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车祸（1 / 1）
周末的孤儿院总是热闹的，看着院子里疯玩的孩子们，我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其实也只有八岁而已。
“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大人。”一旁的唐梦娇总是能猜出我的心思。
“所以我们才是一类人。”我转头对上唐梦娇有些不解的眼神，不过只是一秒迟疑，对方就换上了弯弯的笑眼，看吧，就算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唐梦娇也能懂。这样的朋友，这样的我，还能交到吗？
“来音乐教室吧，我弹吉他给你听。”
“好。”
这里的音乐教室不大，木色的地板，花白的墙面，还有那些被整齐的摆放的乐器，就在唐梦娇关上门的那一刻，一下就生了辉。
“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见我看的有些愣神，唐梦娇嗤嗤的笑了。
“不用，你弹你的就好，你说了我也不见的记得住。”我懒懒的坐了下来，却瞟到了角落里的钢琴。
“你会弹？”做在一旁调吉他的唐梦娇顺着我的眼神看了过去。
“一点点。”我做坐到了钢琴前，用很不熟悉的指法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了下去，我努力的回忆着这些天来所练习的曲目，可还是弹错了很多地方，一曲完毕，尴尬的我还不知怎么解释这一切，旁边的人开口了：“专门为我练的？”
我心里一惊，像是被发现秘密的小孩，不说怕被人默认，说了却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谢谢。”
尽管对方很用心的压低，可我还是留意到了话毕后的叹息。
“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朋友。”我转过身笑着，我不想让离别的悲伤来的那么快。
“对不起。”
我微皱眉头：“干嘛这样。”
“我怕我会赢。”
我看到了那双已泛泪光的眼睛，这样的唐梦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们打架的时候她没有这样，我拒绝她时她没有这样，我们吵架的时候她没有这样。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我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平静：“我可听说这回比赛的能人可不少。”我下意识的低头，眼光却碰上了唐梦娇发红的手指上，她在拼命了。
“也是。”就想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唐梦娇放下吉他走了出去。
“你去干嘛。”
“去端盆凉水。”
这样拼命的练习，你的手指真的受得了吗？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唐梦娇的手指因为练习过度，手豆早就红肿，可为了不耽误比赛，每当手指疼痛的受不了的时候就用凉水冰一下，等手指麻木了再接着练习。我不得不承认我是自私的，因为在看到这些以后，我第一反应却是，原来你这样急着去国外。
离下个月的一号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不知道这半个月我在干什么，就好像睡了一觉，醒来就是比赛的时间了。我拿着花在后台，看着早已化好妆坐在角落里不厌其烦的练习着吉他的唐梦娇，应该是白衬衫的原因，那种白色衬的唐梦娇更娇小，更单薄，因为我的琴没有练好，所以抱歉，这个时候就只能你一个人了。我抿了抿嘴，试着让自己看起来高兴。
“要加油。”我递过花。
“俗不俗。”唐梦娇放下吉他，微笑着接过花，虽然嘴里呛着话。
“手还好吗？”
“没事了。”唐梦娇翻了翻手。
我不知道下面我该说些什么，尽管化妆屋里的人声嘈杂，可还是轻轻的在我们周围画了一个圈，这里一片寂静。这应该是第一次在唐梦娇面前，我会觉得尴尬。
“要开始了，你去观众席吧。”良久，唐梦娇开了口，我能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好。”我连忙转身，因为我怕，我怕我忍不住会哭出来，在你眼里那么坚强的我，怎能在你面前软弱呢。
比赛结束了，唐梦娇得了第一名，得到了去加拿大留学深造的机会。在她走的那天我让苏其妍陪我去机场送她，一同来的还有院长和孔井然。
“梦娇，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遇到委屈也得忍着，别惹事昂，你这坏脾气，真是让人担心。”院长摘下眼镜，擦起了眼泪。
“我知道奶奶，你别这样。”唐梦娇抱着奶奶安慰到，自己虽紧皱眉头，却丝毫没有眼泪。我想只有我知道她忍的有多辛苦。
一一叮嘱和道别后，终于轮到了我，这让我一时蹉跎起来。
“你好好的，等我回来，或者来找我。”唐梦娇拍了拍我的肩。
“你以为在演韩剧吗？”我不屑的笑了出来，却还是发现笑的太过牵强。
“我到了那会给你写信的，记得回。”
“好。”
好像只要这样的短句子才能让我们很好的压制住心底的情绪，不过还好，我们心底都默认了，这可能是我们之间这个时候最好的一种对话方式。
终于送走了唐梦娇，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来送人了，我太讨厌这种气氛，这种感觉，像是一颗完整的心被一只饥饿的狼狗狠狠的撕咬着，疼的不是它咬下去的那一刻，而是不管怎样撕扯都还是连着的那一段。我早就已经不完整了，你又何必费心来扯烂它呢。
我坐在孔井然的车里，静静的看着窗外，脑子一片空白，是不知道想什么，还是根本没的想，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纠结这些，我只知道我还有生活要过，还有书本要学习，我可不能就这样被唐梦娇落下，不然等那丫头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我。倒是坐在副座的苏其妍总是担心的回过头看我，而一旁开车的孔井然也因为苏其妍的关系从后车镜里不知看了我多少次，我翻了翻白眼，这样下去不撞车才怪。
“小心！”我想我应该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两个字，不然我怎么会在下一秒沉重的想睡呢。
那一觉好像睡的很长，因为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爸爸妈妈打架，梦见那个小男孩拿着殷虹的樱桃，梦见在那个家里三双审视的眼睛，梦见被我骑着打的唐梦娇，梦见苏其妍做中饭时不远处温暖宠溺的眼神，梦见酒吧里喝醉发疯的谢泽瑞，梦见搂着娇媚女人却一脸黯然的闫烯铭，梦见孤儿院的灯光下说过去的闫烯哲。我们在一个大剧场里自编自演着，自顾自的角色，自演自的人生。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头疼，仅仅是睁开眼睛也会觉得头疼的发狠，然后就是白色的墙顶，还有塞在鼻子里很不舒服的氧气管。
“小多。”爸爸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张了张嘴，竟然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小多，别说话，爸爸去叫医生，乖，等爸爸回来。”爸爸匆忙的转身，脚勾到一旁的凳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却还是毫无停顿的赶了出去。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我躺在床上，用力的眨着眼睛，希望能够赶走一些困意，应该是车祸吧，我努力的回想着上一次看到光明的时候。一个蓝色的大卡车从侧面直冲而来，然后就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苏其妍凄惨的一叫。
医生给我做了检查，听着好像是没什么大碍了，我指了指鼻子里的管子，医生却示意我不可以，我歪过脑袋，窗外的白光照的我有些睁不开眼，就在我懒懒的搭下眼皮的时候，我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他们都来了，可我还是没有精神再睁开眼睛，这一觉，又不知何时才会醒。
“苏其妍！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女人嘶声力竭的喊叫。
“其言，怎么会这样。”姑姑掩着面的哭泣。
还有一行人不知是嫌弃还是吃惊还是一副无所谓样子的眼神。
“小多。”我看到苏其妍泣不成声的样子：“让我去死吧。”
“不要！”我猛的挣开了眼睛，额头出了很多的汗。
“小多。”最先俯身上前的是爸爸：“没事了，爸爸在这儿。”爸爸握着我的手，轻轻的安抚着我的额头。
“苏其妍姐姐呢。”我发现我的眼角有些湿润。
“她在七楼，已经脱离危险了。”爸爸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稍大声一点就会弄碎什么东西一样。
“孔井然叔叔呢。”有气无力的我还是想确认每个人的安全，可这次爸爸却没有说话。
我看了看爸爸身后的闫烯铭，原本注视着我的眼神突然转移，正转着打火机的右手也同时停了下来，抄进了兜里。
“受了很重的伤吗？”我还在追问着，眼泪不知怎地就流了下来。
“小多，乖，先不说这些，你养好病最重要。”爸爸为我擦拭了眼泪，我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手的颤抖。
我的梦是真的？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的身体也慢慢的好了起来，我靠在床头，穿着病号服，今天的阳光很棒，晒的窗户外的花闪闪发光，这样的天气，人应该都是爽朗的吧。只可惜，原本爽朗的我们却身在医院。
我醒后也有问过孔井然叔叔的安危，可是每个人都好像是说好了一样，用各种理由转移着问题，这样的不明不白才是更让我恐慌的。
所以趁着爸爸出去买饭的空当，我来到了七楼，电梯门才刚刚打开就看见了满满的身影，他们拿着照相机挤在医院的大厅里，不管护士保安怎样劝阻，他们都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下意识的朝人多的地方走去，我听见了毫无善意的敲门声，还有一些好像和家里有关的问题。
“孔总，请您不要回避问题好吗？”
“孔总，您女儿和孔井然在一起的事情您知道吗？”
“孔井然也姓‘孔’，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您的女儿是您故意派去的商业间谍吗？”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我连忙扶住一旁的墙，他们的事情全都公之于众了？怎么会这样，仅是一场车祸而已。
“小多？”是谢泽瑞。
“谢泽瑞姐姐。”我扑进了她的怀里：“他们都知道了。”
谢泽瑞摸着我的头发：“没事了，就快没事了。”
这时人群突然全拥了过来。
“你就是另一位受伤者吗？请问你和苏其妍、孔井然是什么关系。”
“你也姓孔吗？是不是他们的私生子。”
我更紧的抱着谢泽瑞，我好怕一个不小心我就要一个人面对他们，面对那些我还没有想好的问题，谢泽瑞，带我离开好不好，离开好不好。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谢泽瑞抱起了我，让我环着她的脖子，走进了病房，门一关，世界就安静了。
“小多？”
我慢慢的抬起头，是姑姑，她的眼睛红红的，还有病床上背对着我躺下的苏其妍。
“怎么把她带来了。”有些埋怨的口气。
“我在电梯门口发现她的，总不能让那群记者再去堵她的病房吧。”谢泽瑞放下了我。
我走到了苏其妍的正面，她闭着眼，可我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她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是在害怕吗？
“姐姐。”我轻轻的叫着。
苏其妍睁开了眼睛，抱着我哭了起来：“小多，他死了，他死了。”
早就猜出大概的我轻轻的拍着苏其妍的背，张了张嘴，却发现我没有资格去安慰她什么。
孔井然就这样死了，留下了哭肿眼睛的苏其妍，还有门外问题一堆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