼:“我挺好奇你是如何知道的?”
“头发较短的,年轻男子,你一下就带了两个,不引人注目才怪。”宁致远说。
莫炯炯一头雾水:“不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华仗剑认识我。”宁致远伸出一根手指,“他恨我恨的要死,明白吗?我拿走了半本万花卷,背叛了易笔堂,帮着归一教灭了易笔堂满门……”
“你做过这些吗?”
“当然没有。”宁致远说,“可是我做没做过对华仗剑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为我做过这些,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一日,珏儿会因为救我而亡?”
提到珏儿,宁致远虽然表面上神情冷漠,手却在微微地颤抖。
莫炯炯低头:“学霸……你没必要这样,总是耿耿于怀的,这不怪你。”
“我知道,你也知道,可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宁致远摇了摇头,“想想华仗剑,他会对武林盟主说什么?他会诉说我有多么恶贯满盈,告诉武林盟主我有多该杀,然后随意揣测我和陆南离的关系,编出一系列借口来杀我来寻我。
“我虽然相貌并不突出,可是在这个世界,你我二人短发,还是很显眼的。”
莫炯炯没吱声了。
东云忘川起身:“既如此,出去走走罢,做戏也要做足。”
莫炯炯拉着宁致远,还在犹豫:“可既如此……未免也太危险了些,你……”
宁致远看向东云忘川:“你会护好他,对不对?”
东云忘川拧着眉头看着宁致远,突然明白了宁致远想要做什么。
“你可曾和教主商量过?”
“他不是今晚进城吗。”宁致远耸耸肩,“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东云忘川不再坚持,起身为两位“少爷”开门,微微颔首,一副管家的模样。
莫炯炯还没能完成这种角色转变,一时之间还有点懵。
“少爷,还愣神做什么?”宁致远推了推莫炯炯。
莫炯炯这才反应过来,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
“呦,两位公子早啊。”店小二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昨晚休息得可好?”
莫炯炯点了点头。
宁致远从袖口拿出些散碎银子,笑着道:“我和少爷今天想去些雅致的地方,可有什么推荐的?”
店小二接过银子,脸上快笑出了一朵花:“哎呦,公子,您可算是问对人了,小的自小在安阳城里长大,这城里有几棵树,树上有几个鸟窝,小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城西有处泉眼,那泉眼的水甘甜清冽,冬暖夏凉,附近有几棵百年的古树,还有个小亭字,文人骚客最爱去那,传说天宝年间的有位大诗人在那里提过字,文雅得很。”
宁致远笑着点点头:“还有呢?”
店小二眼珠子一转:“城东的淮扬楼,每日酉时都会搭台唱戏。那淮扬楼的戏子不仅各个有个好皮相,更是琴棋书画,诗词作赋样样都会,唱完戏后还会现场来个对诗会,每天都能吸引不少少爷公子慕名前去,也是个好去处。”
宁致远点着头,又问小二几句,这才笑眯眯地和莫炯炯一起走了。
莫炯炯无奈:“学霸,你莫不是真来观光的?”
宁致远耸肩:“有何不可?”
莫炯炯叹了口气:“你倒是真不知道怕,万一这碰巧就撞上了华仗剑……”
宁致远拍了拍莫炯炯:“哪来的那么多万一?刚才还是谁说我想多了的?”
“……”莫炯炯真的是一点话都说不出来。
结果三人居然真的按照店小二指的几处地方玩了个遍,一路上宁致远兴致倒是挺好,莫炯炯反而畏手畏脚的,四处张望着。
“你怕成这样作甚?”宁致远敲着莫炯炯的脑袋,“你又没见过华仗剑。”
莫炯炯吸了吸鼻子:“学霸……我还是心慌慌的,我怕。”
“怕他做什么!”宁致远笑了笑,“你应该这么像,难得穿越来一次,你我需要好好享受一下这古人的雅趣。”
莫炯炯笑不出来,直觉告诉他宁致远这般开心,不会有什么好事。
“说真的,学霸。”莫炯炯悄悄将宁致远拉到一边,尽可能地背着东云忘川说道,“你是不是在心里谋划着什么?”
宁致远挑了挑眉:“为何这般说?”
“直觉。”莫炯炯低着头,“说真,学霸你可别吓我,我……不经吓的。”
宁致远收起了笑容,只是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我现在不好说……真的,所以无可奉告。”宁致远拍了拍莫炯炯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不用管我,一切听东云忘川的就好,他不会害你。”
宁致远说着看了看面无表情站在一边的东云忘川——他知道,东云忘川一直在听着。
被这么一说,莫炯炯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跟着宁致远把安阳城内几处景点都玩了个遍,一直到快要日落,三人到了城西的淮扬楼,果不其然,戏台已经搭起,人来人往,场面甚是热闹。
“好家伙,挺像看演唱会的。”莫炯炯在楼上的包间小心翼翼地探着头。
莫炯炯不喜欢那些戏文,他听不懂,也看不出个雅致来,顶多是看看台上的美女美男,但是东云忘川在旁边,他也不好直直地盯着看,只好坐在一边吃着瓜果茶点,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到无聊,再加上今天跑了一天景点,这会子也乏了,倚在东云忘川身上,轻轻地打起酣。
宁致远看了一眼莫炯炯,笑了笑,对着东云忘川道:“他是个好孩子。”
“那是自然。”东云忘川揽过莫炯炯,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好好护着他。”宁致远叹了口气,“他在那边有那么多朋友亲人,却还是为了你选择无悔。”
东云忘川一怔,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心疼之色。
“我知道。”东云忘川哑声道,“你呢?你为何对教主……”
宁致远打断东云忘川:“我和他不一样,无需多言。”
东云忘川乖乖地闭上了嘴。
宁致远向外斜睨一眼,笑了笑:“啊呀,真是巧,我等的人到了。”
东云忘川一惊:“你……”
“我有分寸。”宁致远点着头,“你回头见到陆南离告诉他,我不傻,我自有计较。”
东云忘川垂下眼:“教主怕是要责怪我。”
“放心,完成目的我就回来。”宁致远拿出纸笔,写下信,“把这个交给陆南离。”
东云忘川看了两眼,慎重地收好。
“多加小心。”
宁致远笑了笑,挥了挥手,大步走下楼。
彼时戏台已收,几个伶人笑着站在台上,正在对诗玩。
“我出一个。”一个伶人笑眯眯地,“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无知无识。”
座下一片哗然,正在思考如何对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来观去,观他人总有高有低。 ”
众人拍手叫好,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衣袍的年轻公子站在后面,面目清秀,正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有人起身,正想请教公子大名,上方忽然一把剑袭来,贯穿了面前的木桌,发出一声巨响,一声怒吼响起。
“宁致远!”
有人从上方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台上,伶人惊叫一声慌忙散开,台上只有一个怒气滔天的少年。
“你找死!”
华仗剑拔出身边的大剑,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