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番外二(1 / 1)
那一场滔天巨浪爆发之时,叶蕤已经被皇上禁足芷萝院好些日子了。宫门口层层守卫,衣食都有专门之人遣送来,往常清雅闲淡的宫苑,一时间如同一座孤岛,外边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进不去。
叶蕤已经有好几天晚上连续做噩梦,梦里的人们浑身是血,看不清面容,可她直觉就是身边的那些人。
叶蕤隐约猜到了什么,可她没胆量往下想。她这场禁足来得太蹊跷,景琰走后没多久,皇帝陛下就以御前失仪的罪名罚她在宫内禁足思过。
可是,那个时候,她没有见过皇上不是?哪来的御前失仪一说?
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她的心腹,她惯用的太监宫女,都没了。
直到那一天,皇上身边的高公公来到芷萝院,宣她面圣,顺便,告诉她这段日子里所发生的事。
“请娘娘节哀。毕竟,娘娘还有靖王殿下。”
叶蕤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的养居殿,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置身在那个充满寒意的宫殿,面前的人,是大梁的君王,是她孩子的父亲。
叶蕤恍恍惚惚地想,既然死了这么多人,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躲不过了?
景琰呢?景琰去了东海还未回来。
他连景禹都不要了,会在乎景琰吗?
萧选的声音响彻在空空荡荡的宫殿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叶蕤从前就觉得,当今这位陛下心思诡谲、难以捉摸,她从来都是抱着畏惧之心,只是现如今,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臣妾谢陛下恩典。”
很多年以后,萧选病危,叶蕤又一次一个人走进了养居殿。龙床上的男子日薄西山,哪里见的到从前的王者威严。
他一句一句说着从前的旧事,字句平淡,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末了,他问:“这么些年,你有没有奇怪,当初朕,怎么就放过你和景琰了?”
“臣妾愚钝,不敢妄图揣测圣意。”
不奇怪?怎么可能?
景琰从小跟在景禹身边长大,对那孩子来说,怕是景禹这个长兄更像是父亲;还有小殊,他们是彼此能够托付后背的兄弟。
自己自林府进入皇宫,在后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和宸妃姐姐相依为命。
无论是景琰,还是她,和他们的关系那样亲密,皇上为什么放过他们母子?
萧选的手和胳膊动了动,示意她将床头的盒子打开来。
叶蕤不明所以,在打开盒子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很想哭,可是眼泪怎么也没有。
几株甘草,放了很久很久的甘草,已经枯败得不成样子了。
叶蕤突然想起很多以前他们初次见面的情形,“……甘草,味甜,用于心气虚,心悸怔忡,脉结代,以及脾胃气虚,倦怠乏力,有清热解毒的功效,现在,它最大的用处就是止渴。”
“你让本王吃草?”
“不是草,是中药,甘草可是止渴。”
“还是草。”
当然,那个时候,萧选说什么也不肯咀嚼甘草,引来林燮和言阙阵阵白眼,没想到……
“蕤儿,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叶蕤觉得自己一生就像是做梦一样,每踏出一步,都好像不真实。
后来,她白发苍苍,景琰最小的女儿出嫁前一天来给她请安,问及情为何物,叶蕤的目光看向院中的石楠树,可耳边响起的,却是那一句嗤笑不屑的声音,“你让本王吃草?”
隽毅的面容,傲然的气势,当时还是端王的萧选……
“孩子,明日出嫁时,从皇祖母这里带点甘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