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遭遇劫狱(1 / 1)
这是,恬甜第一次见到那个名为赜猊的男子时的情景:
刺目的骄阳从林里穿透,背对着阳光的男子危险的浅眯着一双满溢冰霜的狭长凤眼看了她一眼。
哗啦,画被重新卷上。
然后恬甜冷得发抖都忘记了……
从来没有,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
只不过一眼,那种冷傲高贵的气质却永生难忘。恬甜的文学功底只容许她用“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来形容对方。
可事实是,当被尊称为将军的男子在丛林的骏马上展画之时,只不过稍微移动双臂。林里瞬时万籁俱静,寒气四荡,伏夏冬至,万物莫敢声张……
恬甜缓过气来的时候,身子无法控制的从画里弹了出来,把捆画的丝带崩得四分五裂。
跌坐在地上东张西望,这里貌似在某帐篷腹中。
闲弦怎么样了呢?这是恬甜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她没头没脑的就往帐篷外窜,哐当一声,两把关刀架在她脖子上。
“大胆何人擅闯军营!”某龙套士兵吼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恬甜吓得一抖,差点真把脖子往刀叉上磨。
“放下关刀,不得无礼。”前方突然走来一名男子
恬甜一看:“啊,是你!”
来人竟是那日在山下小城与闲弦恶战的红衣怪人,只见他对着恬甜礼貌一笑:“那日匆忙,未来得及向小姐问候。在下姓洪,乃青将军手下一将。”
恬甜点头回礼:“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小姐请随在下前来。”洪将士指了指帐篷里,继从里取出一卷画,摊开,恬甜看见上面居然是自己的一副大头画像。
“这个……额。”恬甜头挂黑线,这画像好像通缉令一样。
“二公子画了无数小姐头像,命人四处找寻小姐踪迹。还托将军也帮忙查找。在下奉得此令,恰巧在冼家寨山下寻得小姐行踪。遂回报将军,充足备军而来救得小姐。”洪某解说道
恬甜发问:“那小咸呢?我是说,冼家寨的大当家怎么样了?”
“现正由将军审问。”洪某毕恭毕敬回答
“带我过去看看好吗?”恬甜想到闲弦身负重伤,就坐立不安。
“将军审人从不许外人打搅,小姐恕在下无力。”洪某依旧恭敬。
“不行!”恬甜急起来,她脑海里浮现当初在青府里骅骄拷问闲弦的场景。所谓将军的弟弟都如此心狠手辣,那这将军还不知道毒到什么地步,小咸啊,不要你此时只剩一副骨架。
YY画面:
一副完整骨架一丝肉都不带的立于恬甜眼前,森森惨白的细长指骨一伸,骷髅头露出一个阴森的诡笑。
“嗨,恬甜,我是小咸。”
…………
……
恬甜捂头崩溃,狂奔出帐篷。
“将军在哪里,马上带我过去!”
“小姐请留步,“洪某挡在她的面前,“此乃军中,不得喧哗乱闯。若惹将军不快,洪某爱莫能助。”
“求求你,洪将士。带我去找你们将军,”恬甜哀求道,“小咸他不是坏人,我们是好朋友。离开青府的这段时间都是他照顾我的。现在他已经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性命垂危了。”
洪某为难的摇头:“不是洪某不愿帮忙。只是将军……小姐,你若为苦心寻你的二公子着想,就请回帐篷歇息吧。”
恬甜还要继续哀求,忽然听到耳后风声阵阵,那种曾经在儿童村“有朋至远方来”的预感猛然腾升。
“甜甜——!”
不好的预感通常都是会灵验的。
旋风刮来,恬甜已经被某激动万分的“内定男配”熊抱在怀。
“咳咳……放手,小璨放手……”恬甜被抱得肺都快爆炸了,我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已经激动到手足无措血脉喷涨的骅骄哆哆嗦嗦的把恬甜放开,一手不肯放弃的扶着恬甜的肩,一手抖抖的不断拂着她的刘海。
“恬甜恬甜……”红着脸细细的端详之后,“……你长胖了。”
恬甜:= =#
好吃懒做通常要付出身段的代价。
“胖了更美!”骅骄马不停蹄的迸出这句话,语气坚定。
“好了小璨,”头顶大汗的恬甜拿开他的爪子,“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求你帮忙呢。”
骅骄头都要点掉了,只恨恬甜不提过分要求。
“请你带我去将军那里吧,他正在审问小咸呢。我怕小咸会没命的。”恬甜望着骅骄
那闪动着祈求星光的双眼差点让骅骄忽略听到的内容而一口答应下来,可是——“小咸?你和他什么关系?”叫得那么亲切。
醋劲还是占了上风,骅骄颇有些酸酸的问道
恬甜叹气:“好朋友呗。没什么特殊关系,不过小咸不是什么坏人。将军来围剿的时候,正和我说要送我回家呢。还有,其实那天绑架我到半路上,他就放了我。是我自己找不到京城的方向,又遇上他的。”
骅骄不相信的看着恬甜,心里悻悻的,哼!这么维护他,替他说话。
“小璨啊——”恬甜忽然扭动,“求求你啦,再不去可能小咸就变成骨头架子了,一丝筋肉都不留。他现在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遇难了。人家干了什么坏事要遭这种报应啊!”
“因为他绑走你。”骅骄这话说得很冷漠直白
恬甜立马蹲帐篷角画圈圈:“呜呜,我果然是个扫把星,小咸因为我要死掉了,可能已经死了……呜呜。”
骅骄的心立刻软得没力气。
“好了恬甜,别难过。”他上前去安慰道,“要去大哥那里,也只有我去。我去帮你那个朋友说句话好了。不过,大哥也许不会听我半句话。”
恬甜回头:“为什么不会听,他不是你亲哥哥吗?”
“因为,”骅骄有些为难,可是话到一半就住了口。
“因为什么你说啊,事态紧急,别吞吞吐吐的啊。”恬甜着急的问道
“大哥……”骅骄惴惴的开口道
“什么?你大哥怎么了?说啊。”恬甜愈发着急,简直想抓住骅骄猛摇
“将军大人!”一旁的洪某抱拳作揖
恬甜卡在原地。
呵呵,他说将军……呵呵,小璨说大哥……呵呵,这么说来……
回头,总算是感到凉气袭来。【这女人迟钝得】
“将军,你好。”关于小咸的问题几乎被冻忘了一半。
身后的将军大人眼角都没挂一下恬甜,却直逼骅骄。
“我记得我说过。”
就这冷冷的一句话,就这几乎未动唇的开口。恬甜感到身边的骅骄像犯错的小孩一样害怕起来(其实她也有点害怕)。
“大哥确实嘱咐过小弟留在家中,只等大哥回来。可是,骅骄实在是……”声音越来越低
“恩。”就这一声算是回答,似乎对骅骄的认错态度还算满意,也不怎么想听他解释。
恬甜看见这传说中的亲哥哥就要面无表情的离开。立刻用手肘拐骅骄,顺带低着嗓子递眼神:“小咸小咸问小咸……”
“大哥请留步。”骅骄醒悟
于是留步了。
骅骄却又卡了起来:“大哥……那个,那个擒拿的山贼……”
眼神扫过来,骅骄读到了“不该你问”的冰冷讯息。
恬甜心里急起来,迟钝的好处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接过骅骄支支吾吾的话,直接问道:“将军大人,我想告诉您。那个山贼其实是我朋友,请你不要伤害他,放过他吧。”
眼神定格在恬甜脸上。
不出所料骅骄和洪某都莫名的惊慌起来。
恬甜昂着头,顶着凛冽的刺骨寒风。恬甜不怕,恬甜不怕,我又没说错什么话,坚持住坚持住。
将军的眼神移到一旁下意识用铁扇护住恬甜的骅骄脸上,一成不变的语调与脸色:
“朋友的意思就是——同党。”
“不是这样的大哥。”骅骄大呼起来,“不过是没被山贼伤害而已,恬甜心地善良,尚未分清善恶。请大哥莫要追问。”
微微点了点头,还算是给兄弟面子,将军就这样离开了。
恬甜再一次确定,
小咸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不在人世,大哭。
因为悼念小咸,恬甜发誓要戴白花黑纱七天,一天不吃饭。
这急坏了“忠心耿耿”的小璨童鞋。
“恬甜,”他捧着一碗红彤彤的樱桃肉,诱人而通透的肉粒闪着宝石样的光,“你还是要胖着才好看。”
恬甜心里实在不好受,一想到小咸的骨头架子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谢谢你小璨,我今天不吃,你吃吧。”还是尽量语气委婉
骅骄叹气,唤人来把饭菜端走。恬甜愁眉苦脸的没胃口,他也心烦意乱的吃不下。
到了晚上,恬甜一人睡帐篷里,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忽然一狠心,坐了起来。
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小咸哪怕只剩根骨头我也要亲眼确认给埋了立座坟。这世界哪有那么黑暗!
干脆点,骅骄没法带我去,我自己去。大不了也被凌迟了,当是新的穿越开始。
恬甜穿好衣服,就蹑手蹑脚的往帐篷外溜。
“哎呀!”某灵长类动物的肢节又被她踩到。
“小璨……你又在这里。”恬甜挫败。
“恬甜,”骅骄意外的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郑重的说道,“今天你也算是见识了大哥了,说到朋友他会认定你是同党。大哥的行事我无法预料,你那什么事情就别再提了。”
恬甜愤怒了。
“你大哥怎么无法预料了。不就是不爱说话吗?因为当了将军所以自认为很了不起,要装酷装深沉,这样的男人我以前也见到过。他不是什么都没说吗?不是你说什么他也点头应声吗?到底你们在害怕什么啊,这世界真黑暗,没法律没人权没透明度!”
骅骄听完恬甜的发泄,良久,才长叹一声:“恬甜,你不希望我们兄弟反目吧……”
恬甜愣了愣,心底的压抑和难受却瞬间如洪水一般涨了起来。她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床上重新躺好。
是这样,我没有任性的资本。
“小璨,晚安吧。”哽咽着说出这句话,好像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一样
静,时间默流。
“恬甜,起来。”骅骄突然上前来拍她有些颤抖的肩膀
恬甜不解转头。
“起来,我带你去大哥关押犯人的刑罚之处。”
“真的?”恬甜惊喜的不敢相信
“恩。”肯定的回答
“可是……”
“别说什么可是,跟我来,再耽误就没时间了。”
恬甜也顾不上考虑多余什么,她跟骅骄出了帐篷,被牵着猫腰躲过夜巡的士兵,来到了一顶大帐篷前。
骅骄示意恬甜留在原地,迅猛上前,用铁扇打晕守卫士兵,便带恬甜进入其中。
帐篷里黝黑一片,薄薄的月光照不透厚重的篷布,只有一些小布缝里些微透着点光,如银幕点点打在这不大的穹弯之内。
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恬甜发现大帐篷内四处摆放着黑乎乎形状怪异的东西。
“这是刑罚所用。”骅骄解释
看过帐篷正中,唯一一个男人的身影正无声无息的坐在一张高凳上。
“小咸。“恬甜低声叫起来,冲上前去扶住那凳上的男子。
“小咸你还好吗?伤怎么样了?他们折磨你了吗?”一连串爆豆子似的关问。
男子不回话,只是静静的端坐在那里,似乎连气息也绝断一般。恬甜急忙探他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
“小咸……”她一把痛心的抱住了男子的身躯,伸手摸着他的面容。“还好你是完整的,还好你还活着。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他晕过去了。”身后的骅骄酸汤泛滥,恨不得上前去给那山贼补一刀。
“是啊,晕过去了。可能是失血过多,他身上好冷。”恬甜尽力用自己那瘦小的身子去抱住那健壮魁梧的身子,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
“好了恬甜,我们必须走了,被人发现就遭了。”骅骄实在是观望不下去了,再看恬甜和别的男人这般亲密,他就要抓狂奔走呼号了。
“不行,我们要把他带走!”恬甜坚决的回头。
“不可能。”骅骄不会为这么一个明显的情敌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那让他在这里等死吗?小璨你可以不管,因为你和他没有交情。但是我要带他走,我们是朋友,不能看他这样死。”
骅骄讽刺而又心酸的答道:“是啊,你们是朋友。和我不算什么。”
“说什么呢!”恬甜听出了这话里的异样之味,可是已经试图去抱闲弦起来,“小咸我们不理他,我带你出去。那冷血将军要杀就杀吧,咒他这辈子都孤苦伶仃的在南极渡过。大不了咱也来玩玩双穿。”
骅骄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来也怪,闲弦听到恬甜这话,再被恬甜一拽,自己竟然站了起来,只不过依旧没说话。
“啊,小咸你醒了。”恬甜有些惊喜,可是又疑问,“为什么你不说话?你说句话啊。天!他们不会把你舌头都割了吧。”
说完去摸闲弦的嘴。
闲弦紧闭着双唇,任恬甜乱摸,不肯开口。
“杀千刀的将军!”恬甜愤恨,“看把小咸折磨成什么样了,以后连自恋的机会也没了。”
骅骄心如死灰中,已经听不见恬甜在说些什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两个人。
恬甜紧紧牵着闲弦的手,扶着他的腰从高凳上走下来。
就像当初你牵我走过漆黑的山洞一样,闲弦,今天我要牵着你出去。我要把你带出这无边黑夜……
恬甜小盆友已经圣母心大发,忘乎所以。
而前面的骅骄眼里只看见那一对牢牢牵着摇晃的双手,眼神模糊。多么亲密,多么娴熟,多么般配!想当初,我就是握了她一下的手,她也说受不了。【那是因为你用力过猛!】
三人中有一人带着一种壮烈的情绪走出了帐篷,另一人昏昏噩噩心如刀绞三魂已失两魂,剩下一人木乃伊状身体僵硬不言不语。
我的恬甜,我心目中完美可爱的恬甜。为什么你竟为了这山贼连性命都不顾,为什么你从来没有为我露出过半点关心,骅骄的心里悲痛万分。算了,让大哥捉住我们就地正法吧,死了一了百了……
说来老天也算有眼,三人一路行至军营边缘,竟然无人发觉。骅骄眼昏脑胀,却也出手打晕几名十米一步的哨兵。送走这瘟神也好,他自我安慰,免得恬甜天天挂念着。
大家相继翻越栅栏。
正当这肥皂剧发展到□□之时——
营内突然灯火照过。
士兵脚靴踏地之声沉沉传来。
“大胆何人!”龙套甲的大吼再次穿透夜空
军营内油灯尽亮,明如白昼。无数士兵如蚂蚁涌至跟前。
在绝望的骅骄和勇敢的恬甜还没从情绪里缓过劲来的时候——
“将军大人!”
众将士其其跪下,惶恐不安,“请恕属下无礼……”
恬甜和骅骄眼神随将士跪拜之处移去,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那被恬甜激情的牵着一只手,又用另一只手亲热抱腰扶住,死命往栅栏上已拉了一半的男子,居然是——
冷面如塑像的青家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