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遭遇咸咸(1 / 1)
神的启示:命运紧要关头,凡人请自行普渡。
在你出生的时候,神给了你健全的四肢大脑;在你成人以后,神给了你完整无暇的穿越;但是在你被遗弃之后,在你被劫持之后,神摇摇头耸耸肩,我爱莫能助。
所以恬甜,你的神救不了你。
所以请你,我的宝贝,无论何时都要坚强勇敢,积极乐观。
人只有自己救自己。
恬甜从麻布口袋的破洞里穿出来的时候,毒辣的阳光正直射在她的头顶。黄色的浮尘在眼前飘离,因反射着明晃日光而延长了空间的茫茫荒野上,稀稀落落的枯草在贫瘠的土地上艰难的喘息。
在一整夜的心理暗示下,不断磨牙般的啃断缝合线,告诉自己不过是在用犬牙撕开薯片口袋,才得到这重见天日的救赎。
恬甜眯着疲倦的双眼,努力寻找荒原边际若有若无的绿点。
有绿色就有希望,这就如昨夜里她在麻布口袋里,摸着口袋边缘对自己说有线头就有希望一样。
京城离这里应该不远,朝有绿色的地方走总没错。恬甜摸着酸软的牙床和腮帮,坚定不移的往地平线上走下去。
日已西斜之际,恬甜总算找到了所谓“希望”。一根高高的竹竿上挂着一面破旧的瘦旗,写着一个歪歪斜斜的“茶”字,竹棚下,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妈妈正在给零星过往的行人端茶。
“大娘,京城离这儿还有多远啊?”沙哑着嗓子,恬甜虚弱的问道
“京城?”卖茶的大娘惊,“姑娘你走反了吧?你就是从京城那个方向过来的。”
恬甜几乎当场晕倒,不是吧,有这么霉……
人生就是这样不可预料,前一天你还嫌吃得太饱,第二天就让你挨饿受累。
“姑娘你不如再往前走几里路,”大娘见恬甜脸色苍白,忙好心递上一碗免费茶水,“那里有个热闹小镇,先歇息歇息再雇马车回京吧。”
大娘的话不假,恬甜再坚持走了没多久,天色灰暗之时终于来到小镇。
“老板,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上来,”走进一间客栈,恬甜摸下头上的珠钗,带着重重的疲惫放在案上,“还有,要一间上房。”
客栈老板接过价值不菲的钗子,势利眼180°急转,连声说“好”,秒速从先前的鄙视转为惊喜的奴颜。
距昨晚上消化不良已经几乎过了十个时辰,恬甜粒米未进,熬夜费神加暴晒步行的一天,整个人已经处于脱水状态,走路是飘的,说话是飘的,眼前人影景物也开始飘。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把她身体里最后一点精力给挖掘了出来……
啪!
一把利剑带着萧萧杀气按在了她的眼前桌上,
“店家,要一间上房。”这是一名男子略带清脆的嗓音。
恬甜抬头,瞳孔瞬时放大,什么疲累虚劳刺溜一声像层皮样剥落下去。
这、这这不是昨晚上夜闯青府的帅哥刺客吗?
帅哥刺客察觉到了下方热切惊异的注目礼,低头,对上恬甜的双眸。
“切!”冷笑一声面露不屑
“真麻烦,走到哪里都要被什么女人这样看。”
恬甜一卡,自卫性反驳:“不是的,我只是……”
“你一定想说只是觉得我们似曾相识吧?”帅哥打断了她
“咦,你怎么知道?”
帅哥笑得更加轻视:“十个女人有十一个都会是这样说的,话说回来,这位姑娘不觉得你这方法太老套了吗?”
恬甜的下颌短暂性脱臼……这样看来,这位帅哥不但恶俗,而且极端自恋。
“这位客官,”店家插话,“最后的一间上房已经被这位姑娘给订下了,您看您……”
帅哥听到这话,斜眼打量了一下恬甜,从头到脚不带落下:“这么个土里土气的女人,一看就是家境贫苦,怎么住得起上房?”
啥?恬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指着店家手里的钗子:“这就是我付的房钱,起码够在这儿上房住半年了吧?”
说我穷可以忍受,但怎么可以说我土?
帅哥的眼斜得更厉害:“看你这一身灰头土脸的,必定不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莫非是个女盗墓贼?”
“什么?”恬甜气得来了精神,“我是个盗墓的?你还是个刺客呢!随意诽谤别人是犯法的,小心我到官府去告你。”
帅哥的眼里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不过他很快恢复镇静。
“哼!”他摊了摊手,“现在的女人们,越来越离谱,为了追求我,什么样的招都想的出来。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上房就让给你了,别以为我会上当和你同住一间房。”
说完就拂袖而去。
恬甜的下颌,差点永久性脱臼……这个男人,有必要这么自作多情吗?她可是一句话也没多说啊!
第二天一早,恬甜吃饱睡好,就到小镇上去打听到京城马车的价钱。
弃儿的好处就是,就算脑子再不灵光是个文盲白痴,但扔到哪里都会像野草一样找到生长的方向。这么一点自理生活能力,就是神给予恬甜的实惠补偿。
“这三匹马,选哪两匹好呢?”恬甜面对着马贩子强力推荐的三匹骏马,有些犹豫
她已经私底下算过帐了。雇一辆双马马车到京城要二两银子,但如果单雇两匹马再雇一辆车,总共只需花费一两半银子。绸朝的市场上商品交易很灵活,不节约是没理由的。
正当她对着马儿发呆之时,
“贩主儿,我要这匹马。”一只手伸到了她眼前,摸上了其中一匹马的鼻梁。
“喂,这匹是我选了的。”恬甜急忙把马护住,再回头一看,“是你?”
小镇无愧于这个“小”字,冤家无愧于“路窄”二字。
只见帅哥刺客面露不满之色,哼哼了两下,又去牵另一匹马。
“喂,那匹也是我选了的!”恬甜二度护马
帅哥悻悻的把手放下,那脸色越发难看。
忽然,他牵住了第三匹马的缰绳,拉上就跑。
恬甜全然忘记了自己只需要雇两匹马,条件反射的追了上去:“站住,那匹也是我的!站住!”
帅哥于是牵着马越发的跑得快,恬甜于是跟着越发追得紧。两人开始在这不太宽敞的市场上你追我赶,叫嚣怒骂,把这原本就拥挤的地盘搅合得一团乱。
再后面,哭丧着脸的马贩子,一边跟着跑,一边大叫:“两位雇家,那马还是我的呢!”
帅哥已经不顾一切的跨上了马,恬甜也气喘吁吁的追上了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这马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下来!”
帅哥面色发黑,盯着恬甜:“你这无耻女人,就知道会对我死缠烂打,怎么都避不过你。实话告诉你,你我无缘,放手吧。”
“什么?你这张嘴说瞎话的刺客,你下来!”恬甜忍无可忍的大怒
“你这不知廉耻的盗墓贼,你放手!”帅哥也皱眉厉声喝道
恬甜的犟脾气上来了,忘了自己根本不会骑马。一边拉住对方的衣服,一边去踏马镫,吊在了半空中:“你不下来是吧?我把你挤下来……你这污蔑人的自恋狂!”
帅哥的衣服都快被扯破,半个身子悬下来:“姑娘,强扭的瓜不甜,放过小生吧,我有归宿了……”
“你还敢胡说!”恬甜的火气更大,劲也更大。
两人正僵持不下,市场上忽然大乱。
“官兵来查市啦,官兵来查市啦!”市场像一锅被炒爆的豆子样炸起来,看热闹的人群和许多贩卖的商家顿作鸟兽散状。
恬甜一愣,怎么搞得像是城管来了一样?
正想着,身子已不由自主的腾空。
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帅哥拉上了马,一阵扬鞭策马:“驾!”
恬甜被风驰电骋的带出了市场,带出了小镇,往茫茫平原上奔去……
等马儿停住之时,两人已被带到了一片绿林丘地。
“吁——”帅哥勒马,然后把手中的恬甜往马下一推。
原本还在恍惚状态下的恬甜就半跌半撞的掉到了松软的泥土上。
“你怎么……”她完全搞不清楚这突发状况
“哎,”帅哥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头,“早说过不要纠缠于我,你偏不听。这下官兵查市,为免你盗墓身份被查,我才出手相救。你也不用谢我,你我已缘尽,走吧。”
“啊……”恬甜一听这无厘头的话语,差点要哭出来。明明是你莫名强行拉我上马,偏偏要说是有恩于我。从头到尾我都没多看过你两眼,偏偏要硬说我在追求你,“你,你是个男人吗?”
“是的。”帅哥双目深沉,神情笃定,“我是一个敢作敢为,顶天立地的男人。”
恬甜晕厥,不过立马又醒过来:“如果你是个男人,那马上送我回之前的小镇。”
“那不可能,”帅哥摇头,“我早说过你我无缘,就不可能再同路。如今我要行我的路,你就回你的家吧。
说罢无情一扯缰绳,就要离去。
“等等!”恬甜双臂一伸,“英雄留步!”
帅哥勒马。
恬甜一咬牙,反正这荒山野岭、天大地大的,胡说也不怕以后留什么话柄,豁出去了!
“算……就算是好了。”她实在是被打败了,“我是一直追求你,现在才明白你我实在无缘。只是拜托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发发善心,带我去个人多的地方。我田恬甜发誓以后见你就绕三里地!”
“你说你叫田恬甜?”帅哥反问
恬甜点头,这名字很独特吧?
“哎,”帅哥突然长叹一声,“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面对弱者的时候心太软。也不论对方长相品性如何,就是狠不下心来。”
恬甜垂头,气若游丝。
好吧,我是弱者,长相品性都不如何……自我循环催眠中。
在和帅哥同行的下段路程中,恬甜的领悟力突然上了一个台阶。
她忽然明白到,绸朝疆土的平原地带,已经结束了。
一路上植被是越来越丰富,山路却越来越崎岖。马上很颠簸,帅哥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几乎是让她挂在马脖子上,颠得她头晕脑胀全身酸痛。
傍晚时分,两人终于路遇一家客栈。
“随便点菜吧,”把马牵给店小二,帅哥出乎意料的大方,“看在你苦心爱慕我的份上,我冼某也不是小气之人。”
恬甜的适应值点数已经提高了,她严肃的点头:“原来,爱慕也是有价的。”
“爱慕别人也许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帅哥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容,“不过我冼某是重情义之人,姑娘你如此坦诚,我也不能不行侠仗义。”
“敢问英雄姓甚名什?”恬甜抱拳
“姓冼名闲弦。”
“咸咸咸?”
“对。”
“这么说来,我慕恋你也是有原因的。”恬甜捏下巴思量,“我叫甜甜甜,你叫咸咸咸,谁说我们无缘?”
自我催眠成功!
“是么?”帅哥明眉一展,“我就说你为何老是纠缠于我。既然你如此落花有意,那就算我再流水无情,也要替你找个归宿。这样吧,你随我回寨里,有名号的兄弟几百人,任你挑选。”
“什么寨?兄弟?”恬甜又一愣
正在此时,店小二端菜上来:“客官请慢用。”
两人于是边用餐边交谈。
“田姑娘籍贯何处?”冼帅哥问道
恬甜:“这个嘛……”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穷乡僻壤贫困潦倒之地。”
恬甜:“……”
“田姑娘可识经书?”
恬甜:“不识。” ==#
“哎,这个也可理解。”
恬甜:“……”(这个还真没法辩解)
“那你拜何人名下学得盗墓之技?”
“我不是盗墓的!”
恬甜有些愤慨的辩解。为毛你一定觉得我就是盗墓的?难道我长相有那方面的前途?这问题可关系到本姑娘的清白。
可是帅哥微微一笑,显露迷人之色:“女人害羞乃天性,就如你慕恋我却不肯承认一般。其实田姑娘大可不必拘谨,你我一人为盗墓之贼,一人为山寨之贼,同吃黑饭,实在是半斤八两啊。”
“什么?你是山贼?”恬甜这次的反应倒很快
可惜她的话音刚落,就觉得脑袋想给闷棍打了一记,昏昏沉沉起来。继而无力的趴到在黑乎乎的小桌上,
失去意识之前,她朦朦胧胧听见背后有人在说:
“这男的就剁了做人肉烧饼。女的还有几分姿色,带回寨里给大当家的,看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