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因你(1 / 1)
黄承安没有和平常一样和我一起下学,而是在下午的第二节课就被她的妈妈接走了,那时的我坐在座位上,思想好像还停留在早上黄承安淡笑着揉着我的头发的那个时候,我甚至都能感受到来自他手掌的温度。我的眼睛从他收拾书包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他,他真的要走了,不是说着玩的,这样的实感让我感到恶心,是生理的那种恶心,我还想,是不是他的一个眼神就能治愈的了我,哪怕嘴角都不带上扬的,就那样淡淡的看我一眼也是好的,可他却吝啬的什么都没有留下,我看着那扇把你关在另一边的门,就像当初载着唐梦娇的飞机一样,‘唰’的一下,擦掉了你在我生命中所有的印迹,我本着上学第一天时的心态上着下面的课,却发现我根本做不到,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我讨厌我的记忆力这么的好,我讨厌即使我不会表达对你的情感却还是陷了进去,怎么爬也爬不出来。
晚饭吃的一点儿也不好,平时爱喝的那碗汤却怎么也尝不出味来,偌大的房子里也只有我和正在收拾屋子的李嫂。
我放下勺子,其实我一直在想,我现在还是可以再见他一面的,可以告诉他其实我超舍不得你,告诉他我早就把你当做一种情感种在了心里,告诉他孔致多其实一点儿也不坚强,她需要朋友,需要你,这样他是不是就会留下来。
“小多。”李嫂心疼的声音。
我擦了擦脸,才发现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了下来。
“孩子。”李嫂把我抱在怀里,安抚着我的背。
我却哭的更大声,我才不管我是不是这个家里最应该支撑下去的人,我也不管我是不是应该坚强的给每个人看,我也有心啊,你们离开它也会疼啊,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晚饭后,我还是出了门,尽管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要去找黄承安,可至少外面清爽的空气,可以让我好受些。我坐在小区花园里的秋千上,铁链透过手心传来的凉意,让我清醒了不少。黄承安,我看向他家的方向,却始终没有起身。
“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把我吓了一跳。
我起身,小心的绕过树丛,一个男人的背影映入了眼帘,他的身体消瘦的很,由于咳嗽声不断,背弯的很有些弧度,在我刚要退回秋千那时,男人稍侧的脸庞,让我睁大了眼睛。
“闫烯铭哥哥。”我跑过去。
闫烯铭见是我,匆忙的收起手中的白色纸包。
“这是什么。”我伸手就要抢过。
“孔致多,咳咳咳咳咳。”闫烯铭躲过我,把纸包放在了衣服的内兜,咳嗽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去给你买瓶水。”我刚要转身,闫烯铭就抓住了我的胳膊:“不用,咳咳咳。”
“我马上就回来。”我甩掉他的手,跑到小区的超市买了一瓶水。
等我气喘吁吁的把水递过去的时候,闫烯铭大概早就不咳嗽了,但他还是接过了水,抿了一口,说了声‘谢谢’。
“你刚刚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闫烯铭轻咳了一声。
不对,他虽然一直都不胖,但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清瘦,脸色的苍白应该也不完全是路灯的原因,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不回家。”
闫烯铭睨着眼看我:“你什么时候开始管我了。”闫烯铭惩罚性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因为家里只有你了。”我轻声的开口。
头上的手明显动作温柔了许多,闫烯铭叹了口气,一手揽过我的肩:“回家吧。”
和闫烯铭互道晚安后,我回到了房间,把门轻轻的锁上,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包白色的东西。他以为他隐藏的够快,他以为我会不顾他,我怎么会不去顾他。
那是一包白色面粉末,我闻不到有什么特别的气息,我伸出舌头想要尝尝,可我却定住了,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包白粉末,那是一个法治节目,是我无意间调台的时候晃了一眼,当时还觉得有些像白面,但电视下方黄色的大字提醒着我,这个玩意儿,叫海洛因。
“李嫂。”我跑到厨房,看到正在擦桌面的李嫂。
“怎么了。”李嫂答。
“您知道哪里有电脑吗?”我的屋子里没有电脑,可我也没见过家里有电脑房的地方。我在学校学习过怎样用电脑查东西,我需要确定我的想法。
“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大少爷。”李嫂茫然的摇了摇头。
“好的,谢谢李嫂。”我跑上了楼,没有一丝间隔的敲响了闫烯铭的门。
“怎么了。”闫烯铭开了门,他穿着睡衣,打着哈欠。
我顿时愣住了,我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这是我看到闫烯铭时脑海里出现的唯一的一个问题。
“有什么事吗?”闫烯铭又问了一遍。
“闫烯铭。”我脱口而出的大名瞬间散去了闫烯铭的睡意。
“你叫我什么。”闫烯铭皱着眉头,瞪着我。
“你是不是吸毒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即使真的被我猜对,我也不想你对我说谎。
闫烯铭的瞳孔明显有些放大,他微张着嘴,一时间有些愣神。
“别骗我。”我放软了眼神:“求你了。”
闫烯铭缓过神来,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眼神移动的有些快:“那个是不是在你那。”像是肯定句。
我点了点头。
“你没有碰吧。”他一下紧张了起来。
“没有。”我摇了摇头:“差一点。”
闫烯铭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东西拿来。”语气变得有些坚硬。
“你先告诉我那是什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拿来。”闫烯铭有些反怒,眼睛盯的我有些害怕。
“是毒品吧。”我引诱着他。
闫烯铭直接越过我,走向我的房间,我连忙追了上去,我刚进门,就看到闫烯铭把桌上那一小包东西包了起来,拿在手里,转身就要出门。
我迅速了关上了门,挡在门口,一副戒备的样子。
“别让我动手。”闫烯铭步步逼近,完全没有要怜惜的神情。
“你就告诉我嘛。”尽管我知道他不会对我怎样,但他这幅我从没见过的神情还是让我不安。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孔致多你不要以为你可以插手所有人的事!”闫烯铭抓着我肩膀,重重的一甩,我就磕到了一旁的橱柜上,我有些吃痛的揉着被撞倒的肩膀。闫烯铭还是没有一点屈服的样子,高傲的俯视着我,轻哼了一声,打开了门。
“要是是的话。”我的话让他停了脚步:“就戒掉吧。”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可我还是想试试,万一有用呢?万一他还爱我呢?
闫烯铭没有说话,直径走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闫烯铭靠在房门上,脸上的神情也缓解了许多,他展开手掌,看着那包被捏的有些扭曲的小袋子,轻轻的上扬了嘴角,却苦涩的流下了眼泪。
孔致多,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呢。
星期六的早晨,我早早就醒了,我站在闫烯铭的房间外,看着那扇门,我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垂在两边的手。
“小多,可以下来吃饭了。”李嫂在楼下叫着。
于是,我正好可以借着这个借口抬起了手臂。
“大少爷今天很早就出去了。”我的手还来得及落下,就被李嫂打断了。
我跑下楼:“他很早就出去了?”
“恩,今天我起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在门口换鞋。”李嫂摆着早饭。
“他有说他去做什么了吗?”
“没有,就说出去一下。”李嫂去了厨房。
我坐了下来,他到底有没有明白我昨天的良苦用心,还是他早就厌烦了我的多管闲事,我有些泄气,我只想让我们的家好好的,让家里的每个人都好好的,可是现在呢,爸爸早出晚归的工作,姑姑基本不着家的忙公司,其他人又……这样想来,还真有些想谢泽瑞呢,其实从我回来就想去和景贤道歉,出来的那天对他的态度也确实有些过分,之后又被闫烯哲和上学的事牵制住了,恩,好一个逃课的理由。
我喝完了粥,和李嫂道完别就跑到了门口换鞋,这才想起,时间还早他们可能还没吃饭,就让李嫂把剩下的粥和面包片装了一些,提着一袋子的早饭,就这样开始了我以为还不错的一天。
我坐公车来到那个小区,上了楼,敲门,可换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庞。
“小姑娘,这大清早的你找谁。”一个头发花白的爷爷出现在了门口。
我一时搭不上话,我退了两步,再次确定了是对的门牌号,才怯生生的开口:“爷爷你好,我记得我姐姐之前是住在这里的。”
“哦,你说那对年轻人吧,他们搬走了。”爷爷不耐烦的解释着。
“搬走了?什么时候搬走的。”这下我又失去了一个人。
“上个星期吧,我记得好像是。”
“那他们有说为什么要搬走吗?或者搬到哪里。”
爷爷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们什么也没说,我平时也不住这儿,所以跟他们也不是很熟,走的时候我也就没问什么,不过我过来检查房间的时候,那个男孩子没了一条手臂呢。”
“手臂?一整条手臂?”景贤受伤了?
“恩,而且男孩子满脸的伤,肯定是在外面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气盛。”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我早就知道在那个环境下,命早就在刀尖上,可真的发生了,我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那谢谢爷爷了。”我反应过来,向爷爷鞠了个躬,下了楼。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竟又要变得陌生,景贤、谢泽瑞,你们还好吗?你们在哪?
我低头看了看早就没有热气的早餐,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什么,再次跑上了楼,敲开了爷爷的门。
“爷爷,这是我给姐姐带的,我已经吃过了,您要是不嫌弃,就给您吃吧。”我递过早餐。
爷爷愣了一下:“那就谢谢了。”笑着接了过去。
我抿了抿嘴,出了楼道,本以为可以开心一点的事,我却实在笑不出来,我现在也怎么办,对!闫烯铭!现在我只有他了,我可不能让他再出点什么事。
我回想着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酒吧什么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对了,那个墓地!
我在站牌那里看好站就坐上了车,心想着要是不在那我也就不再去刻意找了,其实是我实在想不出该去哪里找,那里的环境好,就想去散散步也好。
这么想着,心里竟然好受了点。
我下了车,没有很急的去找闫烯铭,而是很随意的走走、看看。这里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叹气,有的人在放花,有的人在摆贡品,我想在这里我应该是最幸运、最应该开心的吧,虽然我们都是失去了一些人,但至少我的那些都还活着,我相信,只要活着,我们就一定能幸福。
就在这时,我被一个熟悉的背影吸引了,我不敢确定这是她,我跑到侧面,偷偷的看向她的脸,平静且疲惫。
“谢泽瑞姐姐。”或许这是我今天最幸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