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番外:尘缘(1 / 1)
微弱的天光薄薄的透过窗纸,屋内还是有些昏暗,郁郁的沉香里裹杂着一种暧昧的气味。雨水依旧滴滴答答,没有要停的意思。
床帐里,秦沐让曲砚枕在自己的腿上,一只手腻腻歪歪的与曲砚十指相扣,嘴上挂着笑。
自从昨晚曲砚答应他的江湖之约后,秦沐就一直忍不住傻笑,床第间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取悦他。曲砚本不是纵欲之人,一个回合后就想制止,可被秦沐那深情似海的眼睛看着,口里说出一句句让人脸红的情话,手上温柔地抚慰着皮肉,曲砚被弄得没了脾气,只能惯着他又来了几次。这会儿彻底没力气了,躺在那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天。
秦沐低声诉说衷肠: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动了心,只是那时自己不甚明了,却总想着要再见你一次,再见你一次。所以那天你说要回京城了,我还难过了一晚上。
曲砚微微笑道:我倒是没看出来……
秦沐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不然我那么快跑到京城来找你?你呢?喜不喜欢我?
曲砚克己复礼的活了这些年没听过这样直白的追问,旁人只拿他当王爷、皇子,纵有“喜欢”也不知掺杂着多少别的东西。唯有身边这人,让他念念不忘甚至能让他对自己“肆意妄为”。他想了想,将二人十指交握的手举到胸膛前,轻轻贴在隔着肉与骨的心上。
他抬眼看着秦沐,嘴角含着一缕宠溺的笑。秦沐呼吸一滞,随后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下去。
曲砚先是犹豫,但这个吻实在是温暖诱人,于是开始尝试着回应他,秦沐越发被撩起火来,身体也慢慢变成压在曲砚上方的姿势。曲砚察觉到了,连忙推他一把:我可折腾不起了。
秦沐意犹未尽的放开他,撑在他身旁笑道:你是王爷,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有人说闲话,怕什么?
曲砚顿了顿,答到:我向来起居规律,再说王府管事是父皇推荐来的,若我有不妥,父皇难免会问起。
明白了,皇帝陛下对这个身世不大清白的儿子还是颇有顾虑,王府里都布了眼线。秦沐不悦,眼珠一转又想到什么,趴在曲砚耳边说:这个容易,就说我是你新看上的男宠,专门带回来伺候床第的。
这成何体统?曲砚直摇头,说起男宠他便想到承笑馆里那些迎来送往的风尘小倌,秦沐又怎可与这些人相提并论?
哎呀,一个王爷宠信个把男宠有什么稀奇的。秦沐突然间变了个腔调,捏着嗓子细声媚语道:再说伺候王爷是奴几世修来的福气,王爷可不要嫌弃奴呀~
曲砚被他逗的忍俊不禁。秦沐一脸无赖的笑,论脸皮曲砚实在不是他对手。他坐起身,在床头小隔板里掏出一枚令牌来塞进秦沐掌心:拿着这个,进出王府都无需通报了。
秦沐接过去一看,令牌小巧精致,不过稚子手掌大小,刻了江水海牙纹的檀木上面篆着一个九字。看得出是曲砚自己用的,他美滋滋的将令牌收好,又伸出手去在曲砚面前晃悠:王爷不赏赐点定情信物?
得寸进尺。曲砚轻轻拍了他一巴掌,又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物系在秦沐的脖颈上。
秦沐低头看去,正是曲砚珍藏多年的那块翠玉观音!
秦沐收起脸上的玩笑,凝视着曲砚,似乎要将他看个透明。
曲砚不大自在的说:这个本想日后赠予结发妻子,如今,给你了吧。
秦沐没说话,他握着那块玉心里起着动荡波澜,他轻叹一声搂住曲砚:此生有你,再无遗憾了。
九王爷实在是个欲望寡淡之人,身边不过一个侍妾,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孕,可见王爷临幸的少。所以当管事看到秦沐在王爷卧房里进进出出,差点吓掉了魂,以为他家王爷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曲砚倒是从容,轻描淡写的吩咐管事给这位秦公子安排起居。于是九王府里关于王爷新男宠的流言开始沸沸扬扬的传起来。
主人太过低调,连下人的谈资都要少了一半,如今倒好,来了个秦公子,与王爷寝食同行不分彼此,众人纷纷惊叹九王爷不动凡心则罢,宠起人来简直没边了,越发聊的起劲儿。
这天午后,新宠秦公子蹲在王府的一颗大树上,听着那些下人聊着王爷与男宠夜夜笙歌大战七百回合的话头,心里好笑。虽然有令牌,秦沐偶尔还是会直接翻墙进来找曲砚,美其名曰情趣。他站起身来,朝一个唾沫横飞正说的起劲的下人身上弹了一颗小石子,那人随即只能唔唔啊啊说不出整话来,吓得一干人当即闭嘴不敢再乱说。
秦沐撇嘴,毕竟是曲砚的家仆,若是在玄机楼秦沐非丢他们去刑堂尝尝妄议主上的滋味,哪会是点个哑穴那么简单。
他纵身几个起跃,悄无声息的落到了曲砚的房门前。推开门,里面静悄悄毫无声息。秦沐奇怪,一般中午曲砚都会小憩,这会儿怎么不见人影?
秦沐朝卧房里走去,屏风前是一大面书架,上面放着些字画书籍,秦沐闲着无聊,在书架前溜达,顺手抽些曲砚日常翻看的书籍来看。
走到一半,秦沐刚抽出一副字帖打算欣赏,却感到面上吹过一丝极微弱的气流。
玄机楼里多处都有机关地道,他对这些敏感至极,当下扔了字帖伸手从书架后面的墙壁上慢慢摩挲过去。
果然,在一副画轴后面,秦沐摸到了一个细小的凸起,一摁,书架与那面假墙缓缓拉开,露出一个门洞来。
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秦沐钻进去。墙壁两边都透出极淡的琉璃灯光,这条通道颇长,还拐了几个弯,秦沐越往里走那话音就越清楚,等走近了,秦沐屏气贴在墙角处,里面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来。
……您的骨痛已从膝盖脚腕传到了手肘、肩部,发痛间隙也越来越短,绝不可再过度劳累了。
秦沐偷偷看去,紫檀身旁站着一个身着蓝衣的青年正拱手对什么人说着。半晌,背对秦沐的那人开了口,赫然是曲砚的声音:本王知道了,还请白大夫再多开几副药让本王带着,药性烈些也无妨。
白大夫无奈道:那药治标不治本,这风湿病唯有保暖调养才不会加剧,王爷此去一路颠簸,燕州又是苦寒之地,到时只怕在下的药也不管用了。
军情紧急,白大夫只管配药吧,要保证本王这一路都能骑马。曲砚吩咐道,语调虽淡,却是不容置喙的威压。
王爷这是要出远门?可会带上我?秦沐笑吟吟的从墙角后钻出来,白大夫和几个侍卫都吓了一跳,唯有曲砚眉毛都不抬一下。
在秦沐靠近时紫檀对他打了手语,曲砚心里暗暗叹气,抬头看去果然秦沐的笑未及双眼,隐隐还有怒气。
曲砚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不一会儿,密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