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6 胭脂泪博浪锤（1 / 1）
“方渺渺助理！说你呢！愣着干嘛，快过来拿明天的安排！” 于鲤正抱着渺渺的包包和一堆衣服站在场地边发呆，副导演的声音雷一样炸过来。
“来了来了！” 于鲤原地飞起，直冲过去，扬起半尺灰尘。
站在旁边的男助理嫌弃地掏出唇膏补了补妆。
人世上艰苦跋涉了二十余载后，于鲤竟因为“替前男友还债”这样一个奇葩的理由，一头栽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
人说小说狗血，事实上生活反而更是狗血淋油的节奏。那于鲤最近的生活算什么？AB型RH阴性狗血？
呵呵呵，老衲这辈子算是值了。
于鲤其实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事。以前只听说贵圈吊乱，明星八卦里写满了分分合合，撕逼大战，献身上位和过河拆桥，听起来热闹非凡，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有人之处就有江湖。
现在却发现娱乐圈这地方呢，庙小妖风重，水浅那什么来着？才当上方渺渺生活助理尚不足月，于鲤已经充分认识了这一点。在与历隐接壤的一个地级市的影视基地中，渺渺担任女二的新片正火热拍摄。于鲤作为渺渺的生活助理，当然是要全程伺候的。
拎包，提鞋，拿衣服，买零食等正宗洗脚婢工作自不在话下。
还要帮她找理由躲掉陪酒的场合，向同剧组被黑脸的工作人员赔不是，以及跪求电视台不要把她走光的画面爆出去。
在作为校友回齐大的演讲结束后，于鲤帮戴着墨镜高冷地一言不发的渺渺从人群中推出一条血路，一位刚把她内衣带子蹭下来的脑残粉师弟大声问：“明舒（渺渺的艺名）女神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
渺渺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
于鲤胳膊上还挂着掉下来的内衣带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回头反问脑残粉师弟：“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师弟：“……”
第二天，她在剧组加班时收到里昂的短信：“神奇海螺说它不知道。”
尼玛怎么连你小子都知道了，看来老子要红。
这种又累又喧哗的生活甚至给了于鲤一种错觉，似乎曾经的好日子又回来了。
里昂半夜陪她一起去渺渺家，给渺渺送她突然想吃的糖炒栗子。于鲤陪渺渺喝酒喝到黎明，中间不知被她灌吐多少次。
“这家伙这么欺负你你都不说什么？” 里昂看着她抱着马桶一直吐的样子，一脸不满地抱怨着。
“你不还是老欺负我？” 于鲤醉醺醺地踮起脚，左臂绕在脖子上，右手捏捏他的脸。他最近状态不错，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时不时流露出那种介于男人与男孩间的气质，非常吸引人。于鲤一直以来都喜欢这种感觉。
“那不一样……你好臭。” 双标狂人里昂嫌弃地皱起眉。
同时左手轻轻掀起她的刘海，然后沿着发丝滑到后脑去了。
实际上是摸了摸头吗？你这摸头杀也太不专业了。别看老娘现在这样，老娘还能再战三百回合呢。
“鲤鱼你给我滚出来，咱姐俩再战三百回合！” 渺渺醉醺醺的声音从客厅飘过来。
但这只是喝醉的时候。渺渺清醒的时候，每每看到于鲤，那表情总是说不出的不愉快。
她脾气一直大，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就总是得罪人，据说甚至会跟辅导员掐起来，更不用提常常把同宿舍姑娘骂哭的事迹。
于鲤却从来对这些风言风语不以为意——她所看到的渺渺虽然有些跋扈，对她、嘉澍和小白的责怪却总是温柔得好像撒娇——换而言之，“傲娇”。
时隔5年以后，于鲤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方大小姐的脾气”。反应慢了，一顿骂。做事情慢了，一顿骂。买的咖啡忘了换成脱脂牛奶，又是一顿骂。鞋带没系牢，自然又会被问候全家。
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工作压力那么大，睡的又少，任谁都高兴不起来，于鲤在心里替她打圆场，宽慰那只已经蹦跶三尺高的愤怒鲤鱼。
女演员嘛，好年头就那么几年，竞争大得很。事实上，就凭渺渺这脾气，她爸能把她捧红，也真是蛮拼的。虽然底子好，条子正，演技也还算过得去，但于鲤不得不承认，渺渺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黑脸女王，谁碰上谁倒霉那种。
同剧组的小花各种被她打压，理由是“看不惯那种傍了款还装纯的绿茶婊”。
大姐，拜托，你自己也是走清纯路线的好不好？
被打压的女配是历隐本地人，还是个学生，长了张花瓶的脸，演技却还不错。于鲤一个不懂行的都看得出，以后一定是大红的命。
大概是出于上位期小花的竞争心理，渺渺跟她对戏时，就利用自己的主演身份，故意卡着不给过，让可怜的小花花一遍遍在泥地里滚。小姑娘虽然惨兮兮，却很坚强，咬着牙滚到胳膊上都是血印子。
那天收工以后于鲤在化妆间碰见该小花，就替渺渺向她道歉。
小花只是抿紧嘴唇，微微抬起下巴，一句话也没说，于鲤却从她眼神里看到了可以称之为“杀气”的东西。
一秒从天真甜美的少女气息转为高岭之花般的冷酷气场，真不愧是女演员啊。
“你算什么东西。” 憋了半天，小花抛出一句。
算了反正我态度已经表示过了。于鲤这么想着，转身要走。
一股力量从背后猛推过来，她失去平衡扑倒在地。
脊骨一阵钝痛，于鲤转过头，小花正带着轻蔑的表情，一点点把拍戏时沾在皮靴底的泥水蹭在于鲤背上。于鲤想起身，却被对方踩住了。
这时化妆间的门猛地弹开。
尚带着半面残妆的渺渺杀气腾腾地闯进来，今天拍动作戏的她同样穿了皮靴，在化妆间地板上踩下一串厚重的泥水印。
于鲤赶紧爬起来，试图挡住渺渺。
又碰上一个近几年锻炼的不错的。渺渺敏捷地侧过身，一手抓住于鲤的胳膊，另一手攀住左肩，共同向前施力，于鲤一个趔趄，正扑在门口的化妆台上。
小花被她的气势所震慑，朝后退了一步，倔强的眼神却不服输地一直瞪着渺渺。
渺渺加速几步，助跑到小花身边，然后猛然蹲下，左手支撑，右腿横扫出圆形轨迹。
小花失去平衡朝后倒过去，衣襟扫过化妆台，掉落一地色彩，红红绿绿，不过是戏子的假面。
“她算什么……当然算我的人。” 比小花刚才做的更令人难堪，渺渺也擦拭了皮靴的厚重鞋底，却是在小花雪白的蕾丝前襟上。“你狗胆不小还敢碰她。下次再让我看到……夏安之，我撕烂你的脸。” 渺渺说着，左脚换右脚，边擦鞋边笑了起来：“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当□□。”
说完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抓住杵在那的于鲤，把她一起拖了出来，同时转身一脚踹上门。
“渺渺，没事吧……” 于鲤看到她右腿绊倒小花时在桌子上碰出了一大块淤青，赶紧蹲下身子，单腿跪地仔细看了看：没破皮，却凸起了一大块，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
“我去给你拿点白药。” 于鲤说。
这时下雨了，滴落在她后颈上，又沿着脊柱一直流下去。
于鲤抬起头。
是渺渺的眼泪掉下来，带着淡淡的胭脂色，烫的。
“你倒是生气啊。” 逆光的面无表情的脸写满了悲怆。“你倒是说什么啊。对我生气，对别人生气，怎样都好你给我生气。为什么总是一副你无所谓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副我没态度怎样都好反正我无所谓的要死不死的样子……”
渺渺越说越快，越来越激动，面无表情逐渐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他妈就对我这么无所谓吗？！”
于鲤刚站起来，肩膀就被钳住，整个人推到墙上。
渺渺的脸挡在低垂长发的阴影里，深深浅浅的红。她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连着突出的锁骨，如同呼之欲出的蝴蝶。
泪眼迷蒙的渺渺抬起头，右手沿着于鲤锁骨的线条，脖颈的线条滑上来，掐住于鲤下巴。冰冷的手，几乎和指甲同一温度。
“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把齐嘉澍那家伙迷的神魂颠倒，还……” 她哽咽的声音断了片。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于鲤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追出去。
根据脚步声判断，渺渺是进了楼下的洗手间。
于鲤站在楼梯口，楼下却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第一时间映入眼帘：黑色连帽衫和灰色工装裤。
于鲤赶紧躲回二楼视线死角。窗玻璃反射出那人的脸，细眉细眼和小胡子——是先前攻击了自己，并抢走嘉澍东西的那个人！
他好像在等着什么，右手摸了摸后腰，衣服下鼓鼓的，大概是武器。
于鲤脱下鞋子，溜回道具室，从里面抱了把道具铁锤出来，从另一个楼梯间绕到二楼。
虽然不知道小胡子有什么目的，但渺渺还在他所盯着的洗手间里！
一会儿后渺渺洗了把脸，走出洗手间。眼睛和鼻头都泛着红，活像只兔子。
小胡子冲到渺渺背后，叩住她的脖子。
洗手间门口有间很小的工具室，于鲤就抱着铁锤缩在里面。此刻她选择在对方集中精力狩猎的刹那打开门。
渺渺常拍武戏，所以虽然看起来瘦削，力气却很大。小胡子背对于鲤，全力克制挣扎不停的渺渺。
于鲤用尽全力抡起铁锤，朝小胡子后脑挥过去。
铁锤离他还有10厘米时，于鲤忽然意识到这样大概会杀了他，赶紧收了三分力。
她们很幸运。始终沉浸在狩猎激情里的小胡子没有防备，一声不响地被于鲤打倒在地。
渺渺大声咳嗽着爬起来。
于鲤从工具室找出一把绳子，把小胡子五花大绑，然后塞进渺渺的后车厢。
一路心惊胆战开回历隐。
两人确认小胡子还活着后，将其死猪一样抬到渺渺家地下车库，用铁链和绳子牢牢捆在管道上。
明显已经被吓怕了的渺渺止不住浑身的颤抖，拿出手机翻到嘉澍的号码。
手机却被于鲤夺过去。
渺渺双眼通红地抬起头看着她。
“渺渺，告诉我实话……” 眼前于鲤像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变回了真正的她，异常平静而严肃。抬手把渺渺散乱的红发拢回耳后，依旧带着刚才弄哭了渺渺的淡定语气，于鲤温柔地问：“为什么这家伙会找你？”
渺渺低了低头，略带委屈地侧过脸去。
“我想……大概因为我曾经开车撞了他。还从他手上抢了一个箱子。” 她嘟囔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