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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屋里一时安静。
辛诀站在门口僵了一刻，回过神来把手里东西放下，走到陆离一边。陆离皱着眉头，眼里还有点惊讶，见辛诀过来，眨了眨眼睛，显然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吃饭了吗？”辛诀转移了话题，“如果没吃的话，我见楼下新开了家卖粥的……”
“辛诀。”陆离偏头，皱着眉看他。辛诀也对上他的眸子，摸了摸他的脸，等着他继续说话。
陆离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拉了一下辛诀的手：“走吧，喝粥去。”陆离有点恍惚。
文瀚的话如同鱼刺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还忽略不了，扎的他浑身难受。
你们真恶心。
辛诀跟他一起出门的时候他还在想文瀚的话。
他有点惊叹于文瀚的直白。他以为至少文瀚理解不了也不至于当着他的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恶心吗？他和辛诀这样的关系，会让人觉得恶心吗？
直到服务员把粥上来，陆离还是没能从恍惚中反应过来。辛诀无奈地看着对面的人在发呆，在他眼前挥了挥：“回来。”
“噢。”陆离晃了晃头，冲辛诀笑了笑，“有点郁闷。”辛诀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别那么郁闷啦。”
陆离皱了下眉头，低头喝了口黑米粥，小声道：“我就是被文瀚的话惊到了。”他顿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跟他关系那么好，听见他说这种话，心里不太舒服。”
“也许他是开玩笑的。”陆离补了一句，埋头吃饭。“应该是的。”辛诀笑了笑，缓慢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陆离抬头看了听见一眼，余光瞥见邻桌有人在往他们这边看。
陆离一僵，身子往后一靠，不动声色的躲开了辛诀。辛诀正收回手，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陆离突然觉得这粥难以下咽，他静静地盯着碗里还剩了一半的粘稠的粥，想夹点咸菜，又觉得太咸。
一切都不合胃口。
周边的人刚才看见辛诀摸他的头发的动作会想些什么呢？他们也会像文瀚一样，觉得他们恶心吗？
陆离放下筷子，拄着下巴跟辛诀说：“我吃饱啦。”
辛诀点点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好，等我一会。”“嗯。”陆离看他快速扒饭，“你不用那么着急，反正一会也没事去做。”
他把衣服拽的紧了一些：“真冷。幸亏还有就好就来暖气了。”“那你还经常光脚在家里跑呢，那个时候怎么不喊冷。”辛诀喝掉最后一口粥，笑道。
“家里暖和。”陆离也笑笑。
其实他光脚踩在地板上也会冰凉，但是他乐于那样做。然后辛诀就会无可奈何地抓着他给他穿上袜子，拿着热宝给他焐脚。
“新家那边是地暖，以后咱们在地上铺个地毯，可以坐地上打游戏，你也不至于脚丫子那么凉。”
“嗯，好。”陆离安静地看着辛诀，一副乖巧的模样。两人站起来往外走去，人来人往，两人靠着慢悠悠地溜达回家。
辛诀偷着用手指去挠陆离的掌心。陆离笑出声来，拍了辛诀一下，小声道：“别闹。”
辛诀叹气，一脸感叹物是人非：“想当年你还跟我在小树林里……现在偷着拉你手都不行了啊。”陆离挑眉：“跟你在小树林干吗了？我记性差，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可什么都记得。”辛诀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着。陆离别过头去，想掩盖自己羞赧的事实。
当初的冲动和疯狂陆离现在还记得，只是已经不敢再实践一次了。
辛诀笑的开怀。
陆离很羡慕辛诀总是能开怀地，宽容且不畏惧地面对他自己的性取向，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即使有人当着他面那样说他也没什么反应。他从容，不在意别人说什么，这就是自己和他最大的差别。
他抬头看了看辛诀，深吸了口气，慢慢地伸手拉过他的手。每一次这样在街上的动作都会让他感到无比的漫长，心里的一道坎永远需要艰难地迈过去。
文瀚的话，无疑是让陆离迈出脚步后加的一个台阶。
辛诀偏头看了一眼沉思的陆离，握紧了他的手。
看来他还是很介意文瀚的话。这种突如其来的来自朋友的谩骂和嫌恶大概任谁都受不了，虽然只有那一句话，但是足以让陆离本身不坚定的心开始摇晃。
辛诀能看出陆离的痛苦。
“陆离。”两人走进楼梯里，辛诀的话清晰了不少。
“如果咱俩分开，你会不会生活的更自在些？”
陆离愣了。
他脚步停下，眉头皱地很紧，诧异惊愕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分明听见了，他迟疑地把身子稍微前倾，抬着头对上他的眼睛，声音比往常尖了一点：“你说什么？”
“我……”辛诀看见他表情的变化，“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多想。”他意识到他说错了话。
陆离张了张口，顿了许久，楼梯里的声控灯已经灭了。辛诀咳嗽了一声，灯亮了起来，陆离把头埋进围巾衣领里，慢慢地走上楼梯。
辛诀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他缓慢地步伐，赶紧跟了上去。
辛诀暗骂自己傻逼，连陆离自己都没说要放弃，他却说了这么一句。
陆离没说话，走到家门口，却看见了在门外站着的商墨。
陆离愣了一下，冲商墨笑笑：“怎么来了没打电话？”“噢，我顺路就过来看看，以为你俩会在家，刚准备打电话，听见你们进来了。”
“快进来吧。屋里有点小，凑合坐。”
陆离请他进屋。辛诀和商墨也打了个招呼，商墨小声问了句：“你俩怎么了吗？”
辛诀拍了拍他，摇头，低声答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商墨点点头，坐在沙发上，跟陆离说别沏茶了，他就来发个请帖。
陆离拿了些水果给他，疑惑地问着什么请帖。
辛诀也纳闷，商墨从包里拿出两个精美的红色请帖：“我就是来说这事的。”他顿了一下，递给他们俩。
辛诀和陆离纷纷打开，看到上面的字都愣住了。
“我爸给我安排了相亲，最后决定明年四月份结婚。对方是广汉百货老总的女儿，叫许云亭，今年刚大学毕业。”
辛诀和陆离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回头带你们见见她。”商墨笑，“我还想让你们俩给我当个伴郎。”
“这当然可以。”陆离应了他。辛诀顿了一会，问了句：“你喜欢她吗？”
商墨歪着头，微微笑着：“女孩很活泼，我上次去她家做客，做饭挺好吃的。”
“……”辛诀没再问别的，“行吧。没想到你刚回国就要结婚了。”
陆离静静地看着商墨，他一直在微笑，笑的却让陆离都有点寒意。
商墨没说别的，起身准备离开。两人送他出门，回到屋里的时候又是一阵安静。
“我觉得他不喜欢那女孩。”陆离突然说。
“……”辛诀看他，“我也这么觉得。”
开着的电视自己热闹，两人间却显得冷清。
辛诀去洗了个澡，陆离自己回卧室躺着，也不开灯，望天。
辛诀出来的时候陆离仍然在盯着天花板发呆。
“想什么呢？”辛诀凑过来。陆离偏头看他，问道：“你干吗说那种话？你要跟我分手吗？”
“我当时脑子有问题。”辛诀叹了口气。
“你喜欢我吗？”陆离抓着他的睡衣领子。
“喜欢。”辛诀直白地回答他。
他们俩之间倒是鲜少如此认真地说这种话，之前说的也大多是在开玩笑，就连两人在一起那天他们也没有互相肉麻地说什么“我喜欢你”。
陆离抿唇：“好。”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辛诀。
辛诀从他腋下穿过去抱着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今天早点睡吧。”
“嗯。”陆离应着，伸手抓着辛诀伸过来的胳膊，“晚安。”
“无论怎么样我也不会放手的陆离，刚才说的不算数，你不要当真也不要思考。”辛诀说着，“我离不开你，真的。”
他的话有点肉麻，却让陆离心情好了些。他笑笑，翻身过来，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傻逼，你真肉麻，不过我喜欢听。”
辛诀搂紧他，陆离闻见了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的香味。
希望辛诀永远不会放手，无论如何也不要放手，
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人总能让他重新坚定下来。
如果没有辛诀在身边，那他唯一的真实的一面，恐怕就被扼杀了吧。
幸好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