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番外【浮生若梦】十四（1 / 1）
山谷之上风平浪静，小九刚到悬崖边儿上，找不见折颜，更没见欧阳少恭，只瞧见谷里有一个人，刚刚过了天劫，化作了仙身，叫她羡慕不已。
小九大大叹了口气，她是青丘的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仙，现在她最爱的刘海也不在了，都不能上天界去找。
她坐在悬崖边上等着，左右都不见人，心里是又急又怕，她最崇拜的是她的舅舅，最怕的也是舅舅。小九出生到现在几百年，从没见过欧阳少恭生气的样子，她以为欧阳少恭是不会生气的，这世界上没有比她的舅舅更温柔的神，人也没有。可她有一次说错了话，就让欧阳少恭生了气，欧阳少恭没有训斥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皱了皱眉头，温柔的笑在嘴角慢慢消失，她就害怕得不敢呼吸，血都结了冰。
紫胤后来才告诉小九，欧阳少恭是不会轻易生气的，可生起气来，连他都有几分怕。
小九怕欧阳少恭生她的气，却更急于见到欧阳少恭，她觉得没有什么事是欧阳少恭解决不了的，无论是刘海，还是那个折颜。
“我的老天，快让我舅舅回来吧，和紫胤叔叔一起回来，我情愿他生我的气，紫胤叔叔一定会护我的。”小九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祈祷。
她说话的时候，上方的天空裂开了一个缝隙，一把清水长剑将这缝隙破开，深深钉入坚硬的岩石崖壁，她吓得脸色惨白，立刻变为狐狸往树林里窜，贴着地皮跑得飞快。
紧接着，一张琴从天空中落下，落得很慢，杏色裙衫的仙人随着琴来，脚尖在琴弦上轻轻一点，飘落到了崖边，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猫般大的金色凤鸟，琴落到他怀里时，凤鸟已站到了琴弦上。
清水剑缭乱成了一团柔软的烟雾，渐渐化为半蹲在地的人，他站起来，看了看旁边的欧阳少恭，又望向了树林子。
“紫胤叔叔！”小九飞奔过来，就要撞到紫胤怀里，她偷偷瞧了眼欧阳少恭，看到欧阳少恭不咸不淡的表情，就知道不能撒娇了，停到紫胤身边堆起笑容，乖乖对欧阳少恭道，“舅舅好。”
欧阳少恭点了下头，他怀里的凤来琴消失了，小凤鸟舒服地窝在他的臂弯里，他一下一下，温柔地给小凤鸟顺毛，没多久这凤鸟就打起呼了。凤鸟刚经历一场大战，又受了不轻的伤，一时连人形都化不出，也是累极。
“你来找我，不过是为了……那个谁，你在凡间找的男人，你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胆子，跟谁学的？”欧阳少恭一边顺着凤鸟的羽毛，往树林中走，紫胤随在他身侧，小九不远不近地跟在紫胤身后。
小九听见欧阳少恭柔和的语气，咽了口唾沫，委屈地瞧紫胤的背影，紫胤的身影一僵，欧阳少恭回头看他时，他已经抬头望天了。他也很疑惑啊，他怎么可能教小九这样的做法，小九成亲他都是才知道的。
紫胤看着欧阳少恭，严肃地点头道:“小九太过胡闹了。”撇清了和自己的关系。
小九梗起脖子:“可是紫胤叔叔，是你说，爱，就要争取爱到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就要争取得到，这样才不会有遗憾啊。”
紫胤转开了头，这话果然是他说的，欧阳少恭看着他，露出了然的表情。紫胤的确是这么做的，他爱上一个人，简直就把一根筋发挥到了极致，咬住猎物直到吃下去，否则绝不可能松手。从少年恋慕，愣生生磨到两情相悦，几百年时间里，欧阳少恭明明看不到他，不知他在何处，还是被这些时光磨得心软了。
那个凡人有有什么吸引力，他及得上太子建成，还是及得上欧阳明日，能让小九有耐心去磨。
欧阳少恭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一笑，温柔的笑意从眼底泛起，嘴角浅浅弯起，一树的桃花瞬间开放。无论是李建成、欧阳明日、东方胜，还是欧阳少恭，那都是人中龙凤，他想起一个紫胤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答应小九找到刘海，然后就抚摸着小凤鸟金色的羽毛，走在林荫间，笑吟吟地问紫胤:“小慕容呀，你当年那么小，是喜欢上我哪点了？”
“我……看殿下天生丽质。”曾经欧阳少恭对紫胤说的话，过了这么久，他又回敬给了欧阳少恭，也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我夸你的话，你记得这么清楚啊。”欧阳少恭发出清朗的笑声，去拍紫胤的肩膀，“对，你说的对，慕容的眼光向来很高的嘛。”
欧阳少恭大大方方承了紫胤的话，他从来都是自视甚高，用了赞杨贵妃的话虽然是调侃，但他的容颜的确俊美。凤是美丽祥瑞之象，他的母亲也是艳绝，他在天界时为太子，身份高贵，是战神，美丽，英武，又温雅，那是高不可攀的。他为凡人伤情了许多年，现在他有些讨厌凡人，他心里对凡人有很高的赞誉，可他还是看不起，他是超越所有凡人的，他是神。
无论别人怎么夸赞他，欧阳少恭都不会有什么感觉，那些词句放在他身上，似乎都变得逊色了。
紫胤笑了，他总是一张平静的脸，很少笑，他笑的时候，别人大多时候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他的内心柔软，可表现不出欧阳少恭那样的温柔，那样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只是静静站着，看着，也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温暖的细腻的关怀，桃花春水烛光，都不及的那几分的温柔。
清雪一般的紫胤，笑起来也很好看，不似春风化雪，倒像往人嘴里塞了一颗凉糖，甜而清爽。
紫胤笑着道:“我看得上殿下的，嗯！”
这几个人里，就欧阳少恭和紫胤不着急，他们慢慢地走，慢得小九恨不得给欧阳少恭再装两对翅膀。
几日来游赏闲谈，到了长江以南，欧阳少恭的心情一直不错，他常常抱着折颜化的小凤鸟，在船上，栏杆旁，琴案后，睁着无界眼，一边顺凤鸟的羽毛，一边发呆。
他能够看到另一界发生的事，包括另一个自己，可紫胤看不到，紫胤问他，他也不明说，只微笑道:“还没有定数，还没有定数……”
故弄玄虚，紫胤也不问了，欧阳少恭这种好心情，让身边的人都觉得快乐，可有一天，他忽然就不高兴了。
欧阳少恭把自己闷在船舱里一整天，抱着小凤鸟谁都不理。房门没关，坐在榻上，抚摸怀里的凤鸟，直直盯着前面，严肃得像是天要塌了，他的脾气上来，谁都不想去招惹，就算是凤鸟，也是干脆装睡任他摸。
白色的香雾，从镂花炉里飘出来，弥漫在欧阳少恭身边，他看起来并不是愤怒，只是有些无奈，手却把膝上的裙抓得发出声音，皱眉愣了很久，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终于妥协，看起来很是哀伤。
“殿下。”紫胤站在门外，背对着欧阳少恭，问，“你还好吗？”
欧阳少恭没有回答，而是压着一股发不出的情绪问他:“慕容，你是否也觉得我是个疯子？”
紫胤沉默了很久，还是背对他，道:“你这样很好，我……紫英喜欢殿下。”
“你进来。”欧阳少恭说完，紫胤才转身走进来，走到榻边，欧阳少恭伸手抚摸紫胤的脸，他的眼里是湿润的，紫胤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十三岁的孩子，他好像在感叹时光的流逝，一个孩子啊，眨眼已经这么大，个子高了，头发白了，还有什么，他们的命运纠缠，他们的爱情，他抚摸紫胤的眉眼，看到了对他的担忧，还有浓烈的爱。
紫胤的手贴在他的手上:“你需要我，我就在。”
欧阳少恭微微点头。
“小慕容，无论谁经历那一千年，都会变得比我还可怕，啊……你想，我以前的父母，兄弟，妻子，我换了一副身体，他们都不会认识我，我悄悄的，轻轻的，把他们一个一个杀死。”
欧阳少恭放开了怀里的凤鸟，搂住紫胤的腰，把他压在床榻上，手指拉开他的领口，解开腰带，手掌从他的大腿，抚摸到他的腰身，紫胤脸上已经泛起潮红，他的眼睛含着春意，身体开始一下下轻轻颤栗。欧阳少恭的手有些凉，听着那些话，被抚摸着，就感觉这双温柔的手，带着血腥，在摸一具尸体，紫胤的心中因此感到了可怕和冰冷，可他知道，欧阳少恭是不会伤害他的。
紫胤发出了轻轻的呻_吟，他眼角都是红的，这个时候，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种冰冷是欧阳少恭曾经的感觉，杀死亲爱之人，变得疯狂可怕，感受鲜血的温热，以此来惩罚，以此来回忆那些人对自己的爱。
“欧阳少恭。”紫胤是第一次完整叫出他的名字，显得空前郑重，可说出话来，又带着情动的喘息，“我当得起你……嗯……”
“好了，不谈别的事，我今天只想和你好好快活一番。”
欧阳少恭说完，已将紫胤从几层的衣服里抱了出来，紫胤也拥抱住了他，热情的身体，也是热的，热得人的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躁动的欲望从身体涌出，紫胤紧紧扣住他的脊背，把心火传递到他身上。
小凤鸟从桌子底下钻过去，扑腾着翅膀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