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9.绝色之愁（1 / 1）

苏眷儿病了很多年了，那时候江鹤影离开苏眷儿等他时她就吐过血，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病了，只是病得还没有现在那么厉害，便放纵不管，多少年了，她活得好像烈性的花，开时极艳，落了就在还艳丽的时候整朵地落下来，决不让人看她枯萎的样子。

可现在的苏眷儿撑不来了，她的身体被病痛折磨着，她的骄傲被病痛折磨，她也许真的不想见段荃，但真的见了，转一个身就花去了所有的力气，再不能傲慢地推开段荃了。

段荃就这样留了下来，默默地把屋子收拾干净，苏眷儿家里连扫帚都没有，段荃只好先把那些破碎的花瓶碎片琉璃碎片捡干净了，勉强整了整屋子，不像之前那么走两步就要踩到东西了。

苏眷儿吃东西也是乱来，她自己当然是不做饭的，总是一次性去集市上买了一大包桂花糕啊千层糕啊一类零嘴，也不管是不是早坏掉了，照样吃。有时又干脆一整天不吃东西，偶尔也会花大价钱让人送吃的来。

这样过日子，怎么能不病得更严重呢。

不过现在段荃来了，他会照顾好苏眷儿。

第二天他买了新的床褥花瓶，畚斗簸箕，还买了新鲜的蔷薇，整理了花圃，种上了永州有名的白玉堂和紫琳秋。

苏眷儿的院子这才像是人住的地方了。

苏眷儿窝在床上，衣服穿的和昨天一样，染满血污。她偏着脑袋看段荃做事，笑得像个小女孩，又像新婚的女人，满满的幸福甜蜜。

段荃走过去，哄她：“今天下雨，会冷，换件厚点的衣服穿。”

他知道苏眷儿是只管漂亮不管冷暖的，大冬天都可以看到她穿着薄纱的裙子走来走去。

苏眷儿这次居然乖了，一点不闹，老实地换上了厚衣服，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再说刻薄的话了，乖巧地像家里的小女儿，你说什么她都听。而且话少，只喜欢听别人对自己讲话，自己倒是话少少的。段荃对着这样的苏眷儿，忽然害怕起来，没来由的难过，仿佛碰一碰这女人她就要碎掉了。

段荃因此不敢离开苏眷儿太久，到了晚上也总从梦中醒来，去看一看苏眷儿是不是还好好地在那儿。

苏眷儿总要滚到床下去，或是缩在某一个角落，总之就是不会好好睡，要段荃重新把她抱回床上。

某一天晚上，段荃给苏眷儿准备了零食，陪她说话，他提到了江鹤影：“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苏眷儿因为喝了点热酒，脖子上涨起婴儿般的绯红，她吃吃地笑：“想不起来了，那是谁？说不定我以前很喜欢过他吧。”

段荃轻轻说：“是啊，你以前很喜欢他的，你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了。”

苏眷儿眼角的讥诮忽然又回来了，冷冰冰地说：“你这个笨蛋，我最喜欢的人才不是他，我为什么要喜欢会扔掉我的人，我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会扔掉我。”

苏眷儿果然在装傻，她所有事情都记得很清楚呢。

苏眷儿冷眼看着段荃：“你知道吗，有些人啊，只要看一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心是冷的。可有一个笨蛋，我只一瞥，就知道他喜欢我，真的喜欢我，除非死，肯定不会扔下我。”

段荃沉默。

“那个笨蛋没什么好的，多少人都比他强，可只有他那么喜欢我，所以我还能喜欢谁呢？我一个人过那么久，不想他还能想谁？”

苏眷儿久久地凝视着段荃。繁樱一般笑着，哀怨的眼泪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