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琴靈(1 / 1)
(三十八)
【寮界——喏靈】
迷迷糊糊地,我看到很美的月光。
有点不一样呢,蓝色的月光,似乎透着点点魔力。
小腿痒痒的,低头一看,一些冰蓝色的草正柔柔地摇摆着身子,抚摸着我的肌肤。
恍恍惚惚地,一个好听的人声飘过耳边,似是真实,但我又听不出讲的是什么。
这次又是什么?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梦境,一个我藏了十几年的梦。
银蝴蝶,樱花树,和……嫩绿的藤蔓。
我努力去看清眼前,双眼却像蒙上了霜雾,能看淸的,就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和一轮如悬于眼前的……冰蓝色月亮。
是谁?
蓝水晶?诺?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女子,银白色的长发柔柔地逶了一地,身上如雾般的纱衣在风的轻抚下微微飘动,点点蓝光像有灵性般,轻轻飞舞在她身边,时不时碰碰她如雪的肌肤。他们对着蓝色的月亮坐着,风轻轻一吹,飘飘渺渺,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即使我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背影。
不知是私心还是怎么的,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女子,是我。
不可能。
到底还是心虚,我又想起琴靈,会不会她便是这副样子?
虽是心里极度不情愿,看得也并不清楚,我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她的背影。
很快的,我知道我的脸上浮现了讽刺的笑,我自作多情了。
她的头发,是如天使般的洁白,美丽得好似是从中世纪欧洲油画上走出来的天使。
我的头发,颜色不会有这么漂亮。
大概是自尊心作祟,我马上就把她的身影从我的视线里赶出去,眼瞳里渐渐只留下另外那个男人的背影。
魔法袍,蓝水晶。
真是明显的特征,三界除了弗莱诺镜,还有谁是这副模样。
我是不是应该有被背叛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在做梦,我的感情,都虚幻得像不存在般,心里依然如一潭平静的水,一潭……死水。
我不要他的过去,拥有他的现在,就够了。
“镜。”
是个女声,我把目光落到那位女子身上,即使有些不情愿。
她把头缓缓地靠在身边的男人肩上,我看到她的侧脸,她微笑着,脸上透露着幸福。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她轻声问着,看向身边的男子。
“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够讽刺。
我在看我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山盟海誓?
“喏儿。”沉思间,一个飘飘渺渺响过耳边,似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当我听清那是谁的声音时,眼前的画面让我顿时厌恶起这个声音来。
“骗子!不要叫我!”我大声喊起来,眼前那轮冰蓝色的月亮像是碎了一样,微小的裂纹渐渐爬上去,接着,黑暗掩盖了那美丽而充满youhuo的蓝色月光。
一睁眼,光明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捂着额头眯了眯眼。
还是这情景,每次都是我醒了,便看见诺铭。
我憎恶他那双深邃的眼瞳,竟溢满了深情。
我认为那是虚假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却告诉我那是真实的。
他愣愣的。
我没有多想地就问:“你和琴靈是什么关系?”
他的表情似是给我冰冷的话冻结了,不知是持续了多久,他反问我:“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知道,他的言语里满满的都是关心,但我就是无法接受下来,“回答我。”
他低下头,移开了视线,“这已经不重要了吧。”
“回答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冷淡,我只知道我想要答案。
诺铭似乎思虑了很久,他长而微翘的睫毛上下晃动着,我听见他轻轻呼气的声音,“曾经,我很爱她,但……但她等不到在一起的那天,就死了。”
我只要你的现在。
我反复地在心里说着这句话,可心就是止不住的一波波疼痛。
我转念一想,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能对我有什么威胁?!
“喏儿,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是爱你的,那是……那是千年前的事,我……我……”他说到一半,我用手轻轻抵住了他的双唇,我相信我的动作是温柔的,我是特意的。
“没关系。”我说。
诺铭一脸的愁雾顿时就被我一句话给驱散了,他露出一个美好的笑。
“你不介意就好,真的,真的影响到你了吧?那个墓室……那个墓室……”他像是懊恼一样,用力了拍了拍头,“我笨啊,我找了你两天,什么地方都找过了,结果你竟然是掉进了那个……那个被我施了法的墓室,导致你所有能力都被压制,差点害死你!我真是……唉!”他说着,自责着敲打这自己的脑袋,我急忙抓住他的手。
“我说那个墓室怎么那么奇怪,你藏的……是什么?”我问他。
诺铭向我眨了眨眼,一会才说:“是琴靈,和她同胞姐姐琴瑶的身体。”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切,恐怕不会如我想象般简单。诺铭再次道:“她们死了,但……但她们不是普通人,身体不会坏掉,我不想把她们交还给创造者,就偷偷藏起来了,所以你看我那墓室像不像一个简陋的不怎么样的地方?”他说着,有些自豪的笑起来,仿佛对于她们的死他一点都不伤心,我的私心竟让我有些喜悦。
或许,这就是本性,一个人再怎么所谓的善良,私心欲望,总是存在的。
我真心地笑出来,“你的墓室做得太违背常理,没常识!”我用力地按了按他的额头,“既然已经把墓室做得那么简陋了,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结果你还真是……笨!石棺用了那么高级的材料,还加了两盏特殊的燃灯,你这不是惹人怀疑吗?”
“对哦!”他一拍手掌,傻傻地摸着头,像个初成熟的大男孩一样,我不禁感到好笑。
“好的!就听取老婆大人的意见,马上去改!”他一下就站起来,走到门边又回过头,“老婆大人好好休息啊,我去去就回。”
我的脑里立即浮现他在修改墓室的样子,刹时就想起蓝麟。
“等一下!”我急忙跑过去,鞋都没穿,“蓝……蓝麟怎么样了?!”
诺铭一脸醋意地挤挤眼,“那家伙啊,估计现在在猛吃了,他醒来看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炸酱面吃?’,听得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他都不知道我要是再晚点找到你们,他就归天了!”
“呵呵哈哈哈……”我止不住地笑起来,想到蓝麟问诺铭那种叫炸酱面的东西时是什么样子,一阵难以忍耐的笑意就涌上来。
“好啦好啦,你梳洗一下,我把吃的放在桌上了哦,记得。”他一脸不满地咬了咬嘴唇,“去去就回,等我,我们得去和校长大人报告。”他说着,忽然就没了影。
真的,就如鬼魂般。
我终于把这句形容弗莱寂的话放到了他身上。
一阵清脆的铃声飘过窗边,伴着一道银白色的光影。
【寮界】
秋天是橘黄色的季节,放眼望去,原本郁郁葱葱一片翠绿的树林如今似是被夕阳上了色,呈现一片温柔的橘黄。枯叶飘飘洒洒地落下,在空中编制着属于自己的舞蹈,落叶铺满了地面,踩上去柔柔的,就像铺了一层层霞的丝缎,大自然赐予的丝缎。
不久,树林便会是光秃秃的一片,冬的脚步近了。
喏靈和蓝麟失踪两天这事,诺铭遮掩得天衣无缝,连北小瑶都相信了,他们错过了颁发‘勇者证书’的典礼,第一名也没有了,而第二名的墨离和妍若领到这本证书后,兄妹俩半天没明白这东西干嘛的,但实际上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再次在学校见到蓝麟时,喏靈感到自己对他的眼光变了样,无法再将他当平常人对待,多了些许矛盾,但也多出一份亲切感,可以不用再为隐瞒自己的身份而小心的相处。蓝麟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该吃四顿就四顿,该读什么书就什么书,猎人的修行依然继续。
上完该上的课,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喏靈拉上背包就往古堡的方向走去。
古堡就像为沉稳的老人,总是安安静静地呆在那儿,任岁月的利刃在他的身上留下狰狞的伤口,他依然一声不吭。
喏靈踏过结界时,立即感到一丝异样,结界就像一个倒扣的碗,紧紧地罩住古堡,第一层结界是蓝色的,第二层是红色的,而今竟多出第三层,银白色的!
“镜,我是……我是靈啊。”
如天籁般的女声掠过耳边,那该是那么温润美好的声音,却令喏靈感到刺耳,一股莫名的疼痛袭遍全身。静悄悄的,踏着猫步,喏靈俯在窗边,尽力屏住呼吸,藏匿着自己的气息,集中精神听着每一个微弱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诺铭的声音似乎一颤一颤,接着,一个像是什么撞到墙壁的声音突兀地传出,喏靈不禁绷紧了神经,莫名的担忧挤满了心头。
“咳咳……”女人似是在难受地喘息着,伴着些许呜咽,“镜……我真的……真的是琴靈。”她的声音颤抖着,夹杂着些许咳嗽声。
“她已经死了!”愤怒乘着气流迸发出来,喏靈感到诺铭的力量已经逸散出来。女人呜咽的声音更加响亮。
在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失手将她杀死?
没有多想的,喏靈跃起就从窗口跳进去。
一抬眼,诺铭的身边围绕的蓝水晶正渐渐亮起来,他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眼里满是愤怒,女人痛苦的地紧抓着他的手。
“诺!快放手!你会杀了她的!”喏靈慌忙拉着他的手,却不能移动分毫。
“喏儿,她……她假扮琴靈!”诺铭咬着唇说着,眼里满是矛盾。
“是又怎么样!先弄清楚!快放开她!”喏靈狠狠盯了他一眼,诺铭才松了松手,女人一下瘫软下来,整个倒在喏靈身上,“我真的是琴靈……”她说着,忽然昏过去。
“喂喂!你别晕啊!琴……琴靈啊!”喏靈慌慌忙忙把她放到沙发上。
“别管她,她不会是真的。”诺铭依然冷淡地说着。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你总得弄清楚再下手啊,你那样恰她万一她死掉怎么办?”喏靈聚起光球,缓缓输送给‘琴靈’。
像是讥讽的笑,诺铭勾了勾嘴角,垂下眼眸,“她若是琴靈,那你又是谁?”
喏靈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说道:“你该不会要说我是琴靈吧?然后我……我失忆了什么的才忘了?我们是名字很像,但这样……跟写小说似的。”
诺铭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闭上眼不理会。
见此,喏靈才不甘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转到‘琴靈’身上去。
真的,她就如梦境里的那个美丽得如画上走出来的天使,洁白的长发柔柔地沿着她的身形,一直到了脚跟,如纱般的长裙轻轻贴着她如雪的肌肤,微红的双唇水润而饱满,睫毛如蝉翼般柔柔地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红润的皮肤与喏靈苍白的皮肤比起来,她更多地透露着一股生的气息。
她还有呼吸,像天使一样弱而温柔的呼吸。
琴靈吗?
喏靈在心中轻轻唤了一声。
既然自己的生命无法陪伴他多久,身体总有一天会完全虚无消失。
琴靈,
也许是来接替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