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他承认他是个疯子(1 / 1)
后来,他从刘莎那得知庄静是要离开的,听到这个事,他简直要爆炸了,庄静从来没跟他提过或是暗示过,他立刻跑到庄静家楼下,深夜一点多在楼下大喊。
刚进入梦乡的人们被他的喊叫声吵醒又在翻身谩骂中睡去,庄静也不例外,只是她刚来个回笼觉又被急促仿佛一刻也等不了的敲门声咂得睡意全无。她憋着一股气从床上牟起来,猛地掀开单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他连咳几声,也想让她看清楚自己,可走廊的声控灯早就坏了。
庄静揉揉眼睛,等了一会儿,以为他走了,就听见他说:“是我,开门。”
她听出是孙宽,可是这么晚了他找她有什么事呢。
她对着门口说:“干嘛?”
孙宽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明天再说吧,很晚了。”
“你先开门,我真有事想问你。”
“不行,你回去吧。”
“那我就不走了。”
“……”
这不可不妙,他这么敲门,邻居受得了,庄静还要睡觉呢。
五分钟后,孙宽坐在沙发上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庄静哈欠连天地坐在对面歪在沙发里,惺忪的眼睛随时都有可能把他莫名其妙的问话当成催眠曲。他问:“你是不是还准备要走?”
“嗯。”顺着音就点头答应着,反正她也没必要隐瞒。
他放下到嘴边的杯子,表情严肃起来,不过庄静没注意,他问:“为什么?”
她扫了他一眼,不是看他是觉得‘为什么’很麻烦,别看问的人轻松回答起来可是要费脑筋的而且回答不管怎样小心都会处处不如人意,抬头看看时钟,都快三点了,“喂,你有病吧,你不看看现在才几点,你到这来就是问我这个!?”
“……那行,你去睡吧,我在这等你。”
庄静刚起身就听见后半截不对,“你说在这!?”
他很自然地抬头看看她:“是啊,你不是困吗。”
她叹了口气,走到门口:“你别闹了,快回去,我昨天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都没好好睡一觉……”
“那就去啊。”他起身拉过她,钳住她的双肩走到卧室,把她拉进去,摁倒床上。
庄静稀里糊涂地被他弄进屋里,“喂喂,你想干嘛?”
他转身关上卧室的门,出去了。
一个男人在她家随便得就像这家的男主人一样还问东问西的,叫她怎能安心地躺在床上睡觉,她坐在床上支撑着,盯着门口,二十分钟后,她倚在床头失去防范意识,十分钟后,她什么都不想了,钻进被窝睡去。
醒来后,她听见稀里哗啦地水声,起身看看卫生间,是不是没关水龙头,转身把她吓了一跳,已经忘记孙宽还在她家,她拍着胸脯惊吓地大声说:“你怎么还没走……你,你别过来!”她警觉地抄起旁边的座机电话。
样子好像要拿那个咂他,孙宽无耐地笑了笑:“你先把那个放下,过来。”
“我不过去。”
他上前拿走她手里的电话,抓着她的手腕:“我做了米线。”
庄静揉揉手腕,看看他所谓的‘米线’,当糊弄小孩子么,不就是手擀面吗,高中时,我妈天天早上做这个给我吃,说面食对胃好,还算他有份孝心。
他把她按到椅子上,期待着说:“你尝尝。”
庄静低头,吃了口,味道不错,不过不如妈妈做的好吃。她随便笑了下,说:“还行。”
“呵呵。”
他知道她这个人挺难伺候的,说还行就是不错,在他眼里她唯一的变化就是变得越来越可爱了。
庄静吃下大半碗,才看到他没怎么动筷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说:“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终于说出问题的关键了,庄静瞅瞅他,“吃饭呢,先别说这个。”
他们闷着头把面吃完,他不知道庄静是怎么想的,既然回来了还走干嘛,反正要是他才不会走,是不是刘莎要结婚了,她才不打算要留下,可刘莎结婚是迟早的事,她留不留下她都是要走那一步的,她还幻想什么呀,她也是要嫁人的,眼前有个这么珍惜她的人她都看不到,等到年龄再大些,她就知道现在自己有多傻了,到那时候后悔也没用。
吃饱睡足,庄静要打扫房子,孙宽说她一个人干不完这些活,他自告奋勇地帮她擦玻璃,还说擦玻璃本来就是男人干的,女人不适合爬高,想想那些名建筑,比如埃菲尔铁塔、大笨钟什么的确实都是男人在维护整修,何况庄静一战在窗台上往下看就头晕恶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恐高,既然他有这份心,她也不好拒绝。
他说:“庄静……”
“嗯?”
“跟你说话呢。”
她把吸尘器关掉,转过脸来:“干嘛?你说啊……”
“能不能别走了?”
“……”
“留下来。”
“……”
庄静打开吸尘器,拉着它到厨房,她关上门,因为声音太大。他知道她不说话不是在考虑是不同意,他改变不了她,正如当初他不能把她留在身边,爱她不行,恨她不能,他对她已无能为力,她比牛还犟,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她,既然她不喜欢他,不接受他的爱,这是一个连笨蛋都知道的事,那么她就一定有喜欢的人,可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个男人是怎样的人,到底比他强到哪,比他帅、比他有资本还是比他会关心人……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头疼欲裂,是嫉妒的,是气的,然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他也不想知道他是谁,从开始到现在庄静一点都没变,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他也说不清楚,一方面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任性、坚持己见,另一方面她还是不接受他,唉……看不到她,难受,看到她,难忍,他似乎走进了一个永无回头之路的怪怪的漩涡。他不再像当初那样自欺欺人地认为她在考验他,现在他比那是要聪明得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会再征求她的意见,不会再给别人有机可乘,这次他不能再失败了,对,他要娶她,向她求婚。
求婚谈何容易,庄静不是没主见的女孩儿,他深知这点,所以他的思路很清晰,首先要留下她,长久的留下,打消她走的念头,可是听刘莎说她这次只是一个人回来,家人都在国外,他又找不到一个确实可行的理由把她拖住,如果全家都搬回来多好啊,他会毫不顾忌地向她父母表明要娶她的心意,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之前他明明说过不会过问她在国外的生活,可想在他又不得不问。
“累死了!”庄静放下吸尘器,坐在沙发上休息。
他倒了杯温水放到茶几上:“喝点水吧。”
“嗯,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笑了:“咱们聊聊天好吗?”
“聊什么?”
“说说你吧……”
她喝了两口水,“我有什么好说的,你都看到了。”
“我想听你说。”
“你想听什么?”
“你在国外的生活,都是怎么过的?”
“呵,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走吧,你听好,我是回来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完事我就该走了。”
他欲盖弥彰地解释:“不是,我真的想知道你在新加坡的生活。”
“你无聊不无聊,我都说了不谈这个……走吧,中午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
再问,庄静保证得发火,而且他也什么都问不出来,别说他不想知道,人家还不告诉呢,他只好乖乖跟着下楼,庄静走在前面,他们就像多年前那样,这感觉就像普通朋友,他帮她干活,她请客犒劳他,他们的关系一点都没变,恐怕这才是他最不想承认的事实,感觉超不好的他一直闷闷不乐地嚼着豪无味道的咖喱炒饭,庄静倒吃得很香,还打了两个饱嗝,很久没吃过这么可口的正宗咖喱饭了,她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不过她一点不打算哄他,倒不是因为他是男人的关系,而是他不是她喜欢的人,有必要搞得那么深奥吗,误会什么的,反而对大家都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午饭后,庄静以为他肯定会回去,没想到他还是跟着她上了楼,打开门,屋里一片宁静和整洁,这都是他们共同的努力,靠她一个人是做不来的,她说:“谢谢你。”
“谢什么。”孙宽微微一笑。
“呵呵。”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认真地说:“真要谢,就留下来,好么?”
“……”
这些人发什么神经啊,一个个都是张口闭口要她别走,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要了?再说刘莎要结婚了,她总不能看着她跟别人过日子吧,她承认她说慌了,什么心甘情愿地祝福她,恭喜她,那些都是气话啊,她也是有自尊的人,一直忘不了刘莎的她不论身在何处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跟别人在一起,她知道从六年前她就不会再喜欢上别人,那个时候就注定了她这一生的恋人,可是她等了她六年,六年前和六年后的她仍然拒绝她,选择别人,她多想一去不返,当初随同父母移民就是抱着这样的打算,不再回来,永远都不会,要不是同学特意发请帖给她,她说什么也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不会与旧别相见,也就不会勾起伤心的往事,人家都走出来了,就只有她还记忆犹新,对人家痴痴不忘有个屁用,她不信刘莎会不明白她的用心,发愣的几分钟,她看到孙宽已经坐在她面前,表情好像在说,非要给他个答案才肯。
孙宽晃了晃她的肩膀,“你倒是说话啊,你答不答应?我就这么一个请求……”
“……”
如果是她这么苦苦恳求就好了,庄静微微笑了下,她又在自寻烦恼,人家为筹办婚礼忙得无暇顾及,她却在这幻想那人能为她去留的问题纠缠不休,她暗暗嘲笑自己,庄静啊,拜托你清醒一点吧,你憧憬的所有爱情三年前就结束了,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不肯认清现实呢,真是没救了!
如果孙宽说为了他让她留下来,庄静一定会笑,所以他不会那么说,这不是因为会折损男人的面子,是她真的不会那么做,因为他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心里住着别人。
所以他所能想到长久留下她的唯一理由是她家人会不会回国?什么时候能回国?还是没打算过回来,他说:“你们家会不会迁回来?如果你爸妈都回来,你就不会走了吧?”
“……”
庄静疑惑地转头瞅瞅他,拨开他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有力的大手,心想,他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当然孙宽的迫切想法和跳跃性较大的问题任再精明的她也无从想到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而使她一时错觉地感到自己就像公主一样尊贵得高不可攀,逼得无奈的他只能动用天王老子来捆束她,可是她并不想因此给出任何感情用事的回应,侧过身,她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这个时间有个综艺,挺不错的……”说着已经调到了那个台,当看到陌生的主持人,她才意识到那是很多年前的节目了,现在早就撤了,她不受控制的情绪脆弱得受不了一点点变化,瞬间,鼻子就酸了,嗓子也说不出话来,她紧忙眨眨眼睛,起身去厨房假装漆咖啡,她不知道短短的几年里,连她们最爱看的节目都无处可寻,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她去过自己的幸福日子,一切在别人看来逝去得都是那么轻松自然,可是她的心却还固执地停留在那里,她不知道她要以何种心情面对只把她当同学的刘莎,难道仅仅是一个婚姻就要抹杀她们两个人所有的过往和默契吗?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难道还要到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要她对撒的谎付出沉重的代价,她就必须要看着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因为她逞强地笑着说,“祝福,”过她的大谎话!
所以不管孙宽怎样恳求,她都不答应,因为她再没勇气承受谎话带给她的沉痛,她有绝对的理由让自己躲进贝壳里,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眼睁睁看着她为别人流泪。
她不再自愿当她的安慰使者,她从现在,从今以后她只做她的恋人。
恳求的同时妒火也在内心熊熊点燃,很久以前他就记得她们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地做很多他看来是完全没必要一起去做的琐碎,时至今日她还是忘不了刘莎,而刘莎对她的一切也了如指掌,总之比他知道多得多,就连这次她去留的问题,要是不是刘莎告诉他,他还稀里糊涂地蒙在鼓里,女人间的友情到底算什么!?有男朋友之前还可以天天腻在一起,交了男朋友怎么可能再想以前那样没时没晌的腻呢,就算她们俩感情深,结婚之后也是要各过各的日子,要照顾老公和小孩,还要料理家务,人的精力本来就有限,哪来那么多闲心和时间去理她们呀,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一个女人不喜欢这个男人,她很可能脾气也越来越坏,男人在外面工作本来就很烦,回家晚一点,她就会不高兴,随之他们肯定避免不了要吵架,然后她就有借口出轨了,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她离婚的,那他们岂不是很痛苦!如果是那样,他宁愿那个人是刘莎或是别的女伴怎么都好,也比背叛能让他接受。
在想过婚前婚后的所有情况之后,他似乎越来越没把握他要的婚姻,也因此更加迫切想跟她快点结婚,想把他们的关系公开化,这样她就逃不了了,他就可以彻底无忧地跟她厮守,却不知一度咬定以前是自欺欺人的他,现在依然自欺欺人,忘了现实往往不按常理出牌。
的确,他想到了很多婚后面临的实际问题,甚至在脑子里预演过婚变的全过程,不过他漏掉了重要的一个问题,庄静说过要嫁给他吗!?
“我问你,你真的只是因为参加婚礼才回来的吗?”他把电视声调小。
庄静从厨房端来一杯咖啡,放到他面前:“喝吧,刚才你不是想喝咖啡嘛,速溶不比煮的好,你就先将就着用吧。”
他看看热腾腾的咖啡,抓着她的手,摇摇头:“别转移话题,我跟你说正经点的呢?”
“谁跟你开玩笑了。”
“一定要走?”
“嗯。”这次,庄静没有回避他。
他坐近了些,把她搂进怀里,能感到庄静不乐意,推了推他,他不理她,把她抱得更紧了,“我爱你。”
“……”
“你喜欢我吗?”
“……”
他低头看看她,笑了笑:“你还是那么倔,呵呵,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别人,不过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是谁,你也不要告诉我,现在就只有你和我,这是咱们的时间,我希望你只考虑我们的事,好吗?”
庄静欲言又止,他说:“我对你是心的你比谁都清楚,上学时你就是知道的,但是你不知道我其实有很多想跟你说,那时候都没来得及说,你就放弃了我,连声招呼都不打地出国了,我当时消沉了很久,你都不知道你走后我去了你家多少次,你伤我很深,你的任性真是害惨了我,呵呵,我先说说我吧,我从朋友那里听说你去了新加坡,正好公司和那边有工作往来,我申请去那工作,可是三年了,我找不到你,而公司这边的合作也已到期,我就回来了,我一个人时常回这里看看,结果就等到了你,我觉得如果那时你没有放弃,没有出国,我们现在早就是夫妻了,我们错过了太多的美好的时光,不要再错了,嫁给我吧,庄静,我喜欢你,我们结婚会很幸福的,我能保证,如果你选择别人,不如嫁我,因为到现在那个人也没去找过你,也没等过你,你离开的这些年里可能连一个电话都不见得给你打过,我说的对吗?要不你也不会一个人回来,你喜欢谁我不在乎,我喜欢你就够了,我会很珍惜很珍惜我们的感情,和我一起走下去吧!”
“……”
想不到当年的堕落给他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和打击,她不会答应,但亏欠的心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心也不想伤他,最大的问题如同当年一样绞尽脑汁也无计可施,更何况这不是要她做女朋友,而是求婚,问题似乎更棘手了,当年含糊其辞悬而未决的问题如今又一次赤落落地摆在她面前,就像一场剪不断理还乱算不完的□□烂债,叫人哭笑不得。
“嫁给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笑了下:“呵,永远是多远?”
“很久很久。”
“结婚前都是美好的,都会说天长地久的话……”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我不适合你,如果你跟别人会……”
“你又还来了,你是不是在拒绝我?”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知道如果说是,他会崩溃的,她使劲推开他,够到遥控器,把电视声调大,“先别说这个了,看电视吧。”
他不反对,因为一谈到涉及他们关系的问题,他一定会较真,她一定会持否定态度,随之他们就会爆发,事情不但没解决反而感情越来越疏远,气氛变得更糟,以前多少次闹僵,都是他主动投降,不过现在他选择另一种方式,就是逃避,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庄静最会使这招,正如当年她的堕落和离开是对他永远无法抚平的沉痛,现在又熟悉不能再熟地故伎重演了,他觉得逃避也还不错,所以他还算配合地陪她一起逃,尽管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心想着别的事,但他们俩都做到了求同存异的和谐共处,虽然感觉极别扭,却避免了最大的消耗,不用再吵架。
庄静觉得新鲜,这么较真的的人忽然不说话了,她当然知道他不是真的在看电视,只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呢?或许还沉浸在久别重逢后的喜悦里,或许在生闷气,反正不能就此作罢,但她怎么想也猜不到他会动用长辈这层关系来牵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