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教授武功（1 / 1）
她拆线，绣花，再拆线，再绣花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三日后，殷婆婆给她丢下一沓衣物，面无表情地说：“给我全做成新衣服。”
金玉欲哭无泪，刺绣不等于做衣裳，裁剪制衣是另一门她完全不懂的手艺。她知道反驳或解释根本没用，只得默默接受这个无理的要求。
接下来她发现一个更棘手的问题：这些衣服都被洗得发白了，根本不能翻新做成新衣…最后，她只好硬着头皮挖来一些金花果磨碎，把这些旧衣依着武奶奶教的方法酱染一遍，染出来的棕褐色勉强可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花费了将近半月的时间将这些衣物染好颜色，再摸索着将每件衣服改一改样式，算是让衣物变了模样。当她忐忑地将成果捧到殷婆婆面前时，婆婆只撇了这些衣物一眼，便打包拿走了。
不说不好那就是好？还是，这些衣物并非婆婆自己的？兴许她只是想找个活计让我不出声响打扰她罢。金玉有些挫败，不管怎么样努力表态和讨好，婆婆都对她冷眼相看，这样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更加急切地盼着武存义归来。
这日，她照常搬张凳子坐在破旧的小屋前发呆，初冬的阳光刚刚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舒服地伸个懒腰，转个方向继续晒。不知杏儿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还跟前跟后地粘着剑秋？把她放在龙悦门也好，多少可以学点武功防身。如果芝蓉知道存义和她的事，会不会折磨杏儿？她想起芝蓉手持宝剑威风凛凛的模样，顿时打个冷颤。以芝蓉的个性和对存义的念想，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糟心的事来。
每每一想到芝蓉这一节，便觉得无力应对。预想各种下场，都以不是自己被杀，便是杏儿受折磨为结果，害得她都避开这一节不敢想。
“无事别在我门前叹气，搞得你跟小义好上很委屈似的。”背后忽然响起殷婆婆的声音。
这老人家怎么跟鬼魂似的…她又轻叹一口气，转身仰望着殷婆婆。
“在我这吃好喝好还偷懒不用做事，哪家媳妇有你这样的福气！”在别人口中说来是抱怨话，从殷婆婆口中一出，变得杀气腾腾。
金玉直了直腰，鼓足勇气说：“婆婆，你看，我左右反正闲着无聊。你不肯收徒，那你当是可怜我，教我几招，让我不拖你们家小义的后腿？”
殷婆婆斜眼睥睨，好像在考虑她的提议，也像在表示：就你这资质也想跟你学武？金玉连忙补充：“我保证乖乖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教我一点防身的本领。在龙悦门，都没人要教我。”言罢脸上显出苦大仇深的神色。
“哼...龙悦门，一群窝囊废...”殷婆婆颇不屑啐一口，“一个个勾心斗角盯着大掌门的位置，迟早被人灭门。”
金玉：“......”
“既然你这么没用，迟早会拖累小义，我就教你几招，你学不好，出去用了，也别说是我殷五娘教的！”丢下这句转身飘走。
这样心高气傲，说话噎死人不偿命的师傅还真是难伺候呢，金玉默默腹诽道。
“还傻站着干嘛，让我请你过来么！”就在她认为接下来要继续坐下发呆时，后山传来殷婆婆的怒喝。
到了后山，殷婆婆指着面前比她还高的石头堆说：“把这堆石头对着那块木板扔，扔中了红心再来找我。”
金玉看看面前这堆她两手搬都很吃力的石头，再看看离石头有十步远的木板，痛苦地咬唇：她想象中的学几招，便是像龙悦门弟子那样每天在院子里练一练某种选定的兵器或武功招式，这样可怕的搬石头扔木板的功夫是个什么说法，她摸不着头脑。
“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不想学了？”她震惊的神色落在殷婆婆眼里，当然引来不客气的问候了。
“没...只要婆婆肯教我。”她搬起一块石头，往指定的木板扔去，用尽全力，才扔到她与木板之间距离一半。
“想不被杀死，便先杀死敌人。”殷婆婆不屑地瞟一眼她扔出去的石头，阴渗渗地说：“按你这样的资质，动手前，不知被敌人杀了几遍，根本谈不上拖后腿，以他的武功修为，根本护不了你多久，就一起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金玉咬紧牙关，搬起石头每次都用尽全力向着木板扔去，这些大小看起来差不多的石头竟每一个都让她丢出和第一次差不多的距离，连木板的影儿都沾不到，她恼恨地擦一擦额前汗水，继续埋头扔石头。
第一日的结果是她的手痛到根本无法抬起，第二日忍痛继续，第三日重复……直至第十日，她才勉强能让石头沾到木板。等到她发觉手臂力量增大不少时，殷婆婆忽然将那些石头移走，换稍小些的，这次目标换成一个两丈以外的茶碗，这下手上轻松了不少，不过让她吃力的是，减轻一半的石头怎么可能丢中两丈之外的小茶碗...
“想拿绣花针杀人，就得从能拿石头丢中茶碗开始练。先练力量，再练气。”殷婆婆告诉她这句，便让她日复一日地练习。顺带还教她一串奇怪的口诀，晚间重复打坐练习，一开始一头雾水，慢慢悟出了不管是打坐还是扔石头都应静气凝神，心无杂念。她悟出这些口诀的道理时，发现石头竟然能多数砸中茶碗，一堆茶碗碎掉，又换成另一堆，慢慢碎片累积成半人高的小山。
相处这段时日，已习惯殷婆婆的杀气，对她某些话自动过滤，专心地练习她教的心法口诀和奇怪的臂力练习方法。现在的练习进度是殷婆婆交给她一把手掌大的锥子，让她丢五丈外的松树，扔中了有额外的奖励。
终于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雪，殷婆婆叮嘱她不可偷懒，便出了去，也不说去哪里，干什么。屋外雪沙沙地下着，她盘腿在炭火前练习新口诀，屋外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婆婆回来了，没去理会，继续闭眼凝神练习。
直到那动静移动至门前，轻咳一声，她蓦地睁眼，竟是那日思夜想的身影，不做他想，不顾得矜持飞奔扑上去…
存义：“……”
存义背上一个大包袱，手中提着一个，被她这样一飞扑，身体不由得向右歪了歪，随即站稳，眉毛动了动，任她挂在身上，定在那里不说话。
她勾着他脖子蹭来蹭去，“小义，你可来了...”
存义：“......”
金玉直白而傻气地抱怨：“你怎么这样久才来，好像过了好几年那么久。”
存义把手上的包袱放下，双手抱起她：“殷婆婆呢，她若看见你这样，不会...”
金玉条件反射地弹开，警觉地探头往他身后看去，除了雪花在飘，没见到殷婆婆，才想起婆婆早上说过下了山办事了， “不怕，婆婆出去办事了，不在。”对于方才过于热情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怎么来了？”
存义解下身上的包袱，“我再不来，会不会变成几十年了。”抱手微笑看她作何反应。
她低着头红了脸绞着衣袖不做声。
存义微微弯下腰，“难道我说得不对么，还是你希望我再久一些再来？”她这样羞涩的模样惹得他唇角翘得更高。
“你喜欢笑话就笑话吧…”她鼓足勇气抬头望进那双充满笑意的双眼。
他抬起手，轻轻勾了下她的瘦尖的下巴，温柔里夹着心疼：“瘦了。”那张脸近在咫尺，肌肤相触的奇异感让她脸上的烧热又上升几度，“不瘦才怪，什么吃的都没有。”
存义嗤声笑，“你除了记挂我，另外就是吃的了。”
“才不是...”金玉在他胸口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怕他只是在梦里，“杏儿呢，她好不好。”
他嗯的应了声道，“这次她想跟我来的，但我想到这处偏荒难走，就没带她来。”
金玉连忙说：“不，不用带她来，知道她好就好。”
"怎么，嫌这里不够好，是么？"
金玉沉默。
“你这话，若是被殷婆婆听见了，我们都逃不出这里。”存义苦笑，明知殷婆婆脾气古怪，但还不至于害她，三个月后回来，她好好地偎在他怀里，除了瘦了些，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听不见的，出去了。”
“哦...你这样笃定，她的独门暗器练得好，还得靠另外一门功夫相称，便是千里耳，能听几里外的动静。”存义如是说。
在他怀里的金玉几不可见地抖了抖，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