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离开(1 / 1)
我站在铁门外,有些迈不开步,这样的大门我在电视剧里见过,只是真正的站在面前,我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好奇想要走入。
“还要去吗?”爸爸下了车。
“恩。”我点了点头,牵着爸爸的手。
“您好,我是闫烯哲的家属,有些事想见他一下,麻烦了。”
我同爸爸还有那带领的人走在走廊里,这里安静的出奇,透过玻璃还能看到外面地上的草发出了新芽,这是万物复苏的春天呀,我竟才意识到。
渐渐的一些声音入耳,我们路过一个稍大一点的房间,里面用板子把来探望的人分开,一扇玻璃相隔,一边自由,一边忏悔。人们的哭泣声,埋怨声,祈祷声,这些声音交杂在一起,让我听的有些恶心。
还好我们丛丛而过,那人把我们带到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一张桌子,三把凳子。
那人让我们坐在这里等,无论是这个四面都是水泥灰的墙面还是这把久不经人坐的椅子,哪一种凉意都让我不寒而栗,我下意思的靠近爸爸,爸爸正要伸出手臂抱住我,门开了。
我连忙坐正,像是一个等待上课的学生一样。
闫烯哲站在门外,带着手铐,神情极度恐惧,无辜的眼神,轻微抽动的面部,还有咬着下嘴唇的门牙,这不是闫烯哲。
看守的人,往屋里推了推闫烯哲,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闫烯哲哥哥。”我跑去扶他。
“别,别,别,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闫烯哲双手抱头的蹲在地上。
那一刻,我发誓,我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我体内的细胞在躁动,没错,就是躁动,动的我想发疯。
“小多。”爸爸过来抱住我。
“闫烯哲哥哥……他怎么……”我竟不知该怎样表述我的不解。
“他有心理疾病,这次是病情复发了。”爸爸安抚着我。
“那声音……”
“是他故意隐瞒的,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
我一下就想到了那片草地,只有我和闫烯哲的草地,那句‘小多’不是幻听。
“闫烯哲哥哥。”我含着泪去碰他的肩膀。
“我知道错了,你们不要打我,不要打我。”闫烯哲伴随着抽泣声:“求求你,别打我,求求你。”闫烯哲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衣袖,在我这个距离,我能清楚的看清他的泪滴滑过的痕迹。
我心疼的抱着他的头,想要把他紧紧抓住不放,我是孔致多啊,是你最爱的那个孩子呀,你怎么舍得欺骗我,怎么舍得以这样的姿态面对我,闫烯哲,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能变成这样!
这就是报应吧,因为我的好奇任性,闫烯哲杀了那个男人,但他同时也刺激了神经,变成这个样子。上天还真是残忍呢,让你连恨都不能痛痛快快的找个人发泄出来,他就让它埋在你心底,结结实实的,挖也挖不走,踩也踩不平,更可气的是,你想拿铲子狠狠的戳扎它,它都能硬的让你无从下手,看吧,孔致多,这他妈就是你的报应。
晚上的时候,我有问过姑姑闫烯哲的事,姑姑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十几张的白纸,写着我不知道的病名。
“这是我从心理医生那里拿来的,烯哲很早就在他那里就诊,医生说他最近的情况很好,病情也恢复的很好,而且他一直在治疗他的嗓子,早就在一年前就康复了,可是没想到……”
“我可以留下这些吗?”我不知该怎样安慰姑姑,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回房间里。
“小多。”姑姑正了正嗓子:“虽然你今年才八岁,但我好像已经不能拿你当八岁的孩子看了,这里最近发生了很多情况,有一些甚至我都还没你清楚,所以这次烯哲出事,我还是选择了让你知情,包括这份资料,我都可以给你,可是小多,你别忘了你终究还是个孩子,孩子有孩子该做的事,我知道你了解我在说什么。”
我点了点头:“我懂,那我先回房间了。”
“恩。”姑姑没在说什么。
这次姑姑的谈话和以往的担心不同,她的语气里有明显警告的意思,我惹到她了,我知道。
回到房间里,我把那份资料放在低层的抽屉里,用厚厚的本子压住,这样至少可以让我心安。明天是周一了,刚刚踏入校园不久的我又好像很久不去了一样,只是这次没有了上次的期待。
早起的家里安静的很,听李嫂说,昨天姑姑很晚的时候就出去了,好像是公司出了什么情况,结果一夜未归,爸爸也在一大早就被老板叫走了,苏其妍昨天就回了她那里,闫烯哲在监狱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受欺负,谢泽瑞……
现在家里就我和李嫂还是闫烯铭,我坐在餐桌旁,抬头遇上下楼的闫烯铭,一身睡衣,睡眼惺惺。
“大少爷要吃点早餐吗?”李嫂给我端来米粥。
闫烯铭眯着眼睛摆了摆手,到厨房喝了点水,上了楼。
“他昨天也很晚才回来吗?”我记得昨天晚上我没有看到他。
“应该是吧。”李嫂解着围裙:“他行踪一直都没有规律。”
我点了点头,喝了一勺米粥,恩,真香。
吃好饭,我出门。
看着铁黑色的雕花大门老老实实的关着,竟会期盼起以前的那个身影,黄承安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安全了吧,肯定也不知道我要去上学,我淡笑着,给你个惊喜好了。
我走进班门,笑着和迎面走来的班长打招呼,然后直径走到黄承安的桌前,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惊讶,我有些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我回来了。”
黄承安也咧开了嘴:“没受伤就好。”
多暖心的一句话,我看着他深深的两个黑眼圈,收起了笑容,让你担心了吧。
“下课要一起写作业吗?这几天可学了不少新知识。”
我们就这样又回到了以前,不是很好的结果吗?
晚上送走黄承安,回身看到了邮箱,墨绿色在黑暗包裹之下看起来颜色更深,我走过去,打开邮箱,我从没想过里面会有什么,就是想单纯的去看看,然而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就这样映入了我的眼帘。我带着难以形容的欣喜拿出它,却看到收信人是爸爸。
看吧,唐梦娇,本是随口一句的离别话,我却这样的当真。
加拿大?我看到了寄信地址,我清楚的记得唐梦娇的学校就在加拿大,我也不管爸爸是否同意,我迅速的拆开信封,‘法院通知书’几个大字刺的我有些睁不开眼,那道光芒,让我看到我七岁前曾有过幸福的家庭,看到那个温馨又温暖的家,看到那个小男孩,手里的樱桃被光照的过分的发亮。
“小多。”
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轻柔又疲惫的声音来自哪里。
“你的信。”我笑着回过身,把信塞到了爸爸的手里,转身跑进了屋里,房门‘咚’的一声,把我安全的关在了里面。在别人面前那样勇敢的我,其实就是这样胆小的,胆小到需要靠逃避来回避问题,这是弱者的表现呀。
‘赵玉红’、‘抚养权’、‘收入过低’,这些词让我腿软的有些站不住,我扶着墙坐到床边,我要离开了吗?我要离开了吧。
第二天早晨,我没有看到爸爸,他应该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被老板叫去工作了吧,我坐在餐桌前,却提不起一点食欲,其实昨晚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只要爸爸不找我,妈妈不来,我就当做没看到那份通知书,可是今早,我还是故意的拖延了走出房门的时间,我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爸爸,面对迟早要面对的现实。
“李嫂,我走了。”我无精打采的背起书包。
“怎么,没吃吗?”李嫂看到座位上还完整的早晨。
“不是很饿。”我低头穿鞋。
李嫂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下。”
我穿好鞋,尽管是真的没有胃口,却也还是接过了李嫂递来的三明治还有一罐牛奶,我出门,和黄承安一起去了学校,一路上黄承安都无话,碍于心情,我也没有出声,现在的我已经顾不上别人的情绪了。
“孔致多。”刚要进校门的时候,黄承安站住了脚。
“怎么了。”我回头看他。
黄承安并没有马上开口,用那双曾让我沉迷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他皱着眉头,微张着嘴,却始终无话。
“怎么了吗?”我开口问。
“我要走了。”黄承安的声音有些嘶哑。
“走?不上课了吗?”我并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我是说,我明天,要转学了。”
风就这样的吹过我的耳朵,好像掩盖了什么,我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
黄承安走到我的面前,平了眉头,轻声说:“我要转学了,明天就走,那个家,也要离开了。”
我仰着头看着他,头脑却好像没有跟上他的思路:“什么?”
黄承安淡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好好照顾自己。”
黄承安从我身边走过,又带起了一阵风,我不由的打了个喷嚏,才清醒过来,原来,你们都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