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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万生宫拜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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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感受着山风在我耳边不断呼啸,衣袂猎猎飞扬。我想我死了或许其实沉崖会记住我一辈子,我没死他又会怨恨我一辈子,说来还是这坠崖方是一种解脱。只是说出去,着实不大好看。罢了,这普天之下认识我的统共也数不出几人。

我也不知我究竟坠落了多久,之间无尽的白雾从我身旁一晃而过,似是千年那么遥远,又似一眼那么短暂,最后我落入了一池寒潭。潭水顿时汹涌的灌入我的口鼻中,胸中空气咕噜咕噜的从口中冒出,寒潭蒸起清冷缥缈的白雾,而我只是不可制止的往水底深处沉去。我想我会葬身在这寒潭里,不知究竟有多少如我这般的孤魂野鬼在这里呢。渐渐我的眼前模糊,伸手想要抓住那越来越遥远的光亮,抓住的却只是一片虚妄。

窒息感让我开始头脑混沌,似梦似醒,清明与混沌间,一些往事终于浮出水面。朦胧中原来我不是什么落霞山的仙女,也不时深深皇廷里的宫妃,原来我是九重天东荒神域的的帝姬。我是无泽帝君的小女儿无灵,这红尘里纠缠的情与伤,须臾几年的时光,不过是一场历练,或许也不过是一段笑话罢了。

那遥远模糊的光亮终于变得清晰起来,我忍住浑身的不适,奋力游出水面。寒潭寒气森然,我浮出水面已是冻得牙齿咯咯作响,看了看自己短小的胳膊腿儿,苦笑不已。想我无灵,虽说已是一万两千岁的高龄,但放凡间也只是十二三岁年纪,我竟是已经历了一次情劫的人。也罢,这情劫也莫要再想了。

环顾寒潭四周,绿树葱茏玉石横生,数只鸾鸟于一棵娑罗树上鸣唱,这不是天帝沐浴的地方沉渊又是哪儿?想不到我竟然掉到了天帝洗澡的池子里,还灌了那么多口洗澡水,顿时胃中一阵痉挛。万幸的是这池子里的水是源头活水,想必也不会脏。

我打了几个哆嗦爬出寒潭,身上的衣服拧了两把,捏了个诀把身上的衣服烘了烘,最后招了朵祥云慢吞吞的飞回了东荒白琼宫。

白琼宫素来没人当家,不曾想这次我回来却见父君母亲都在宫中。娘亲抱着我嘘寒问暖的关心了半响,父君也开导了我几句,便转身手拉着手得走了。唯有我哥拉着我在白琼宫后山的小山坡上表了半天的志向,他表示以后还是如我下凡前一般,只要摘有毛桃子,有他一个就会有我一个,只要抓到麻雀乌鸦,他玩一个时辰绝对不会让我只玩一炷香,只要有人敢揪我小辫子,他还踹那人屁股。我看到了他表的态,心里很是感动,当即决定以后还是跟着他混了。

只是没过二十日,我哥带着我在东荒孩子堆里闯出一片亮堂的天地这美满的日子就结束了。父君娘亲打算送我去学艺,我虽因为下凡了一次心里消沉安静了两日。但两日之后我又恢复了活蹦乱跳,且有这我哥罩着我,便愈发活蹦乱跳的无法无天,娘亲日日看着我上山打鸟下河摸鱼,外加时常欺负隔壁山头的豹子大叔他儿子时的样子,眉头越发皱的像沟壑纵横的山川,父君见得娘亲如此忧心,自己也忧心忡忡。两人都觉得让我哥再带着我厮混,这往歪路上狂奔的趋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啊。遂下定决心,把我送出去学艺,将来就算性子不好点,但有本事,别人也笑话不了。

这日,父君娘亲把我叫到跟前。娘亲语重心长的说:“灵儿,我们为你寻了个师傅,你可愿意拜个师学个艺。”

我头都不回的继续拔一只白鼠的毛:“师傅有趣吗?无趣我就不要了。”

父君娘亲对望了一眼,齐齐点头:“十分有趣!”

“那好呀,只要有趣就行。”我高兴的应承。我父君一块大石落地般松了一口气,说:“你这个师傅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是父神的嫡子,名唤凌渊。就连当今天帝敬他也不知多少分,他避世三十六天素不露面,现今六界也只有少数神邸中能供奉着他的画像。他还是我一起长大的兄弟,你要尊他敬他,即便如我一般也不为过,你可明白?”

我人不大,神族学史刚学到父神陨落篇,其他都还没看。也一直没人给我普及普及神族史学,对凌渊也只限于听过,却不知道那人开天辟地鸿蒙之初究竟有哪些丰功战绩。不过这凌渊二字却是分外熟悉,这不是那些老神仙嘴里经常念得那个四海八荒绝世一人的名字么?我偏着头想了半响,父神都已经化为混沌多少万年了,他是父神的嫡子,算算年岁竟是三十四万岁的高龄,我打了个寒颤,想必这位父神嫡子已经是个白发银须的老爷爷了吧,而且得是个老顽童。

我正想得入迷,父君又补充道:“说来你和你师父还是有点相通之处,都是刚从凡间回来。”

“谁能把父神嫡子罚下凡啊,忒本事了!”我哥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感叹,我十分赞同的点头。

父君敲了哥哥的脑瓜子一下,说:“谁也没这本事,不过是凌渊自己要下凡体验凡情罢了。”

一个耄耋老者吵着嚷着要下凡体验凡情,我觉得这画面着实有些诡异,娘亲看出我的讶异解释道:“说是体验凡情其实是为了补一个时空的错乱,司命编写的凡间帝王命格出了些错乱,寻常仙人又补救不得,司命跪在凌渊宫门口求了凌渊半月,凌渊便下凡化身于那人间皇子,补全了那皇子一生的命格。”

原来是活了一次别人的命数,这帝君运气不大好。

娘亲灵机一动说:“说来你应该听说过那个人,他最后作了皇帝,成就一世伟业,连司命没写出的功绩他都成就了,只是听司命说他这一世的情路走得甚是坎坷。正是你投生的那个朝代,好像叫,叫什么”

“娘亲”我打断她的话,把手里的白鼠放了,嘻嘻笑道:“凡间的事莫要再提了,我觉得无聊得紧,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那个老人师傅呢,我好想见到这个那么威风的师傅!”

娘亲愣了下,夫父君嘴角抽了抽:“老,老人师傅?”

隔天父君就拉着我的手去了三十六天万生宫,我哥对于我的离家非常忧伤,仰天抹了两把眼泪后,特别高兴要跟去看看将要抹杀我纯洁的天真的六界尊神究竟是何种模样。

在我想象里,凌渊必定是一个身材魁梧壮硕,威风凛凛,笑起来却是万分慈祥,且必定是风趣幽默有一颗童心又本事滔天的可爱老人。是以当父君告诉我那在庭中一棵迷谷树下煮茶清风朗月,风华高妙的清瘦俊美的白衣男子是我的师傅凌渊时,我万分的受伤,表示接受不了。

这与我想象的不是差太多,简直是天壤之别好么。

那日迷谷花开的极好,正悠悠地落下,他坐在树下喝茶,宁静悠远如远山之月,萧萧如松下之风。父君牵着我走到

到树下,愈近我愈觉得这人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父君还没开始介绍,我就立马说:“这姐姐我好像认识。”

我感到父君的身体晃了一晃,然后我哥不以为然的说:“长得好看的,无论什麽你都认识。”

我严肃的想了想,怎么想都觉得这句话不像是赞扬人的,不过我也确实爱美的物事,便点头道“这话说的也对。” 然后我哥一头栽到了地板上。我琢磨着这息云山的地基可能不大稳当。

我爹恨铁不成钢的仰天叹息,倒是凌渊放下杯,目光清清凉凉的打量了我一会儿,转头问我爹道:“这就是传闻中你那个顽皮闯祸爱惹事的小女儿无灵?”

我爹无奈的点点头,我以为我爹太不给我面子了。凌渊却摇头,眼里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我却觉得她有天地绝无世间无双的灵气,我很是喜欢。”

除了我哥,第一人这样赞扬我,而且我哥还常被旁的仙碎嘴审美观有问题,这样的评价就尤其显得珍贵了。于是我也很喜欢他,我爹也很喜欢他。全家除了我哥,都很欢喜他。因为我爹再回去之前和凌渊商量了一番,觉得把我哥送去南极长生大帝那儿学艺是个颇不错的选择,于是他们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我哥哭丧着脸被爹拎着衣领提回去了。

我爹把我托付给凌渊,把哥扔给了南极长生大帝,把东荒大小事往身后衡洛身上一抛,向天帝说了一声,又带着我娘跑了。哦,衡洛是东荒的顶梁大臣,也是我们无家的管家,主要是我的,我娘说可惜了衡洛一身智慧才学,却浪费了一半为我收拾烂摊子。对此我只能说,衡洛着实是个好人。

凌渊跟我说父君又走了这事儿的时候我正在厨房的墙角逗一只老鼠,我头都没抬,说:“我爹他本就只指望我学成,至于归不归来不大重要,再说他又不陪我玩,走不走都一样。”我扭头好奇地望着他:“师傅,你会陪我玩吗?”

凌渊也蹲下身,问:“你要怎么玩呢?”

“我们养这只老鼠吧。”我戳了戳老鼠的头,它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又无力地闭上。

凌渊沉思了一下,说“会不会太瘦了一点,不是很好看。”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因为整个万生宫连一粒饭都没有。它是饿的”

凌渊若有所思道:“那它也着实是傻了些,这儿几万年没开过火了,难怪只能是老鼠。”

我愣了一下,我是想极力的表明为什麽没吃的呀,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了,绞着衣袖,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师傅,我饿。”

凌渊微微笑了笑,光华瞬间照亮整间屋室,看得我都失了神。他一手捉起老鼠,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牵起我的手起身,道:“我还以为你真不饿呢,走吧,饭菜都放在院中佛铃树下呢。”

我跟着凌渊走抬头仰望他时,觉得他真是长得好看,几乎比我见过所有的神仙都要好看,包括连我那六界赞为绝世之容的父君和哥哥都只能是个平手,当然那时我想起另一个也有绝世之姿的人,沉崖。

院中的石凳矮了些,坐在上面我都夹不着菜,我就不停的调整,调整了半天还是不行,终于无奈只得放弃了。我撅着嘴,瞪着盘里的红烧鱼气馁地咬着米饭。

凌渊把盘子都移到我面前,清浅的问道:“灵儿,你为什麽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呢?”

我怔住,茫然道“师傅指的是?”

凌渊看着我我笑了笑,“是我疏忽了,我以前在万生宫都没有怎末吃过饭,却忘了你这小神女不经饿,怕你饿极了就去厨神那儿带了些饭食回来,你先垫着点儿,回头我再给你做。”

我满口同意:“好啊好啊。可是,话又说回来,师父你会做饭么?”

凌渊点点头,“会一些的。”

一想到凌渊从此要给我一个小姑娘做伙夫,一位六界无比尊崇敬仰瑞气腾腾金光闪闪的尊神为我洗手作羹汤,就觉得太罪过了。

话说我还有一个小姐妹儿宫铃,她是宫漆帝君的女儿,她的日子就过得着实有些不容易,每日被逼着学那些无聊的咒语与术法,还要时不时的回家展示一下成果。她快被逼疯了,直言她的人生已被学习绑架。我回顾了一下我的生活,虽说不如在东荒玩的逍遥,却也没被逼着干这干那,凌渊倒是经常给我讲经道之论,天地初开之事,偶尔和我玩耍,便顿时对生活满意极了。

师傅虽清清冷冷的的不爱笑,但我觉得师傅本该就是这样。遗世独立的孤独只有师傅才能从骨子里渗透出来,那时我已没有经常想起哥哥他们,只想时时陪在师傅身边,陪他看尽这沧海桑田。

就这样在万生宫颓废的过了好几千年,万生宫也有一只白狐,其实就是当初落霞山那只白颜,但他在天宫却是个和我一般大的小男孩,长得精雕玉琢玉雪可爱。我很喜欢和白颜玩,因为他会和我一起为非作歹,当然,我们也没做什麽伤天害理的大事。我们最爱做的事就是偷喝师傅酿的酒,这酒是好喝,就是后劲儿太大,每次都会醉倒在酒窖里,醒来时,我总在自己的房间里,我知道每次都是师傅抱我回来的。直到有一次,我喝醉了把自己的头发和白颜的尾巴烧着了,师傅就再不许我喝酒了,犯规就不许我吃饭。之后我又偷喝了一次,他果然把我关上饿了几日。我这年龄低,又不胖,比不得那些尊神经饿,于是就饿昏了。

后来,凌渊把我抱回他的房间,我看着他的身影,觉得他似有些焦急和担忧,我觉得他真是个顶好的师傅,他喂我喝汤,又为我做了许多菜,见着我吃饱喝足了,才说:“灵儿,可知为师为何这般非要罚你?”

我头摇得像波浪鼓般。他摸了摸我软软的却参差不齐像狗啃过般的头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你现在人小,酒量也不大好,白颜也是沾酒必倒,那天若是我不在,你们会只是烧了点头发和尾巴么?我虽不怎么离开万生宫,但不保我会出去,若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当怎麽办?又让我如何答复你父君?”

“如果我出事了,师傅会很难过吗?”我问。

凌渊笑了笑:“灵儿觉得呢?”

我觉得这个问题以我那闯祸的脑袋是想不出来的,就按自己的想法说:“我不知道,不过师傅要是出事了,我定会很难过很伤心的。”

凌渊为我夹菜的手微微顿住,他凝视了我一会儿,半响才道:“你父君可有跟你说过他和你娘亲是如何在一起的?”

“没有啊”其实我一直也十分好奇,父君究竟是怎么瞧上我娘亲的,不是我娘亲人不好,只是娘亲情商着实太令人着急,“那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师傅,你要知道就跟我讲讲好吗?”

“不讲,下次你父君回来,你可自己去问他。”拒绝的忒干脆了些。据白颜说那天我竟然吃了两只鸡,三个酱肘子,半条鱼和四碗饭,其实我是不信的,要真饿极了,我怎么才吃那么一点。

我是九重天上典型的学识不精,术法不昌的颓废的神了,凌渊竟也不怪我。

如果不是那件事,我想我可能会一直这麽出息的的活下去。有一年我和白颜偷偷跑去舆勺山玩耍,舆勺山有许多频婆果,那可是个不简单的果子,凡人吃了益寿延年,至于神仙吃了,其实也不会怎样,就是味道很不错。我们俩都吃得肚子圆鼓鼓的,我腆着肚子又努力摘了几个硕大的,打算带回去孝敬师傅。可果子还没捂热和,我和白颜便连人带果的滚进了山洞,偏偏山洞里还有只蝙蝠精,恰逢天劫,我们滚入山洞却打乱了他的神识,我那时还不知道,草木动物修炼飞升历天劫时若乱了神识,必会挨不住天雷灰飞烟灭,千年修行毁于一旦。

这只蝙蝠精显然是知晓后果的,便是恨极了我们,瞬间膨大的身体挡住了我们的出路,愤恨血红的双眼似要把我们千刀万剐,看着样子却是已入魔了,它锋利坚硬爪子把我们一把抓在手里里,恶狠狠的咆哮道:“无知小儿,害我修行性命毁于一旦,今日便要你们陪葬。”

看着那天边撕扯着猛烈劈来的闪电,我脑中想的竟然是,着实可惜了那几个硕大的频婆果,都没能拿给师傅。

白颜在我旁边瑟瑟的发抖,声音却努力想显得平静地说“灵儿,我们会死吗?”

我不能抚摸白颜的头,便只能尽可能温柔而坚定的说:“肯定不会的,师傅会来救我们的。”

我那时也不知道我究竟哪儿来的自信,相信师傅一定会出现。看着那快速逼近的闪电与天雷,我竟然没怎么害怕。

蝙蝠精显然还是害怕的,不断的发出刺耳悲壮的哀嚎,响彻整个山谷。看来他是想借天雷把我们一起劈死,天雷应劫,必会劈到人身上才会算完,如今他把我们捏在手中连为一体,怕是不死也难,真是有仇必报的一个种族。

天雷劈到蝙蝠精头顶时,我终于害怕的闭上眼,心想,我早干嘛去了,我若多学一些术法,能打过蝙蝠精,也就不会是现今这副模样了。被天雷劈到的千刀万剐的绝望痛楚只让人想就此死去,几道雷后我便快扛不住了,我想再一道雷劈下来我就愉快的和所有人永别了。

雷声依旧响彻天地,雷霆万钧,我却再没有感到更彻骨的疼痛,我微弱睁开眼,只见一抹熟悉的白衣挡在了天雷闪电与蝙蝠精之间,是师傅。师傅没有结个仙障,因为那是没用的,只得硬生生的扛着。我看到师傅渐渐变得苍白的脸,先前一点都没有的眼泪竟然奔涌而下。

原来蝙蝠精幻化为魔,那天雷是要将他挫骨扬灰,灰飞烟灭,连舆勺山都在猛烈的晃动。师傅却生生受了那覆灭之雷。

许久之后,天雷终于停止,舆勺山也平静了下来,漫天乌云散去。但师傅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起来。师傅从蝙蝠精手中抱过我,轻轻擦去我的眼泪,平静的说:“没事了,莫哭,有师傅在。”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我哭得更凶了,把头埋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凌渊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安慰道:“灵儿,不要怕,已经没事了,师傅会护着你的。”

我不是怕,我只是看到凌渊受伤我心里很难过。

凌渊从蝙蝠精的爪子里抱过我,提出白颜,手一挥,蝙蝠精瞬间化为虚无。真是左右逃不过一个死,只是方法不同。可能是真吓到了且受伤不轻,我在凌渊怀里竟不停的发抖。

凌渊擦去我的眼泪,轻拍着我的背,温声道:“灵儿不要怕,有师傅在,你不会有事的。”

我忽然觉得再来一次天雷我都能很心安了。

凌渊抱着我腾云回了息云山,途中我浑身发热,疼得一直哼哼唧唧的叫唤。凌渊一直是静默的人竟不停和我说话,他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好像最轻和温暖的春风,让人身心都如最轻柔细腻的羽毛划过般舒服惬意。他说:“我看到山洞地上的频婆果了,灵儿是要给为师的吗?”

我浑身一动就疼,就只能直挺挺地说“是啊,我费了好大的劲儿的,可惜现在不能吃了。下次灵儿再在摘给师傅吧。”

“好啊,不过得和我一路才行,我教你辨别什么样的才是最好吃的。”

“师傅也喜欢频婆果吗?”

“当年为师出世,父神不在我身边,母神也因天柱将倾前去苍梧之巅,无奈把我一个人留在昆仑虚,那是昆仑虚还没现在这么仙术昌盛,巍峨宏伟,山也算是荒芜得很,没什麽吃的,各种凶魔恶灵都有,一路边和各路神魔打架,边一路找吃的,父神母神都为六界的事忙上很久,也没来找我,我独自生活了几百年,我就一直流浪到了舆勺山,觉得频婆果味道着实不错,就在那儿搭了个木棚住了下来,那时山上也有一个妖精,是只獾,觉得我抢了他的地盘,便和我打架,刚开始我打不过他,总被他打得头破血流,可是后来我就把他打得满山跑了。”

“后来呢?”我听得入神,全然忘了身上的痛。凌渊像陷入回忆般,且不是那么美好的回忆,他说:“后来我把那只獾打跑了,结果就找了许许多多的妖精来帮忙,结果都被我打得落花流水。最后那只獾就去求了魔君帮忙,那时魔君的儿子们都还是,嗯,热血青年们,听说有人抢了人地盘且打架还不错,就非要找我比试比试,那一次我虽受了点伤,却远没有那几个小子那么严重,那几个小子回去添油加醋一说,魔君一时气不过,便磨刀霍霍杀到了舆勺山。”

“那你打赢他了吗?”凌渊摇摇头“我没打赢他,我受了些伤,滚落下悬崖,魔君以为我死定了,就也没下来看看,结果我挂在一棵歪脖子频婆树上,幸好树上结了几个果,我才能裹腹,好几天后,伤才得以好些,后来我才能从悬崖下飞上来。所以,我还是非常喜欢频婆果的。”

听了他的话,我忽然很心疼凌渊。刚出生不久,就要一个人和所有妖魔厮杀,和全部敌人以命相搏。父君跟我说过天地开初时妖魔的凶残是现今妖魔远不能及的,他说的那些“受了些伤”,谁知道是流了多少血,断了多少骨。四处流浪只为裹腹,要多么坚强才能独自走过那段刀光剑影厮杀流血的岁月,我永远无法想象,当他掉下悬崖时的绝望与心酸,年仅几百岁,只有十一二岁孩童大小的他是如何默默咽下那些磨难,绝望地向前走。他有六界最强大的父母,却一丝父母的保护都没有得到,这是多么令人悲伤。我拉着他胸前的衣襟,小声的问道:“父神他们一直不来找你吗?”

“他们最后来找我了,那时我飞升上神,历天劫,仍有些执妄参不透,我当时想八十一道天雷劈下来,我怕是活不了了,八十道已完,那时却已是我的极限,父神终于出现,我看到他来,心中也又有一些希翼,他帮我挡了半道,我自己也受了半道,那次天劫就这样过了。”

我听得心中无比低沉,虽然身上疼,我还是尽我全力的抱紧凌渊:“师傅,以后灵儿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凌渊抱我的手紧了几分,半响后,低沉而温和地说“好”又郑重认真地说“灵儿,你可一定要记住你的话。”

我坚定的点头。

凌渊把我带回万生宫时,我已经睡了过去。醒来时见他正在窗柩旁给厨房里捉的那只老鼠喂食,老鼠吱吱地吃着食物,俨然把凌渊才当作主人。我想叫师傅,喉咙却干的厉害,发不出声。我刚要下床,凌渊就回过头来了,他说:“灵儿倒是醒得及时。”

他倒了杯水给我,看了我喝足了水又给了我一颗丹药:“你这次伤得不轻,来,把药吃了。待会儿再吃饱饭,好好睡一觉,约莫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他看着我吃下药才出去为我端来饭菜,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似乎脚步不如往日稳健,脸色也比之前又苍白了好几分。我逮住在房门口偷偷摸摸的白颜,问道:“师傅这是怎么了?我总觉不大妙。”

白颜立马一副坚定不屈,视死如归的表情:“上神嘱咐过我什麽都不能告诉你,我什麽都不会说的。”

我摸摸白颜的头,了然而意味深长的叹息:“什麽都不能说啊,放心,我会让你什麽都不说的。”

白颜立马愤怒的一跳八尺远:“你个无赖,你又欺负我。”

我拉住他的袖子,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个臭狐狸,真不能告诉我吗?”

白颜坚定一扭头:“不能!”

我愤怒了,望着他遗憾道“看来我们是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白颜望了我半天,眼里渐渐包起一包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我罪恶感顿生。他犹豫挣扎了半响,终于决定不和我一起分享这个让人不甚愉快的秘密。这时凌渊却提着食盒安静优雅回来了,温暖的微笑:“你倒是恢复得快,又开始欺负白颜。”

说得我多跟恶霸似的,诚然,师傅也没挣眼说瞎话。我向白颜做了个鬼脸,我接过凌渊手中的食盒,看了看菜色,非常得不错。高兴极了说:“师傅,还是你最好了,做的全是我爱吃的。”

凌渊无声的微笑,恰如遍野花开:“先进屋吧。”

后来,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白颜还是想我妥协了。他告诉我,凌渊这次受的伤颇重,原来在他感觉到我有难时他正在倾扶沧华柱,沧华柱是十三天四大擎天柱之一,那本是一时半会儿倾扶不好的,可他觉到我的形势危急,便硬使出修为将其以最快的速度扶好,结果被沧华柱反噬得不轻,又急急忙忙的赶到舆勺山,挨了那么多道覆灭之雷,而且还因为我回来后一直不醒,又是为我渡修为,又是用修为炼丹药给我疗伤,他现在的身体虽远不至于千疮百孔,但总是有些损伤的。

我听了后,心中无比难过,对师傅歉疚得无以复加。我别了白颜,独自去找凌渊,穿过佛鈴花的花廊,看见凌渊正躺在一棵盘枝虬劲,苍老繁盛的老杏树的根上看一本佛经。我轻步走过去,发现原来他睡着了,俊颜苍白剔透,手中的书散落在旁边,上面落了几片花瓣。

我席地在他旁边跪了下来,看了他半响,悔恨小声的哭道:“师傅,我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乱跑了,再不会让你担心了。我连累你,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对不起,我真希望现在是我半死不活,活剥了我也还不清我的罪孽。”

心中无比悔恨与害怕,哭着哭着,我的哀嚎声就变大了

一方白色锦帕轻柔的擦去我的鼻涕眼泪,凌渊俊美绝世的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笑道:“还没到半死不活的境地,也不用你活剥了自己还罪孽。”

我瓮声瓮气的说:“师傅,你不怪我了吗,我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凌渊摇摇头:“怪你作甚,不过是劫是缘罢了。”

他牵起跪地上的我,收了书,拍落了身上的落花:“走吧,回去了,你今天的课业还未完成呢。”

或许我还是开始懂事了一些,我没再整天到处玩耍,不学无术。我开始记那些拗口的咒语,长篇长篇的经文法典,在院中汗流浃背的练习剑术。面对此景凌渊没说什麽,白颜倒是吓得不轻,直缠着凌渊给我看看脑袋。就这样我在万生宫度过了七百多年,我一直不知道我的术法究竟厉不厉害,只是凌渊对我说,宫玲现今是打不过我了。对此,我还是非常开心的。

近来天气热得很,人也开始变得懒了。我跟白颜躲在万生宫的八角白檀木凉亭里纳凉,我趴在桌上,将将细细想了一番早上我把偷画的师父的丹青藏好没有。白颜就忽然踢了我一脚,不满道:“唉,我说的你听见没?”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郑重地说:“听见了的”白颜敲了个二郎腿,无奈道“那如今天孙回来,我们拿什么做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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