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爱,不是依赖(1 / 1)
梦姐姐望了望热闹,便走了。没留在我们家用饭,这让我的心肝放下了几分,甚是欣慰。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可供食用的了,待得刘碧用法术将火熄了,鸡啊、鱼啊,早已烧成了炭火模样。
刘碧见我满身黑灰的狼狈模样,也没有恼我,拿着个雪白的帕子,为我一下一下擦有些看不出底色的脸蛋儿。
我却心里一阵无名火起,将他推了开去。自己跑进屋子,把门掩上,一个人坐到了榻上,心里有些涩。
今日来了个外人,这个外人长得分外撩人不说,他们说话偏又要背着我。这些我都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现下灶房又被我烧了个干净,我不单心里不舒坦,还有些没脸。
我生了一小会儿闷气,跟刘碧,也跟自己。有很轻的敲门声,刘碧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先是打望了我一番,目光有些深沉。过会儿,他才慢悠悠踱进屋子,走到我身边,矮身装作很愉悦地看我:“小狐狸,你怎么了?”
我静静坐在榻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小狐狸,你这是在怨我?”刘碧叹了口气说。
我抬头忿忿地看他:“你有事瞒我。别当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是故意要将我支开?我又不傻!”
刘碧轻抚着我的头顶心,低声说:“我说过,我即便瞒你,也是为了你好。”他迟疑了一下,又说:“小狐狸,你只记得,我再不会让你受苦。”言毕就那么站着,搂着我的肩膀在他腰间,紧紧的。我的脸贴着他的衣裳料子,柔软,却有些凉。
“师傅,我越来越看不真切您了。”我轻叹一声,伸手将他的腰搂了起来。
一双凉凉的大手将我的脸抬起来,我看见刘碧的眼里闪着怒意:“我说过,娃娃,莫再叫我师傅了。”我看着他想着,是啊,我不该再叫他师傅了。
过了许久,仿佛想打破沉默,刘碧故作轻松地说:“小娃娃,我以前去过一个鱼龙谷,一到每年的这个时候,大的鱼龙都去东海了,只留下些小兽,最是可爱。改日你想不想随我去看看?”
“好啊!”我轻快说着。就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
他说的那处果然很好,溪涧清澈,山色明媚,小龟可乐。他说的每个地方都很好,我们每天还是尽情游荡,夜间抵死缠绵。日日夜夜,我想,我是爱上他了。想着他,看着他,心里就会疼。比以前想师傅、看师傅的时候还要疼。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与师傅□□相对我会觉得难过,那是因为,我对师傅,只是从小到大,深深的依恋,比亲人还要亲上几分,却不像蓝辩说的,是爱恋。
我也终于知道,爱恋是什么。爱恋是两个人在一起,多久都不嫌长,多甜腻都不觉酥麻,多亲近都想离对方更近一点儿。是生怕有人将他抢了去,生怕这是场好梦……它会醒。
刘碧后来终是不能天天与我厮混了。他说:“小狐狸,再不回去,我的地方就要翻天了。”我说:“没事没事,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找乐子的本事可强呢。”
他给我派来一个小倌儿照顾我的起居,这小倌儿肉乎乎的包子脸,一对儿弯弯的小扫帚眉,下面是双小耷拉眼儿,长得忒喜庆,头上顶着两个小抓髻——我本来以为那是抓髻,后来一摸竟硬硬的,哎,这孩子,原来脑袋上长了俩硬瘤子,真是可怜。
我说:“娃儿,你叫个什么。”
他瞥了瞥我,眼睛里对我很是不屑:“叫我娃儿?知道我多大吓死你,小爷叫弓止。”
“呵呵,就这舌头,舌头都没长直,公子两个字都说不真切,还说你大?”
“我叫弓止。弓箭的弓,止步的止!个臭丫头,敢笑话我!”他那一对八字形的小眼睛儿一瞪,我深觉有趣,上去搓弄他包子一样的脸。
他又装腔作势地将我一瞪,反诘道:“你若不是尊主的姘头,我早就一掌将你拍死了!”
“姘头”两字用得真不好,可我看他小,也不和他计较,又去摸他头上的瘤子,说:“怪不得刘碧要你来陪我,他知道我愿意凑个趣,知道你是个有趣的呢!”
他被气得七窍生烟,再不理我。还说要他照顾我的起居?我不照顾就不错了。
刘碧不在家的时候,就会着弓止来陪我,只那弓止人儿不大,脾气却不小,对我忒傲慢了些,我还是自己呆着的时候多。
想起在家的时候,娘逼迫着我绣花,我是给师傅绣过一个香囊的。便求弓止去给我找些针线来,我想给刘碧绣个香囊。
弓止眼睛差不点儿没瞪出来:“你知道从这儿去找针线来是多不易的事儿吗?你倒是上牙一搭下牙就将我支了去了,你当我是尊主呢,一会儿工夫就能一个来回?”
“反正我想绣花。”我将屁股往榻上一坐,背冲着他。
弓止最近已经学会了收敛,因每次刘碧回来我若告了他的状,他就会被修理一顿,也看不出刘碧怎么动的手,第二天弓止却鼻青脸肿的吓人。从此,弓止对我敢怒而不怎么敢言了。我搓弄,他就随我搓弄。我嬉笑,他就随我嬉笑。我今天打定了主意要绣花,坐在这儿拿捏他,知道他必会也随我绣花的。
“姑奶奶!你是我奶奶行了吧!我怎么会被派来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我要是上阵杀敌,死了也值得。却在这里陪个娘儿们绣花!”这弓止长得挺清透,心思却忒混沌,小小年纪,“娘儿们”的话也说得出,没有娘儿们哪来的你,竟还瞧不起我们娘儿们!
这弓止磨磨蹭蹭,却也是去了。过了一天的工夫,也算给我找来了绣花的针线和绸缎,我摸摸他的脸蛋儿,以示宽慰:“弓止,莫要见怪。若我自己能去取了来,我定是不会让你去!”
原来是个男人都怕女人软语温言,小的男人也不例外。看我这么柔柔顺顺地说话,弓止的脸竟是红了,说:“你也是个可怜的。被尊主囚禁在这里。在我们那儿,要多少女人没有,却来找你。大概也是图个新鲜,没见过这么单纯愚拙的!”这话虽不受听,但见那弓止说的真诚,我也权当是夸我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香囊比我第一次做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待我弄完了之后,啧啧地看着这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说:“怎么样,弓止?”
弓止歪了歪长着瘤子的小脑袋,讥笑地说:“嗯,尊主喜欢你也是有原因的。心态好。啥时候给我也做个布疙瘩吧,回去我也好显摆一下。”
我咬着牙笑意盈盈地说:“好,给你做个布疙瘩!再在上面绣个小人儿,长了两个瘤子的。”到时候使劲拿针戳那小人儿个八十一百下的。
弓止听了倒没觉得什么,眉开眼笑着说:“早跟你说了,我这叫犄角,你非叫瘤子,得,看在你要给我也弄一个的份儿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吧!你觉得绣我自己的画像好?我怎么觉得还是你给尊主绣的这个双头蛇威武呢?多霸气!”
我直想早点儿把他绣出来,多扎几下!
刘碧消失几天,再出现几天,再消失,再出现,我已习惯了。
这日,我正睡在床上,直觉一个凉凉的身子一下子将我携了过去,之后两片香喷喷的嘴唇就肆虐又霸道地将我卷了进去。我脑子还糊里糊涂的,只会迎着他哼哼。
他轻车熟路地除去了我的里衣,手覆上了我的前胸,我敏锐地觉出他身体的某处起了变化。
当他压着嗓子与我交织在一起时,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想他,身体是骗不得人的。我用手紧紧捏着他的手臂,他吃痛似的“嘶”了一声,我“咦”了一声,想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去看,却被他摁了回去,反复□□。我在他的怀中,甚是欣喜,我想,他也像我想他一样想着我的呀!
一阵缠绵之后,我汗淋淋躺在他的怀中,发恨问道:“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呀?”
他的手指在我滑滑的胳膊上游走:“前些日子,只顾着与你厮混,荒废了正事。为夫近日去处理些事情,我也想天天跟你在一起,可有些事,我却不能不做。”
我用头去顶他的胸膛——其实只是在撒娇,以前常做的,却只听他又是“嘶”地一声,往后撤了撤。我刷地把榻前的幔帐一撩,赤着身子跑下地去点灯。将灯点亮,我嗖嗖嗖跑回榻上,掀开被子仔细去打量刘碧。
刘碧嬉笑着说:“一个女子,怎么这没羞?竟是这么想看你的美相公吗?”
我打量来打量去,他的身上滑滑腻腻,没有一丝伤处。我用手在他身上乱摸,从脖子到胳膊,从胸膛到大腿……没有一个地方看得出伤口,可我就是知道,他不对,很不对!我的手从他身上划过,他的身体僵硬,像是掩饰着苦楚,脸上却不露出半分。
我双眼看他,单刀直入地说:“你有伤!”
刘碧皮肤散发着沁玉一样的光泽,半躺在床上,一腿伸直,一腿弯曲,头发散落在肩头,显得很是闲散,涎着脸说:“哪有?”手就要来够我的脸。
我将头一闪,毅然道:“你那么高的功法,掩了去我自然看不到!”
“放心,你相公很厉害的!”他用手抚着我的头发,轻笑着说。他的神色在幔帐的暗影中晦暗不明,只一字一顿地说:“疼痛一点儿又算得了什么?若有一日,我大业得成,痛个十倍八倍我也愿意!”他的眼里,闪着点点寒光,我不知道他的大业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只要他和我在一起,呆在我身边就好。我再不去想他是谁,他把我当谁,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
我将头小心翼翼地搁在他的胸膛上,生怕弄疼他,失魂落魄地说:“刘碧,你可想过我的感受?走的时候是一个好好的相公,回来却落得一身伤,你让我怎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