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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陆离从律所辞职了。
辛诀第二天到的时候那边就已经空了，宋梦凡咋咋呼呼地跑过来问辛诀陆离怎么辞职了。
辛诀笑笑：“他又不是什么都会跟我说。”
宋梦凡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陆学长跟我说你和他在一起了啊，前不久。他连这个都不跟你说吗？”
“他逗你玩呢，你还真信。”辛诀摇摇头，笑了笑。宋梦凡还是愣着，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应该六月就结婚了吧，估计会给你发邀请函。”辛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历，“具体几号我也不清楚。”
宋梦凡又站了一会，被胡律师叫走。
辛诀坐下，倚着椅背，呼了口气。
他满脑子都是昨天两人的吵架，直到现在他都没冷静下来。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昨天估计是脑子抽了居然放走陆离。
辛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抬头看了一会天花板。
曾经陆离在他面前说点什么都容易紧张地抠手指缝，这件事瞒了他那么久自己竟然没发现。
他食指动了动，突然冷笑了一声。
结了婚也可以再离婚啊，你不是非想要结婚吗，那先放任你一阵好了。
就当作那是七年之痒。
他打开手机，给陆离发了条短信。
“婚礼需不需要伴郎？”
他就不信陆离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感情。
他知道这短信不会有人回，他也没等回复，只是拿起桌子上的笔转了转，像是在筹备一场阴谋。
反正已经开始纠缠的人生，无论是缠成死结或者最后豁然开朗，总要先缠着再说。
陆离在另一个事务所面试后才看见辛诀发来的短信。
他微愣，最后把手机关上。
陆离皱了皱眉头。辛诀这是什么意思……
陆离有点慌了。他不明白昨天那样的争吵后辛诀还能跟平常一样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他生怕辛诀之后还会出现。
他的良心已经不安，怀着巨大的忐忑放弃了辛诀，真的要结婚就一定要告别前一段感情。
只是辛诀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要放弃的样子。
陆离不安地，却是有点期待一样的，还在内心里等待着或许辛诀会过来阻止他。
而除了吵架分手第二天的那条短信，辛诀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六月二十九号，陆离和陈伊淼结婚。
陈伊淼想要一个西式婚礼，两人的婚礼就在A市的教堂举办。
陆离没有邀请多少人，曾经的同事和同学请了一些，他也没好意思告诉辛诀和商墨。
而辛诀却出现在他的婚礼上。
牧师在问有没有人反对这场婚礼的时候，陆离心里涌起了一点期待。
辛诀坐在最后一排，陆离的目光却不敢看向他。
那人腾地站起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巨响，大家全部都转头去看他。
辛诀却只是抱歉地低了低头，拿着手机推开教堂的门离开，没有再回来。
牧师笑了笑：“我还以为那位先生反对呢。如果大家都对新人的结合没有异议，那让我们继续我们的仪式吧。”
陆离看着陈伊淼笑了笑。
他还在期待些什么。
这才本来是他应该过的生活。
他也曾努力过要和辛诀继续下去，也曾强烈的反抗过，但是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应该像母亲说的，娶一个温柔的妻子，照料他的生活，生一个小孩，做别人眼里幸福美满家庭里的一员。
陈伊淼和他的感情很稳定，陆离有时候去外地出差几天也会想念她，对于她也并非是当初那份伪装的爱。
或许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感情也能被培养出来。
但是陆离渐渐发现，有些东西跟陈伊淼说不是很合适。两人的观念还是有些差别，或者说，换作是以前没认识辛诀时候的陆离，和陈伊淼会更有共同话题。
明明身边有最亲近的人，陆离却一直感觉到孤独和不适。他没有地方去释放，除了辛诀没人能成为他卸下假面的栖息地，除了辛诀以外他也没有任何的朋友。当初的文瀚，如今已经再也不联系。
结婚后这一年，陆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他的神经绷得很紧，没有放松过，不知道一直在忐忑些什么，常常走神，脑袋里一阵空白。
“老公。”陈伊淼叫了他一声。
陆离偏头看看她：“嗯？怎么了？”
“跟你说话又不听。”她嗔怪地说了句，“昨天去看电影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离笑笑：“有吗？我觉得电影还不错啊。”
她撇撇嘴：“瞎说，昨天问你你什么都不知道。过一个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你这么心不在焉的。”
“我错啦。”陆离跟她道歉。
“对啦，”她拽着陆离的胳膊，“跟你说个事儿。”她把自己的吊带睡衣往上拉拉，“我弟把人家商铺砸了，被人告了。你给他做律师，让他少受点罚。”
陆离一愣。“怎么回事？”“那家人不让他停车，出来骂他，他一气之下就把人家店给砸了。”
“……”陆离沉默了一下，说：“让我打官司是……”“那家人有病，不就停车停错地方了吗，还上来骂人，多大点事啊。”
“毕竟有错在先。”陆离话没说完，被陈伊淼打断，“哎，有错也别说，反正你做律师的，就帮帮他，别让他回再赔人家几十万，又得找咱们借钱。”
陆离不明显地皱了下眉头：“这能庭外调解。回头我带他跟人家赔礼道歉去，看看能不能解决，能不打官司别打官司。本来就有错，赔……”
“你看你说什么，胳膊肘往外拐。你还没事给别人免费做法律援助呢，我弟这点小事你还不帮。”她松开陆离的胳膊，往一边挪了挪。
陆离默了一刻：“你别生气。我给他打官司，但是能不能胜诉我也不敢保证。我还是觉得庭外调解好。”
“你就给我弟多说说好话。”她又笑着拥过来，“老公最好啦。不过我真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做法律援助，你一做那个就特别忙。”
陆离笑了笑。
“我先给我弟回个电话去。”她站起来，“一会一起出去吃饭吧。”
“好。”陆离应了她。他看着她进了屋去，又开始走神。
什么时候开始的法援？
大概就是换到新的事务所，上面要求定期做。
他第一次也是硬着头皮跟当事人交流，但是几次之后他也渐渐能理解为什么当初辛诀会这样做了。
满足感吧，大概是。
原来这份工作也能带来很多的愉悦和满足的。
他换了新的律所后收入不比以前，他也很少像以前一样只接报酬多的案子。曾经也有公司请他去做公司的商业律师，报酬稳定且不那么忙，想了一阵后陆离还是拒绝了。
陆离也没想过自己会被他改变那么多。
自己也许跟他越来越接近了，如果他们在一起应该也不会因此吵架了。
而他们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他们也算是……好聚好散了吧。
“喂？弟啊，你姐夫答应了，下午过来跟你姐夫说说怎么回事……”
一周后，陆离带着陈一焱和陈伊淼去了法院。
陆离没跟对方律师进行交涉。
他自己对这件事有点心烦，陈一焱又格外期待他给他洗脱罪名，但是陆离并没打算那么做。
他宁愿借钱给陈一焱赔偿给对方，也不想给他做他们要求的辩护。
毕竟自己坚持了这么久。
他让陈伊淼在听众席坐着，自己下去跟陈一焱好好嘱咐了一下让他别乱说话。
陈一焱答应地很好，但是陆离对他并不放心。
正打算嘱咐最后一遍，他就听见一阵讨论声，他往原告席看过去。
陆离愣住。
那人竟然是辛诀。
陆离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被遏制住，他几乎想落荒而逃。
他虽然没打算让陈一焱能免于惩罚，但是他不能阻止辛诀这么想他。
他皱起眉头。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辛诀，看了半天他，那人却突然往这边看来。他一笑，微微颔首，再无其他。这是面对对方律师的基本礼仪。
陆离抿唇，低下头，摆弄桌上的资料，巴不得赶紧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