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 21 巍巍高楼，滚滚浓烟（其二）（1 / 1）
转瞬间2016年将近过半，里昂作为人类的生命却才刚刚开始。
这短短的半年里，他逐渐学会享受人类生活所特有的美妙，那感觉同喵星人的平静慵懒全然不同。
——吃口味各异的食物，读几百年前古人的心情，看色彩斑斓的天空。
遇见有趣的人，经历刺激的事。
爱上动人的姑娘。
不管所有美好是否匆匆，所有快乐是否虚幻，经历过、品尝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是极好的。
毕竟终有一天，属于他的那个人会死。
而他呢，大概会死在她前面吧。
这实在是所有美事中最妙的一桩。无论对蓝星人还是喵星人来说，都没什么事大得过生死。
就像千年前某个人在春日里写下，死生亦大矣。
懂得活着的好，才懂得世间的残酷：因为大多数人只想好好活，却不可得，最终空留一声感慨，死生亦大矣。
吉光托立诚交给他一本笔记，他读过后将笔记烧了，然后把里面的故事忘掉。他只要记得其中的一件事，就应该能在最后为于鲤保住一条小命，保证在一切结束之后，他和他的人也能有个去处。而在此之前，他的命仍是吉光的。
然后他约到徐远萤。隔壁那个很逗的大姐姐。
"我想在这部戏里演个角色，多小的都行。您看看能不能帮我下？"他把从渺渺那"借"来的剧本向前推了推，对徐大姐笑道。
他笑得温柔狡黠，心里明镜似的：徐大姐喜欢他这样笑。
知道了别人喜欢什么，一切自然简单。每一只家猫都生来知道一条真理：了解他人的喜好，迎奉他人的喜好，单是这两条，就足以帮一个人得到他想要的大多数事物。
但他懒得去逢迎，特别在面对自己真心想要的东西时。
他从不轻易透露自己的想法，却不由得期待某个人能去关心，去猜测，去心甘情愿地想他所想。人类的男性总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女人是男人身体与精神的延伸，当然要与他们同心同体。
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人类是种愚蠢的生物。而男性尤其愚蠢，愚蠢到把幻觉当成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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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正装去人类剧组跑龙套犹如开启新副本。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者有必要会会那位夏小姐，再者人和红毛妹实在让他放不下心——只要他把眼睛稍稍转开，这两位女侠分分钟花式作出幺蛾子。
里昂将从徐远萤那搞到的工作证和印好的假名片交给哈兄："你是我朋友，省台编导，想约夏薰小姐做个专访，提前熟悉一下，懂？"
"这么算计一小姑娘，你太没人性了吧？"这狗东西至今仍对他颇为轻蔑。
"我本来就不是人，有人性才怪了。"心情不错的他顺对方意加上一句，没料到却把齐嘉澍噎住了。
人和红毛妹很慢，画好妆买好新行头才姗姗来迟。而这时候里昂已经找第二副导演打好招呼了。那小胖子副导演打量他半天，硬是要塞给他个有机会露大脸的龙套角色。“要特写，大脸，要大脸。” 圆脸小胖重复着。你才大脸，里昂憋着笑心中吐槽不已，你全家都大脸。
溜出接待处后哈兄打听到夏安之今天碰巧在剧组，赶紧摸过几组机位去套近乎。
"你也过来？"哈兄没底气地转身问他。
"我得防着她俩把剧组炸了。"里昂耸耸肩，信口扯了个谎。
真实原因是，他实在不愿在再见到那女人。
人指给他上次盛欢出现的地方时，颇为点儿背地撞见方渺渺的大经纪人，然后被小鸡一样抓到拍摄现场。里昂也跟出去，刚出一楼小门，却注意到自己刚才缩站窗口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是了，他果然也潜伏在这里。开启副本的第三个理由——剧组有鬼，一个刚刚被证实了的猜测。
里昂嘴角翘了翘。
喻泰来。
直接从窗台攀上二楼进行追击。虽然这座三层小楼人生嘈杂，里昂依然通过头顶天花板的震动判断出喻泰来正跑到他的正上方的位置。毕竟那种体型即使在盛产壮汉的齐地也不寻常。
绕过楼梯转角踏上三楼，先听见一声惨叫，刺穿狭长的黑暗，从走廊另一头的房间传过来。“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是个恐惧的女性声线，却又藏了几分羞怯。
依里昂对他的人的了解，她一定不希望普通人受到牵连。所以他加速穿过走廊，企图开门时却发现厚重的木门被从内侧反锁。
用力一撞，门没开，这时候玻璃破碎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对准接缝处卯劲全力一脚踹过去，门锁哗啦一声脱落，破门成功。
这是剧组堆放各种杂物道具的地方，里昂注意到声音的来源，一位正躲在道具屏风后更衣的女工作人员。
被不速之客吓得面如土色的大姐赤／裸双／腿，似乎只来得及顺手抓件脏兮兮的道具长袍遮住敏／感部位。
“跳……跳下去了。” 颤抖的手指向玻璃窗，大姐用同样颤抖的声音说。
“谢了。”
里昂攀出窗口，纵身一跃而下。
楼后地面土质偏软，里昂看着一深一浅的脚印，只觉得这位喻泰来先生跟缺乏一个混社会人士基本的职业修养：莽撞地跳下区区三楼，居然还能摔伤一条腿。
值得肯定的是这家伙单腿蹦跶的还挺快。脚印一直延伸到一座破旧建筑的后门处。
瓮中之鳖。里昂掏出枪，提高警觉，一路寻找掩体跟进。
进门以后不再有脚印，里昂竖起耳朵捕捉足音和呼吸声。楼上有脚步声，从破旧楼梯的缝隙看上去，映入眼帘的却是正穿着黑色紧身衣在天台踱步的红毛妹。
对方这是逃到拍摄现场来了吗？里昂环顾空旷的一楼，隐约中一点点血的味道飘过来，这才注意到墙角的一小滩血迹。大概是受伤的对方想掩盖血迹，还用脚摩擦了几下试图涂抹掉，结果却是欲盖弥彰了。
沿着几处血迹追到一个大些的房间，却在血迹上方的墙角看到只猫眼监视器。
里昂皱了皱眉，摄像头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奇怪的很。
随后听到微乎其微的一声电子音，里昂向上看，电子音的来源是藏在房间横梁上一团黑乎乎的物体。
于鲤看过港岛警匪片，所以她给了里昂关于那团连着电线的黑色物体的常识。
中计了。里昂心中响起警报。
下一瞬间，伴随一声巨响，天花板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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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是幸运的：因为及时发现炸／弹的存在，他虽未能及时逃跑，却因为躲到窗口附近而避免了致命伤害。只是刚刚抬起头时，却发生了第二次爆炸，不慎被一块震落的碎砖擦破了额角而已。艰难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从砖头堆里爬出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转到拍摄现场前方。而此时硝烟滚滚，不远处以导演为首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目瞪口呆。
她的人倒是反应挺快，冲这边就窜过来。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是一种作死的精神，敢于作死、善于作死，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而且没错——这家伙又哭了。哭哭哭，动不动就哭，你哭得老子头都大了。
里昂全力朝人所在的地方冲过去。还没等他跑到，人已经很争气地扭伤了脚踝，原地歇菜中。
眼看着她上方的消防梯戳下来，里昂抓／住最后机会飞扑上去，把已进入等死模式的人夹在胳肢窝下，迅速钻进一块防火板支出的三角空间。
清醒过来的人做的第一件事是继续哭。
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告诉他，方渺渺从屋顶掉下来了。
这很奇怪，因为第二次爆炸时他上半身已经爬出来，即使有烟雾，也不可能看不到高空坠落的人。
除非方渺渺在空中消失了。
——空中密室。这简直是侦探小说中的情节啊卧／槽。疯了疯了，这世界彻底疯了，要不然就是我疯了。
后来清理现场时果然没找到尸体。不过这倒是好事，至少说明红发妹还活着。
人没找到，方渺渺所穿的紧身衣却在现场被发现。
比起空中消失更加离奇的是，在空中红果果地消失。
伟大的扒灰战士哈士奇兄成功扒出一套索具。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玩味表情，里昂心领神会地再次仔细搜寻了方渺渺失踪前所在的建筑。
但是没有结果——这几乎是必然的，对方既然要设计他们，怎么可能把得手的猎物留下来。
里昂撕下一截衬衣，割开手臂，沾血写下“救我！”二字。
先用这个骗剧组封锁现场吧，希望对方还没把红毛妹弄走。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再次进行彻底的搜索了。
再次的搜索意味着再次的无结果。不但方渺渺不见了，连喻泰来也消失了踪影。爆炸发生前和发生当时，齐嘉澍始终在借口盘问夏安之，这小姑娘除了出门接了个来自她哥的电话之外，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虽然难以完全相信不靠谱的哈兄的判断，但夏安之既然没对哈兄表示任何提防，甚至还被他偷听与乐之通电话，几乎可以确定她与自己的兄长和喻泰来并非同伙。
但是喻泰来是怎么做到的呢。他当时明明就不见踪影。
而如果不是喻泰来，最后又是谁把方渺渺带走的？何况他们封锁了整个剧组，对方又是如何把方渺渺带走的？
于鲤询问他为什么当时会在塔里，里昂一一回忆过整个来龙去脉：他如何看到喻泰来，喻泰来从三楼跳出去，然后脚印消失在塔的后门处。以及一层的猫眼和炸／弹。
然后人就陷入了沉思。
派／出／所作过笔录后，里昂想了一路，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出事的第二天，女演员片场失踪的消息就出现在八卦论坛上。里昂和齐嘉澍到黑市找到情报贩子，却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最终里昂只是从黑市买了个纽扣型无线跟踪器。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东西迟早派得上用场吧。
但愿没事，但愿没事，看着华灯初上的街景从车窗外流过，里昂不禁为红头发方渺渺祈祷，为他的人祈祷，也为他自己祈祷。
死生亦大呀。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