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卡伦与沃尔图里(1 / 1)
阿罗一开始不允许我画其他人,但后来他改变了主意,有时候会让来送饭的人当我的模特。有
时候,还会有陌生的吸血鬼被叫来。
渐渐地,我认识的吸血鬼越来越多。
阿罗会在桌上处理文件,而我在旁边画着各种各样的吸血鬼。
现在我是个吸血鬼画家了吗?我在心里嘲笑自己。
有些吸血鬼很冷漠,有些很凶恶,还有些很饥渴,很难压抑对人血的渴望,阿罗会在这时候救下我。我发现他其实是这里最温和的一个,虽然这些只是假象。
我突然明白他的用意,不禁感到许久没有出现的恐惧,他想让我习惯他,爱上他。我发现他的房间里,我生活过的痕迹越来越多。
德米特里坐在我前面时,脸色总是很不好看,我画中的他也总是一脸不爽,但这不影响他的魅力。
吸血鬼虽然都很危险、也很难相处,但每一个都是完美的模特,随便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的优雅舞姿。
我在时刻恐惧着他们不耐烦了,就会扑上来咬我一口的同时,也不禁想要用画笔向上帝赞美他们的美貌。
阿罗坐在旁边会让我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安全感,我觉得自己真的离疯子不远了,他同样是一个吸血鬼啊。
我画画的速度越来越快,打了个底,记住颜色后,这些不耐烦的模特们就能离开了。
简和亚力克是一对双胞胎,他们是一起做我的模特的。我为他们画了两幅,一副天使,一副恶魔。显然简更喜欢阴暗的色调,她拿走了那张恶魔双子。
我把另一张送给了亚力克。
海蒂是我今天的模特。
罗告诉我这是沃尔图里,他的家族,他的领地。
我更倾向于这是他的吸血鬼王国。海蒂和德米特,还有简和亚力克都是这里的卫士。
她自然没有什么愧疚的感觉,我也很难埋怨她,责怪她,海蒂身上有一种奇怪的魅力,比其他吸血鬼更吸引人,更让人信任。
她看到我,只是惊奇地感慨:“你还活着。”
海蒂是其他吸血鬼中唯一一个主动与我说话的,来到这里漫长的时间里,我能对话的,触碰的只有阿罗一个人。
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一个只有阿罗能看见的透明人。
在难过,气愤的情绪之外,我竟然更感到高兴,我也许是真的疯了?“是啊。”
还好我没有忘记怎么与人对话,阿罗能听到我的心声,这也让我惯于用思想和他交流。
阿罗在桌子旁停下动作,海蒂的脸僵住了,她不再开口,只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在我示意可以了之后,她迅速地离开了,只是用一种我不明白的眼神看了我最后一眼。
阿罗抱着我来到床上,每当这个时候,我可以确定是晚上了。因为他在催促我睡觉。他惩罚我的次数越来越少。
不久之前,他想要因为我和海蒂说话而惩罚我。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没有人愿意搭理我其实是阿罗的命令。
阿罗没有取消我的食物,也不曾再吸食或抽取我的血液。
他给予我一个吻。
这是一个惩罚吗
让我难以呼吸,差点因为窒息而亡的惩罚。
我后知后觉地想到,吸血鬼牙齿里的毒液可以瞬间杀死我,他的尖牙差一点就能碰到我。
强迫自己想着吸血鬼身上那些危险的武器,我压下心中微妙的羞怯。
我可以看到我的手、脚越来越白,再也没有晒过阳光的皮肤有从象牙白过度到雪白的趋势。
我大致可以估算着时间,可是慢慢地,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这是哪里?
沃尔图里。
这是什么时候?
今天。
这是谁?
阿罗。
我是谁?
阿罗很少再呼唤我的名字。
除他之外,更是无人和我说话。
这让我越来越慌张,可是恐惧感还是渐渐消失了,阿罗竭力在我面前表现出温柔的样子,我几乎要忘记他狰狞的表情。
我是他的食物。我不断提醒自己。
躺在巨大的白色床上,我看着床上的纱质帷幔,轻易地陷入睡眠中。
我不再做那些恶梦了。
每天我穿过的衣服都会被拿出去,然后再也不曾回来过。我猜测它们被扔掉了,可就算这样,阿罗给我的衣服还是越来越多。
第二件礼物是一架钢琴,它比爱德华的还要美,阿罗称之为赛琳娜。我有时候会在看书看累了后,弹奏一会儿。
阿罗让我随意使用赛琳娜,可我却不敢像在卡伦家那样随性,大多数时候是照着他给我的琴谱练的,阿罗从不曾让我停下。
我觉得很多东西是相同的。愤怒可以是暗红也可以是重音。愤怒也可以是一个神情,一个动作。世界上有那么多种方式让人们选择去表达,这是多么神奇啊。
偶尔,在阿罗不在的时候,我也会无聊地弹奏乱七八糟的杂音。
我想起凤凰城、福克斯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我想起蕾妮、贝拉、查理、卡伦们、卡普什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阿罗制定的阅读时间、画画时间、练琴时间、睡眠时间渐渐取代了这一切。
这样养肥一个食物,是不是过于费心了?
我甚至以为我将要永远这样过下去。
阿罗带来第三个礼物,卡莱尔来访。
那天他在菲利克斯走进来说了什么话,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却眼带阴沉地走了出去。
我快要认识全沃尔图里的吸血鬼们了。
在我弹琴时,德米特里突然走进来,他第一次对我开口说话,“主人要见你。”
我迟疑地看着他,小心地走到门口,我张望了一下外面,竟然产生了一种对外面世界的抗拒感。
我对这种感觉更加害怕。
最终我跟着德米特里走出去,我路过长长的走廊,还有一个大的房间,最终我们停在一个宽敞的塔楼里。我在里面看到妩媚的海蒂和冷漠的简,还有菲利克斯,亚力克,切尔西……
当然还有坐在上面的阿罗,还有沃尔图里的其他两个领导者,阿罗曾为我提到过,凯厄斯和马库斯,我还不曾画过他们。
我的眼神停留在中间站着的卡莱尔身上,一阵激动涌上我的心,我多么想要扑过去抱住他,我想焦急地问他查理怎么样了,贝拉有没有到福克斯来……
但我最终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德米特里走到菲利克斯身边。
卡莱尔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去,我有些安心,低下头。
阿罗坐在中间,我低着头还能感受到他冰冷的视线。
他用咏叹调一样的语气说道:“卡莱尔,你曾经是我最信任的卫士,可你和你的家人却在人类面前暴露了身份,我很失望。”
我在心底尖叫:“这与卡莱尔无关!这与卡伦无关!你也向我暴露了身份。”
“别再让我们失望了。”阿罗假笑起来。
我仿佛突然能感觉到阿罗的心情。他在心里对我说:“安静,我的女孩。”
我站在塔楼的入口,没有人让我进来,也没有人让我出去。
于是我就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他。
阿罗看向卡莱尔,我却觉得他一直在看着我。他独特的语调响起:“请务必照顾好我的苏佩希亚。再过不久,我就会来接她。”
我疑惑地看向他。
他转过来,我看见他的猩红的双眼,第一次,我回视了他的眼睛,我看到他的眼睛里的薄膜不见了,那鲜艳的红色仿佛能刺痛我。
我移开眼睛。
他沉默地坐在座位上,如同一位沉思中的国王。
马库斯靠在左边的椅子上,“你可以走了。”我意识到马库斯是在对我说这句话。我突然感到一阵冰凉。
凯厄斯在另一边冷漠地说道:“你最好尽快。”,我发现他也在看我,眼里尽是讽刺。
卡莱尔迅速地走过来揽住我,带着我走出去。
走到前台,我看到吉安娜,她惊讶地看着我,不知道是奇怪我还活着,还是奇怪我还能离开。
我有些生涩地开口:“卡莱尔……?”声音沙哑地让我不敢相信。
卡莱尔抱住我,强硬地带走我:“没事了,贝尔,我们会保护你的。”
站在电梯前,我稍微冷静下来,“我真的可以离开吗?”卡莱尔微微收紧揽住我的手,给予我肯定。
我想起阿罗自始至终无动于衷的神情。
我终于明白了,我以为他喜欢我,他费尽心思地关住我,照顾我,甚至保护我,但这些都是我的错觉。
可事实是,是我喜欢他。
眼泪突然在眼眶里凝聚,快要掉下来。
我看向卡莱尔:“我可以做完最后一件事情吗?”卡莱尔放开手,“第二次电梯上来前你还有十二分钟。”
我转身往回跑去,吉安娜震惊地瞪大眼睛,我越过她,我看到走廊边上的德米特里,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我奔跑到塔楼,简和亚力克还站在那里,凯厄斯和马库斯都还坐着,还有阿罗。
他站起来,对我露出一个过于甜美的微笑,也许是我的心情变化了,我竟然觉得他的笑容无比真实而美丽。
我没有停止奔跑,跨上台阶,马库斯坐正了身体,凯厄斯挑起眉毛。
我停在阿罗身前,踮起脚尖,“小时候,我一直想要一个吸血鬼恋人。”我飞快而又温柔地触碰他冰冷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