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五（1 / 1）

再次进入婚房的时候，萧景琰有了些许醉意，脚步却未显虚浮。

萧景琰的酒量很好。

以前从不喝酒，长兄说那是消磨人意志的东西，所以他从来不碰。

只是，长年在外的寂寞与孤独，他好几次都梦回从前，那样的明媚灿烂深深割着他的心。

他还有靖凌军的兄弟，他还有太奶奶和母妃，他还有这大梁天下要守护，他不能允许自己软弱，靖王，该是这国家的守护神，坚不可摧。

酒，确是好东西，他将自己的懦弱全部化在酒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风干他的眼泪。

今天，他难得放松一回，酒席间，不见得有多少人是真心祝贺他，可是军营里的那帮兄弟，今天都很高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他们都是真心为了他，萧景琰一直都知道。

可怜战英那般实诚，帮他挡了不少酒，怕是不到明天晌午，是醒不过来了。

“殿下。”

坐在床沿的柳皙和已经卸去了凤冠霞帔，换上一身朱红色寝衣，见到萧景琰进来，起身行礼。

“书砚，画眉，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歇着吧。”

“是。”

随着房门的开合，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红色喜烛燃烧着暧昧的气氛。柳皙和有些不自在，看着萧景琰站在几步开外前不说话，她突然紧张起来。

不是没有人教过她规矩，无论是教习嬷嬷，宫里司礼庭的女官，还是家里的女眷，都告诉过她新婚之夜的一些事宜，甚至于那些嫂嫂们，更是没把她的羞赧看在眼里似的说着“放轻松，忍一忍就过去了”“不用担心，这个过程都要经历的”。

柳皙和定了定神，迈了几步来到萧景琰面前，刚要张口却被对方抢了先。

“我本无意娶亲，若不是太奶奶赐婚下来，我更愿意孑然一身。所有人都知道我处境艰难，以你的荣宠，大可不必……”

“可是我愿意！”

想都没想的话脱口而出，柳皙和紧紧握着拳。

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之前存在着差距，这种差距不是来源于身份地位，也不是来源于门第权势，他们差的，是那十二年时光，甚至，只是那么几个月的时光。

她知道，靖王的心早就筑起了铜墙铁壁，想要打开，何止难如登天。

她也料到了，也许靖王心里并不赞同这门婚事，只是碍于太奶奶的想法，才没有拒绝，又或许是因为母妃的劝说，才堪堪答应。

但，即便是这样，“……请殿下相信，皙和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殿下。”

萧景琰摇头，又几欲说什么，低头看到女子微颤的睫毛，却又说不出来了，只从嘴里蹦出一句，“希望你别后悔。”

柳皙和长得好看，初遇时萧景琰就觉得她玉雪可爱，软软糯糯地趴在他的肩头，哪怕当时的他化身为修罗浑身充满戾气，也不禁放轻了呼吸。

这么好的姑娘，不该跟着他，踏上一条布满荆棘、不知通往何方的道路。

“我不会后悔！”

柳皙和想起了幼年时母亲教授的诗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也许今后的人生，大抵如此。

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

初经人事的疼痛、男女云雨的欢爱，谁与谁的汗水相互交融，谁与谁的发丝相互交缠，谁与谁的躯体相互贴合。

夜，是那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