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1 / 1)
夜色的苍茫,只剩下田雨一人。田雨自笑“倒真的是聪明了,连个套话的机会都不留个我。”
卫青睡不安稳,还是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做了点“防护措施”才回来。然后,一夜无眠,坐在马车上,看着榻上安逸的面孔,他不似刘彻那样王者气魄浑然天成而不怒自威,不似雷被那样记忆中的机灵甚至带丝狡诈,他不似任何一个人,他就是他。他本是严肃的一张脸,不太会说笑,却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眉角微挑,有时候生硬地想和自己亲昵,开些玩笑,却力不从心。卫青就是这样看着这样一副面孔,便不觉心安,赫然到天明。
终是到了渡河的时候...只是卫青的身体不太靠谱,渡河...这是要染了河的节奏啊!看着公孙敖的眼,固执,却又无奈的担心。卫青回头看向公孙敖,卫青:“安心等我,李沮和你的府兵你带在身边,我身边有苏建,你且不用担心。”一行人马向着前面走去,卫青不再回头,不消两个时辰就能抵河边,卫青不敢再让公孙敖跟着自己继续走下去,就在这里分别。卫青正驾马慢步走着,寻摸着苏建,担心着自己交代下去的事情有没有做好。
李息架着马到了卫青身边,李息:“怎么让田雨跟着了?”卫青眼还在四处观望,卫青:“公孙敖有伤在身,我当然不放心把雷被放在他身边。”李息就差没喊出来了,李息:“啥!就因为他,你把田雨带在身边了?那咱们呢?咱们这可是三万多的大军。”卫青:“没事,没事,我有把握的。”卫青看见了苏建,伸手招呼。卫青无视身边还在恐慌的李息,卫青:“让你办的事怎么样?”苏建:“你身边那几个侍卫,和你比较喜欢的几个队率都派过去了。”卫青点头,笑呵呵的。李息更急了,李息:“什么?他又不去打仗,你把精兵放在他那里干什么?有什么用啊?”苏建也颇为无奈的看着傻乐的卫青,跟着李息略带讽刺的道,苏建:“我们将军啊!得他的公孙大哥平安的不行不行的,他才有心思打仗。”卫青伸手拍了苏建的脑袋,李息:“我现在对我的身家性命表示怀疑啊!”卫青只是不笑了,沉默一会:“他的腿是为了我伤的,他待我那么好,不求我一丝回报,只是纯净的对我好。这样对我的人,我定是要千百倍的还他的。”田雨在队伍前面看向后面,卫青嬉笑玩闹,又不时冷下脸严肃的说着些事情。他们距离遥远,队首与队尾,她入了他的眼里,得见,不似那些年在心里幻想,他以前抱着她,心脏相贴,现在他伸出手勾勒她的身影,但他觉得他自己没有心了,她的心也变了。
眼看着到河边了,卫青还在头脑飞速的纠结要怎么办!忽然头脑一阵灵光,想到了一个好计策,卫青又是走到了队尾,抽了刀,刀伸在自己胳膊下,刚刚发力,传来田雨的声音,田雨:“仲卿,你做什么呢?”卫青吓得一抖,手上的力道没控制住,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一道不太深的口子划了出来。刺杀敌人凶器,尽管一个匕首而已,也锋利得很,血色晕开了衣袖。田雨紧张的下了马,走到卫青马前看着卫青的胳膊。田雨忽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她到了日子,来了月事。田雨握着卫青的胳膊,把卫青抱了下马,赶忙从自己白色内摆上撕了块白布缠上,田雨刚刚还觉得自己肯定已经没有心了,怎么现在却一抽一抽的有丝钝痛感。普通人的女儿家,就算来了月事,家里再不济需她做些体力活。可她呢?出塞征伐?初春渡河?杀人而手染血色?田雨抬手覆上卫青的嘴角,出外行军,困苦的旅途已经让她嘴角都泛起白色的褶皱裂缝,有些泛出血色。卫青退后多开那双摸着自己的手,田雨没有被面具覆盖的嘴角忽然蹿出笑意,不小心笑出声。卫青忽然觉得心里苦涩油然而生,就好似红烛的液体滴在胸口,让心脏都跟着炙热的偷跳了一下。卫青:“谢了。”卫青低头捡起匕首,跃身上马,到了队伍的前端。
又是一场胜利,战事顺利得让卫青不由得心里发慌,一个蛮子的大角色,就在自己身边,可依然这么顺利的袭了高阙。她很纳闷,田雨好像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给同伙。卫青什么计划都没告诉过田雨,只有到达目的地,田雨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田雨自然知道为什么,也从没有向卫青问一句。但卫青也知道,田雨的能力,想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何其容易,根据行动和大军动向,也不难猜测出卫青的大致意图,卫青又纠结了,田雨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卫青大军,苏建找出的奸细已有近千人,确定不再有奸细了。卫青和李息分路而走了,卫青南下,要掩袭匈奴白羊王、楼烦王并一举击溃之。她还是让田雨这个督军和自己一路,因为放在李息那里,实在是也不确定李息能掌控得了他。
卫青与大军潜伏在外,与李息商量好的时间已到,卫青看着夕阳马上就要落下的天边,一行黑鸽领头的白鸽群从天边划过。李息已经到了,现在等的是时机了,她什么时候起战,李息那边就会跟进的。白羊王、楼烦王的将士还在喝酒,讨论着汉军胆小,不像自己这些马背汉子,有血性,定是打不过来的。只等他们吃饱喝足后,都入了帐篷,夜深了,夜色衬托,杀声四起,匈奴大多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守卫就已先被砍翻在地了。
战火纷起,卫青有些错愕的看着冲在前面的田雨,从不见他为了汉军打仗如此卖力。这样的少年不禁与以前在自己眼前说着闹着活泼的少年重叠。晃着自己的眼,不由得提剑立在他的身后,护住他的后背,没有其他的想法,她亦没有存着算计他的心,只是忽然的有些忧伤,觉得世事沧桑。而立于他的身后,只因为他是雷被。
田雨回身,朝着她莞尔一笑。卫青:“别多想,怎么说你也是个督军,我得把你给皇上好好带回去。”田雨:“虽是为了你姐姐,但始终都是要谢你没有拆穿我。来日方长,你且珍重。”卫青并没有理会,只是心里风浪大于面上,田雨摇头含笑,仿若并未身在战场,那般轻松惬意,却是奔着主帐杀去。卫青听他的话半明半暗,似是告别,卫青看着一行人,随着田雨的步子纷纷踏至账前。卫青却还是被敌军围住,而大军依旧在身后老远。卫青不及脱身,苏建顶着敌军,只身冲到卫青身前。苏建:“将军,大军在后,你慢些。”卫青:“我不是T..M让你给我把军队肃清了吗?”卫青用眼神指着更是在卫青前面的田雨一行人,卫青:“那都什么人?怎么田雨的人都在咱们军里?”苏建:“将军莫气,是苏建没能肃清,这场仗之后任打任罚。”卫青脑子转的飞快,她不知道田雨究竟要做什么。田雨是匈奴一边的人毋庸置疑,卫青本来做好了打一场恶仗的打算,却发现这边的突袭果真顺利,匈奴并没有得到任何线人的汇报。田雨现在却冲向主帐,这是苦肉计?向着两个小王表忠心?但门外这些汉军,凭着他那一行人,再有能力,也未必闯得出去。又或许,田雨并不是想闯出去?这里的地形卫青调查过,但怎么能有一个或许曾经在这里呆过的人比?卫青不确定就没有其他出去的路,但他们一行人没有马匹,没有路上用的需品,难道会逃?
卫青挥剑,眼前的敌军都在低迷的状态,卫青一双眼杀得血红,卫青:“苏建,这儿先交给你和张次公,别再给本侯出岔子。”苏建看着卫青杀出一条血路奔着主帐,苏建的一句话只喊出了将军二字,就落寞在了杀喊声中。
卫青闯到主帐之中时,趴在地上的只是两具尸体,血色还在蔓延。田雨一行人已经没了踪影,卫青一时想不通了。杀了两个王爷不是可以回朝邀功?跑个什么劲?两个王爷,一个浑身□□,甚至屋子里还有丝糜烂的味道,而另一个王爷看得出是刚刚匆忙的套上外衫,卫青用脚将穿了外衫的王爷踢过身,额,亵...衣还未曾穿好。虽然说我们小卫比较纯洁,但这一幕还是不禁联想道这男男禁欲的场面。而床上还残留着凌乱不堪的痕迹。卫青刚欲回头出帐,但却不禁“咦”了一声。跨过两具尸体,床上残留着一个女士的肚兜,却是有些残破,好似还有主人挣扎的印记。卫青豁然开朗,田雨是从这里救人,而这人让田雨不惜暴露自己,不再在汉潜伏,而救人北去,回到单于王庭。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田雨若是真的救人,无论是回单于本部还是右贤王的地盘,都无疑要经过高阙。而田雨所需的无论是马匹还是其他东西公孙敖那里都有。卫青不在乎田雨要救的是谁,只是担心公孙敖的安危。
思及至此,顾不上其他,外面打杀声渐小。卫青冲出帐外,一个口哨,小声便从战场里面冲了出来,卫青上马脱离人群。苏建和李息还没来得及喊住她,便已经没了踪影。李息自语:“这T...M小子,说把大军扔下就扔下了,还是不是个将军了。”
卫青飞奔的不要命,额,是小声觉得不要它的命啊!卫青知道田雨定是有捷径,自己只能玩命儿的跑。
田雨一行人从山崖越下,他身后背着的是一个身型妖冶的女子,那细腰盈盈一握,而此刻在她轻轻托付田雨背上,只批了一件外衫,气若游丝。
从崖下到高阙,田雨一路北上,这条捷径,也只有他知道,因为那时他刚入单于王庭之时的历练之地就是此处。崖下植被茂密的仿若无人踏足,每每入夜,狼群出没。这里的确人迹罕至,他却熟悉的带领着手下穿山越岭。
他一路走来,到了公孙敖的落脚处已然天已经蒙蒙亮,身后的十余人也都累的乏力。这荒郊野岭的客栈,小二还在堂里打盹,一阵迷烟同时吹入客栈各厅。田雨大摇大摆走到本来公孙敖住的房间,却只看见了躺在榻上的公孙敖,田雨不禁觉得不对,自语:“仲卿怎么放心这么把你自己放在这里,李沮呢?”榻上的人昏迷的死死的,田雨把手放在公孙敖的腿上,田雨:“你为她做了很多,我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但她最开始是我的,不是你的。是我让她认识了你,你们只是这种关系。”
搜寻了整个客栈后的克中有些焦急的进了房间:“师叔,公孙敖的府兵都没在,就只剩其他三匹商家的马。”田雨思考了片刻,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田雨:“是我失算了,你怎么会安心把府兵就在自己身边,虽然只是府兵,没什么能力,你也一定是要尽自己的一份力的。都送到仲卿身边了吧!你这样深情,有人可是要伤心死的。”田雨转身对克中:“也不碍事,大单于已经来接应我们。”克中:“楼烦王被袭的事怎么解释?”田雨:“我们救了,可人数太少,无能为力。”
克中点头,田雨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房上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窗口与门中闯入了人,窗口的人正是朱安世。伸手探出银针,刺在公孙敖的神庭穴上。仿若惊醒,公孙敖惊坐起,看见眼前的一切发蒙。楼下大堂中传出打杀生,这一晚,真是血色的一晚。田雨:“你是谁?”朱安世:“在下乃是风流倜傥,天下无双,惩恶扬善的阳陵大侠朱安世是也。”田雨眼里有丝不屑,挑眉:“所以?”朱安世觉得此人竟然没听过自己名讳,当真不识货。朱安世:“这么说吧,我是小仲卿的师父。”田雨:“呵,她倒是当真在乎你啊,公孙敖。你可知道,你如此,有个人会多心寒吗?”公孙敖听得明白,公孙敖:“田大人,你怎么回来了?仲卿呢?”朱安世:“还田大人?他可是匈奴的人。”公孙敖有些不可置信:“田大人,你叛变了?”田雨摇头:“不,怎么能是叛变呢?我只是去救一个你让她很寒心的人罢了!”公孙敖:“你什么意思?”田雨:“啧啧啧,这么快就忘了曾经儿时许诺照顾一生一世的人了?”公孙敖忽然想起了什么,却眉目中一阵苍凉,公孙敖:“你是谁?”田雨:“自然,是你所想的那个人。”
楼下的战争似乎还在继续,卫青留下的都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人,精兵强将不过如此,而田雨手下的人,都是师出同门,武功心智都是从小培养的,只是田雨一行人已是奔波了一夜才拖战的时间久了起来。朱安世深知不能轻敌,楼下的战况也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这里的确坚持不了多久。思及至此,朱安世更是看不下去两个僵持着打哑谜的人,朱安世:“你们有时间再续,小徒弟交代的让我把人好好照看着,田大人,我们就先走一步了。”田雨看着公孙敖的眼神意味深长,朱安世挥了右手,门口的两人死死缠住克中和田雨。朱安世转身抱过公孙敖,从窗口一跃而下,足尖点地,轻轻站稳。将公孙敖扶上马,自己坐在公孙敖身后,朝着楼里大喊一声“撤”,就撒丫子开撩了。
听见朱安世的喊话,屋内的人不做纠缠,极力脱身,向着楼后跑去,纷纷吹哨喊马,跟上了朱安世。田雨在楼上跃下,没有马匹,只是轻功加生跑。
前面便是岔口,朱安世与身后众人交换眼色,朱安世领着几个人,按照原定计划北上单于王庭,而另一路朝着东南方向回云中。田雨不消片刻赶至岔路,本来的十余人,只剩下了五六个,克中看着面前的两条路“师叔,我们追哪个?”田雨:“北上。”克中:“他们会向王庭跑?那是我们的地盘。”田雨:“这若是仲卿,决计不会北上,因为即使我们在去东南追逐,就算追上了,也在汉境,终归忌惮几分。按照这样的想法我们会认定他就是把公孙敖带去汉境了是吧!但那人自恃甚高,料定我们一定要截到公孙敖,所以尽管危险也还要追。所以他棋着险步,想去证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克中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田雨:“走吧。”
田雨追上朱安世一行人时,看到了朱安世脸上的震惊,不由分说,两边打将起来,只为了争一个男人。哎,这世道,听说过打架抢女人的,第一次听说打架抢男人的。
就是当朱安世打架打的快要打不动了,又觉得一堆大男人打架抢另一个男人这种场面极其好笑的时候,卫青骑着小声,越入了朱安世的视野,这感觉让朱安世觉得卫青从来没像现在这么伟大过,而一直被朱安世护在身后的公孙敖只觉得,自己真是个累赘,原来自己以为陪在仲卿身边就好了,结果只是给他无故添了这么多麻烦,现在他只身北上,已经入了匈奴境内,自己怎么如此没用?让她身陷险境。卫青只身上前,面前的局势瞬间由之前的朱安世劣势,改了方向,而且是一边倒的那种,几个本来无望,一副要死大义凛然样的队率,瞬间跟吃了士力架似的。朱安世没好气的在卫青身边朝着那几个来劲了的队率嘟囔:“你们帅爷这么好?她没来,看你们一个个都要壮烈牺牲了的样,她一来,你们也都来劲了哈。感情在我面前好好打,我也不能给你们升官加爵是吧!”卫青一路打杀,剑势狠厉。直到田雨面前,田雨并不惊慌,依旧是唇角微挑的看着她,田雨:“你很在乎他。三万大军你扔在前线,只为了这么一个人。”声音不大不小,但字字刻在了公孙敖的心上。公孙敖虽然心疼,自责,却心底有那么些许欣慰,幸福。卫青一剑挥出,戾气大的很,田雨提剑来挡,振的虎口生疼,不是因为面前的人力气有多大,而是因为面前的剑气太盛。几招下来,田雨甚至提不起剑,田雨:“仲卿,你进步的飞快。我都快要不及你了。”卫青的剑势本是绵软的,大多不走力量,而靠剑招,因为卫青的力气,没什么优势可言,不曾想,原来自己也有用剑有气的时候。卫青剑招渐渐起势,少了慌乱,因为那是不知公孙敖如何的慌乱,看见了公孙敖,卫青就心安了。只是平和的卫青剑气就弱了下来,朱安世摇头,抽了身边倒下人的剑,加入了这场战斗。田雨并不及两人合力,不过十余招,卫青剑尖已经抵上田雨脖颈。
田雨有些悲怆“你长得真快,比我厉害了~”卫青这刀肯定是下不去的,她知道。克中跪在一旁,虽然被擒住,却依旧抬头,克中:“师叔。”田雨:“我是匈奴左谷蠡王,你杀我赚了。”朱安世看卫青犹豫不决的刀,觉察到,面前的人不一般。卫青:“你逼我。”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他告诉自己他的身份,就算现在自己想装糊涂不杀,都没办法回朝廷的时候说,我不知道他是匈奴人,放走了。人心难测,尽管心腹,但悠悠众口,卫青如果此时还能放了田雨,那卫青对自己的人品真是有信心的大了去了。田雨面色不改,好像本来也要做到这一步一样,又或者说,他就在期待着这一刻一样“杀我一个,比昨晚你一役功劳还大。”他如此逼自己,就是想死在自己手上,还是笃定了自己无法下手杀他?他就是逼自己做这样一个选择,在场的汉军哪个和匈奴没仇?都是有着家仇血恨的人,他们已经按着自己的性子,看这将军怎么处置呢,爆出自己是左谷蠡王,就已经把卫青逼到了死角。卫青无奈,挥手举刀“只恨你生为胡人。”卫青闭上双眼,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让刀制造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落刀向颈。
虽然是这样他料定的结果,但田雨还是觉得心凉,他赌天下悠悠众口和自己之间,他的仲卿,选择了不做千古罪人,也要杀他。只是在刀落下的瞬间,田雨轻轻唤她:“娘子。”卫青的刀便不稳了,手就落不下去了。卫青睁眼,抬眸,对上了面前悲怆的眼神。这声“娘子”听得众人心惊,声音不大,却足以引发滔天巨浪的回响,每个人的心都在揣测这两个字的意思。卫青的刀终究是没有落下,只是如落败的斗鸡一样垂头丧气,卫青在挥刀时已经决定,手起,刀落,只斩断他的一缕黑发,告诉他,就此重生,你不是匈奴人,你叫雷被,是那个传说中的淮南第一剑客,正如他不曾回朝时外界传言的那样。淮南有八公,他就是那之一,雷被。卫青知道,那个身份的确是他,只是无事做来玩玩,或者有目的时的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卫青真的做好了准备,无论身后的人怎样议论,回朝如何向皇上禀报,她都打算这么做。因为,要她亲手杀了他,真的太难。但,当田雨喊出那声娘子,就表示两个人之间最后的维系也断了。他可以任何时候与她相认,但他不信任她。他可以任何时候告诉她,他是匈奴的左谷蠡王,但他不信任她。他可以不叫这声娘子,就做会死在她刀下的准备,但他不信任她。
卫青转身,公孙敖目光里充满担忧和疑惑看着她,卫青:“罢了,你走吧。”田雨,或许应该称呼他为雷被了,他似是料到了结局,并不为卫青放了自己感到意外,面无表情,甚至连之前的悲怆都一扫而净,脸上剩下的,好像是狠厉,严肃?雷被向前两步,提起克中,其他人也都挣脱了束缚,轻功飞起,而雷被,再没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