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相守相随(9)(1 / 1)
张正义的情况不太乐观,大伤初愈的他只是刚刚出院还没有真的养好。他原本精瘦结实的身体,早就削瘦下去。上次受伤造成的影响,张正义没有跟任何人表现出过。
可是只是早上那一眼,陈皓清知道,他差点就失去了他。
陈皓清揽着母亲,看向手术室的目光带着火,炙热而焦灼。终于手术灯灭,他扶着母亲站起来,看着张正义被推出手术室,他紧张的跟了几步,一起进入病房。
对方的目的达到了,张正义只能休假了,折了四根肋骨,幸亏年幼习武的底子在,他反应够快,才护住了关键部位。他全身上下,除了脸的淤青,到处都是伤口。母亲看着被包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的儿子,想伸手抚摸安慰都无从下手。
陈皓清扶着母亲做在病床边,他跟着医生出门。就看到走道里正在靠近的黄头发和警察。他看着黄头发哭红的眼时,陈皓清了然,那两个,也没了。
昨天才一起吃饺子的四个年轻人,张口师兄闭口偶像的喊着陈皓清的孩子们,转眼就走了三个,而张正义更是被迫重新卧床不起,陈皓清做不到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愤怒了。而愤怒没有让他冲昏头脑,难得的愤怒让他更加冷静了。
那片地方没有监控,显然施暴者很清楚地形。黄头发的揣测无效,不能作为指控,而案发现场明显被整理过,黄寸板儿和红头被从几十米外的花坛中找到的。
震惊全省的“915”事件,涉案人员,若干,伤一人,死亡三人,施暴者在逃,原因,不明。
陈皓清看着手中的材料,不明,怎么可能一句不明就能结局,最起码,那个妇人,就是线索。
然而,陈皓清又晚了一步。关于那个妇人,似乎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在哪里,有什么社会关系,要找这么一个人,如大海捞针般难。
黄头发的父母接受了陈皓清的提议,他们转让了公司,带着黄头发去了陈皓清家在澳洲的分公司,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至于王老五,则被什么人保护起来,让他完全无从得知任何头绪。一个地头而已,居然能从陈皓清眼前消失,这让他更加恼怒自己不够强大,不足以护住张正义。
然而对于陈皓清而言,更让他莫可奈何的是,张正义。
虽然他在在身边,却又不在他身边。
张正义出院后没几天就回到绽放。陈皓清一回家就能看到他,可是他却不再看他,他能做的只有陪伴和等待。
陈皓清打开十八楼的门,回家,翻身下楼回到十七楼的家,他看着窗口站着的张正义的背影,慢慢靠近,和他一起俯视窗外的街景。
陈皓清没有想到,那年在墨尔本顺手安排的偶遇,竟然真成就了一段姻缘,他买下绽放的时候更没想到是那个男人的作品。家里的装修委托给那两个人,他很放心。
江生的眼光是很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很合他和张正义的喜好,简单,低调不奢华,却十分舒适,没有一样不是江生精挑细选出来的,包括两张大床以及床上用品,都是他花了心思搭配的。
如果不是张正义现在行动并不方便,连着十八楼的那个简单的直梯设计,陈皓清都是十分满意的。遮光的深色系厚实窗帘一拉上,落地玻璃窗被挡的严严实实,室内安静而温暖的不分白天黑夜四季变换。可一旦拉开,又可以风景尽现。一帘之隔,天壤之别。
窗外灯光萦绕,霓虹闪烁,人潮过后,又是出奇的安静平静宁静。冬日的西北,总是安静的很早,人们似乎都急匆匆的赶回家,家里有老婆,有孩子,有热炕头,总比在外面受冻好。
张正义看着安静下来的街道,下雪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黑暗的天空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偶尔路过一个两个加班晚归的人,他们却不会看着闹哄哄闲跑的雪花,只把头埋的更深一些,并且加快步伐。
陈皓清看着安静的张正义,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黑黝黝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窗外,盯着乱飞的雪花,盯着是匆忙的行人,又或者,只是盯着玻璃外那一触即化,淌下的水珠。
张正义抬手拉上窗帘,扭头对上陈皓清的眼眸。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四目相对,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人躲避,他们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对方。
陈皓清在等待,安静的等待。
对视了很久以后,张正义才问:“陈皓清,我,我还是你的张正义吗?”
陈皓清伸手去拉张正义的手,却被他躲开,陈皓清看着那双疲惫的眼睛,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
张正义扭头,他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可是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听!他不再看他:“陈皓清,我回不去了,我以为我可以,但是,我回不去了。”
陈皓清已经回来了,真实的存在他的身边,可是张正义却没有一起回来,他像是一副躯壳,一直在等着灵魂的回归,可是,他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也没能找回自己的灵魂。
陈皓清扶住张正义的脸,迫使张正义回脸看自己。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回去,所以他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的张正义,他要他看到他是认真的在说这句话,从心底就是这么想的。
“张正义就是张正义,无论什么样,都是我的张正义。除非你变心,可是,即便你变心了,你也还是我的张正义。”
他靠近张正义,轻轻的把他圈在自己怀里,他带着张正义一起轻轻的左右摇晃:“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等着你自己告诉我,然后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你不想我一个人承担,我也是一样的。正义啊,你是我所求的相伴,除非你不愿意了,否则,你都是我这一生所求。”
他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将下巴放在张正义的肩窝里,任何场合的公开演讲他都不曾出现过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可是现在,他不知道他应该说什么,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着心上人撒着娇说出自己心里话:“回去哪里呢?你就是你,你是我的张正义啊!”
张正义缓缓的探出自己的下巴,他犹豫不决,踌躇不定,试探着要往陈皓清的肩窝里放。
即便他说的这么清楚,恋人依旧不安,陈皓清心里难受,不再说话。他没有催促,没有着急,他只是等待。他坚定他们之间不是只有说话一种沟通方式。
语言可以是谎言,行动和感触却无法欺骗,是更加直白和真实的表述。他缓缓的踩着步子等待,带着怀里的人跟着自己的步子,慢慢的挪动着等待。安心的,耐心的等待。
像过去那么多年的等待一样,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用行动告诉张正义,就算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他的本心没有变:张正义在陈皓清的心里,一直都在。
张正义终于踟蹰的放下自己的下巴,跟着陈皓清的舞步晃动,两人呈交颈之势,耳朵贴着耳朵,脸颊蹭着脸颊。
像那年一样,他又一次等到了他的回应。
陈皓清踩着拍子,轻轻哼唱:“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忽然间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你/真的很简单/爱的地暗天黑都已无所谓/是是非非无法抉择/没有后悔为爱日也去跟随/那个疯狂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