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瞒天过海(1 / 1)
腥风血雨的三日鏖战,棘岛玄觉多次诱醉溟女出城不成,只好率兵猛攻城楼,然俱被对方依仗城墙之利挡回,损伤颇大。而战局变数频生,即便是尚占上风,醉溟女亦不曾有丝毫松懈,将神经绷成一条直线指挥将士死守城楼。
棘岛玄觉的副将很是不解:“太丞,对方就像怪物一样,与我们连战三天三夜也不曾露出半点颓势,我军却是伤亡甚大而且疲劳不已,何不鸣金收兵,休整再战?”
棘岛玄觉看着他:“你当真相信,世上真会有士兵连战三天三夜不露疲态,无惧箭矢,如妖物一般?”
副将有些心虚道:“难...难道不是吗?对方确实是怪物,我们的箭矢刺进他们的身体里,他们却没有半点反映,还赤手空拳将我们一个个兄弟生生....”说到这,他忽然又想起了不久前在他面前被活生生撕成两半的弟兄,顿时浑身发冷,胃部一阵抽搐。
“哈,看似强劲,实则外强中干,”棘岛玄觉胸有成竹,看着城楼方向,眼神凌厉:“依靠药物提升的战力又岂能持久,吾这般作为是在大大消耗什岛之兵的力量,且放心看吧,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副将闻言,似信非信的道:“是。”
再猛攻了三天,城门忽然打开,一队队双眼血红的什岛士兵冲出城来,已被杀出阴影来的碎岛士兵顿时就是一个激灵,面露恐惧之色,棘岛玄觉却是笑了:“终于到尾声了吗,此一战,醉溟女将再无可用之兵,如此,你当如何作为呢?”
“传吾军令,刀盾手在前,枪兵在后,弓箭手以□□掩护全军压上!畏缩不前者,立斩不赦!”
“是!!”
两个时辰的混战,随着一声巨响,什岛的城门被碎岛军轰开。城中,醉溟女对城外的动静恍若未闻。神态自若地将阵法咒纹的最后一笔绘上,她轻声呢喃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吾该去与忘情会合,开始下一步动作。”
话音刚落,阵法闪耀出一阵耀眼蓝光,身形消失的最后一刻,醉溟女望着城门的方向玩味的笑着:“最后一份礼物,棘岛玄觉你可要接好了!”愿日落之后,世上再无……棘岛玄觉!
大军进驻什岛城内之后,通过一段迂回婉转的夹道,副将领着玄觉来到什岛暗狱,最深处的囚牢里,困着一个蓬头垢面,神情木然的男人:“太丞,这就是城内的最后一个活口,吾看他和那些被药物控制的傀儡兵甚是相像,不敢将其放出。”
“谨慎是对的,”淡淡一声,棘岛玄觉俯下身平视着男人浑浊的双眼,仔细的探究着,忽然,男人抬首:“碎岛太丞,棘岛玄觉?”
顿了一下,棘岛玄觉答:“不错,你可是什岛主将?”
“不错。”
棘岛玄觉有些狐疑:“整个什岛的士兵俱遭荼毒,为何仅你一人被关押在此?”
“比起这个,我想你更加想要知道这个消息,”浑浊双眼忽然迸发出异样的光芒,他望着囚窗之外,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四月,我们抵挡了不过半天,城墙竟被一人一刀砍破,什岛将士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少部分人被俘虏在此。不久,一个黑衣女人接手了这里,不知道给我们灌下了什么东西,只觉得意识一天比一天昏沉。将士们开始露出狂态,双目猩红,力大无比。整个暗狱终日充斥着野兽般的嘶吼,如同地狱般。吾不知道吾是如何撑到了现在的,但吾记得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话语中的惨烈让棘岛玄觉皱眉不已,看着那人的目光带上了敬意。此人无愧为碎岛将士:“请问你要告诉我什么?”
“敌军攻占了什岛之后,所有的男性都被集中起来灌下了那邪药,而女子却被一批批带上船运去了衡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棘岛玄觉悚然一惊,过往的种种不合理之处,此刻似乎都有了答案:“对方目的在人,不在城。”难怪醉溟女率男兵死守什岛,最后又这样干脆的放弃什岛,目的竟是为了掠人!想必令岛方面也是一样的。不对,不仅仅是这样,叛军攻破二岛的消息一旦传回碎岛被民众所知,那碎岛的女人……简直不可想象!!
“快!传令集合,全军立刻赶往令岛!”
“来不及了,”男人低喃着,闻言棘岛玄觉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忽闻外面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冥冥之中点燃了什么,爆破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地动山摇夹杂碎岛大军的哀嚎之声。
“是你!”棘岛玄觉目眦欲裂,隔着铁栏伸手掐住男人脖子。
男人满头大汗,看着棘岛玄觉面露痛苦之色:“对不起,那个女人给吾下的药物非比寻常,吾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现在!”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他狠狠推开了棘岛玄觉。
“快走!!”
副将扑上前:“太丞小心!!”
“啊!!”
一声巨响,暗狱完全坍塌,什岛的上空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死亡的气息,久久不散。
令岛城楼前,轻眉刀斜插在地,云城盾也被漫不经心的扔在黑金战靴之旁,衡岛之王环抱双手,天罗面之下的金瞳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血肉纷飞之景,不带一丝感情。蓝色光芒一闪即逝,醉溟女已稳稳的站在了她身边,抬眼一看:“耶~还没有搞定么?”
闻言,长孙忘情淡淡的道:“新兵刚刚练成,需要的是实战的洗礼。胜败已定,吾并不急于一时。倒是你那边,计划成功了?”
“自然,”她挑了挑眉:“就是不知道棘岛玄觉死没死。”
“死不死,又有什么差别么,”长孙忘情说罢,却闻一声巨响,前方已经将城门轰了开来:“是该结束了。”足下一踢,云城盾飞入手中,右手轻眉一握:“入城!!”
令岛街道之上,一片地狱血腥之景,衡岛军涌入城中随即大开杀戒,无论是抵抗还是投降的士兵皆是一刀斩首。见此长孙忘情与醉溟女同时皱起了眉。
红衣女面色冰冷,手中秀刃刀影纷飞,无情收割令岛男兵性命。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住手!”心中一惊,一面玄盾飞来,径直砸在红衣女手腕上。红衣女一痛,手中刀刃跌落地上,回头一看,却是燕王长孙忘情。
“苏湄……”醉溟女眼神复杂看着她,良久,一声叹息。
“吾记得你,”长孙忘情上前,冷厉的金眸逼视着她的眼:“上次什岛城破,也是你率众大肆屠戮什岛男性,将其斩杀殆尽,为何?”
王者强大的气势和冷冽的眼神逼得女子不得不低下头,即使心中惊惧,她还是咬着牙,带着倔强道:“他们都该死,不是么。他们每一个人都欺辱过我们女性,几乎每一个手中的沾着女人的鲜血,他们全都该去死!!”
“不错,犯下这些罪孽的人是该死,”长孙忘情冷冷的看着她:“不过以复仇为名,重复着这些罪孽的人更加该死!”
女子面色一白,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发现开不了口。周围的女兵们随着这里的动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是面对着王,却还是忍不住劝道:“不是这样的,王,苏湄她……”
长孙忘情抬手,垂下眼帘:“不用再言。”她看着四周的女兵们,蓦然开口:“你们是不是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了向碎岛的男人们报复?”
“难道不是吗?”一个女兵不服气的道。
长孙忘情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若是如此想法,碎岛女人永远是生活在底层的,得不到正视的卑微存在!”
“为什么?!”苏湄猛然抬起头,惊诧的看着她,甚至顾不得这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碎岛的男人为什么歧视女子?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女子无用?”带着沉痛的声音,让众女兵神色一黯,属于女子柔软的心再次被戳伤。不能生育,这是每一个女子心中永远的伤痛。
“女子不是生育的工具,”长孙忘情闭眼:“性别,只不过是天命所给的代号,我们在复仇的道路上寻求救赎,那并非无法释怀的恩怨,而是将每一个女性的愿望放在自己的手中慢慢把握和实现。相识的姐妹越多,背负的担子就越重。支撑我们的不应该是仇怨,而是碎岛女人的未来,与衡岛苍云之荣光。我们历经欺凌,历经苦难,距离碎岛只有一步之遥。如今,尔等却放任自己在仇海罪域之中沉沦,你们不仅让吾不耻,更让碎岛男人们笑话!只是一群疯女人,让人更加看不起!!”
她红着眼睛,看着已经垂首低泣的女人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汝等让苍云蒙羞,更让女人蒙羞!!”
众人的头埋的更深了,原本滴滴的啜泣声逐渐变得越加刺耳。
“王!!”女人泪流满面,她啷呛着向长孙忘情走来,跪倒在地:“一切都是苏湄的错,是苏湄教唆姐妹们屠城,以致衡岛蒙羞。请王惩治苏湄,一雪苍云耻辱。”
“不!”
此言一出,无数女兵涌上前来抢道:“是吾的错。”
“是吾,吾放火烧了东城。”
“是吾杀了令岛主将。”
“是吾………”
眼前一片混乱,长孙忘情深吸了一口气,云城盾猛击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统统給吾住口!!”
“……”瞬间,鸦雀无声。
长孙忘情蹲下身,使女人能平视着她的眼睛:“现在,告诉吾,你为何仇视着碎岛的男人,不惜造下如斯杀孽?”
“因为他们欺辱过我,”她死死的闭着眼睛:“吾永远忘不了,那些恶心的男人们,他们……”
“够了,”如此相似的经历,让她想到了她那可怜又坚强的徒弟,燕忆眉。她闭着眼,握住她的手腕,金眸再次张开,已失去了冷厉,透着一丝温暖:“现在,告诉吾,你要怎样做。”
“……吾要赢得这场战争,”她紧握着的拳头在颤栗着,“吾要让他们知道,女人不是没用的,女人也可以比男人更强,衡岛比碎岛更强!!”
“好,”她抬眼看着众人:“让吾看看,衡岛的女兵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衡岛女兵齐声高喝:“战无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