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1)
与此同时。
安兴兴转动锁芯,锁舌应声弹开。安兴兴进入里面后反锁上门,用手机照着拔下了灯管开关。
灯亮了,这里一片空荡荡的。现在已经没有人在这里了,一切都随人沉寂了下去,就好像谁悄无声息地把什么东西也带走了一样,最后留下的只有空落落的安寂,灯光照亮的也只有空落落的安寂。
这里是江义全的私人博物馆。
江义全去世后安兴兴把见过光的藏品悉数捐给了文保所。当然,这句话的含义就是博物馆里面有什么东西没见过光,至于具体是什么,安兴兴虽然作为江义全的妻子,可也不知道,毕竟江义全是先认识博物馆而不是先认识安兴兴。
事后安兴兴猜到了邹宇杰来找她的目的,那就是邹宇杰怀疑还有不在他们掌控之中的外人知道洞明这样的存在。可邹宇杰自己忘记了,既然洞明可以为自己创造躯体并在这些躯体之间不断穿梭,那么她拿去鉴定的那一把洞明就为什么不是空的洞明呢?
所以安兴兴猜到了一个人——江义全。
说来在藏着洞明的这些时间里面就只有江义全能够接触到洞明,虽然从种种迹象来看江义全绝对不知道什么是刀与剑的世界,但他也绝对会是一个线头,一个乱线团的线头。
安兴兴来到了江义全的办公室。按照建模的指示,这里有一面奇厚无比的墙,如果墙是中空的,那么里面的空间足够容纳下一排人。安兴兴敲了敲那面墙,她听到了细微的回声。
安兴兴转身坐到江义全的办公椅上面,她需要代入江义全这个角色,通过这个角色的行为推测出暗门的开关在那里。安兴兴想象着,她转动了办公椅,伸出手把摆设在桌案的臂搁拿到手中,臂搁几近方方直直,这样的臂搁会使书写时的舒适感大打折扣。安兴兴站了起来,办公桌背后的书柜有几个空位,安兴兴把臂搁逐一安放进去,当安放到某一个空位的时候,那面墙传来了清脆的响声。安兴兴看到了一个密码键盘显露在墙上。
“真高科技。”安兴兴撇了撇嘴。
现在安兴兴需要猜出正确密码,或者叫一个她信得过的人来破解密码。不过安兴兴决定采用前者,因为她不想更多的人知道江义全的这一面。
安兴兴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把手按在了键盘上面,祈祷这个暗门没有因为输错密码过多而冻住之类的自保措施。安兴兴输入了——江义全生日日期、江义全手机号码任意八位数、他们的结婚日期、安兴兴生日日期、安兴兴手机号码任意八位数甚至博物馆地皮使用权生效日期以及到期日期——但是都没用!不过庆幸的是这东西没有自保措施。
安兴兴回忆着还有什么可能被当作密码的。
安兴兴想到了什么,她把臂搁从空位里面拔了出来,臂搁背面有阴刻的花纹,花纹隐约藏着一串文字。安兴兴把臂搁安放回空位,她再次把手指按在密码键盘上,她输入了一串数字——江义全父亲的生日日期——暗门开了!
臂搁花纹暗藏的文字是——“父生”。
安兴兴探了进去。里面是几张叠好的旧报纸以及几份密封档案。安兴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确实除了这些以外别无它物。
安兴兴戴上了手套,如翻看现场证据一样翻看它们。
安兴兴花费了一个小时把里面的内容全部记了下来,然后把这里恢复原样,转身出门。
第二天。
邹宇杰到了中午才打开电脑,结果和想象中的一样——他在论坛上面挂着的求助依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回复,公安局那边也依旧没有动静。估计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这条线索断了的话,那么他还能从哪里入手去寻找幕后黑手呢?
邹宇杰最后看了一眼电脑,摇了摇头后就关机了。既然对手棘手如刺猬,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先解决掉相比容易解决的角色呢?刚好邹宇杰手中有一份新的嗜血者档案,这样一来,当务之急就是阻止这个小角色祸害他人。
邹宇杰起身前往生云屋。
生云屋。
“你们在公安局一定有什么内应吧?不然的话你们遇到一些治安问题怎么解决?民众的嘴巴又拿什么来塞?”安兴兴问姜铸红。
姜铸红说:“确实有一些持者是在公安局工作。像之前徐代鹏那个任务,就是公安局里面的持者装作办公进入他的公司去执行任务的。可那次任务我们不算完成,因为那个嗜血者用来储存掠夺来的英魂的容器被另一伙人抢走了。听说那一伙人也是一帮嗜血者,他们还把我们的人给打伤了,尤其是组长杜立和,他的右臂受到了重伤,他现在还在家里休养着,估计还要再过两个月才能重新工作。”
安兴兴眼里挂着“八卦”二字:“这个杜立和就算公安局持者的老大?”
“是啊。一般的大场面都需要杜立和他们去办,我们也只能暗中帮忙。所以杜立和是我们生云屋的半个梁架子,没了他,办大事绝不安心。”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持者这趟水这么深。”安兴兴大呼惊奇。
“放心,下一个任务我会安排你去协助,到时候你会见识都更多的东西。”邹宇杰不知何时站在了生云屋门口,安兴兴见状只能收敛了姿态。
“有必要那么受宠若惊么?”邹宇杰不解。
“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什么正经话从你嘴里倒出来都变味了。”老板娘语出如刀,“正经话应该由杜立和或者周老先生来说才有感觉。”
邹宇杰满脸愤怒与无奈:“我长什么模样又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这么快就有下一个任务了?”姜铸红立即转移话题以缓和紧张的气氛。
“是的。”邹宇杰走到姜铸红和安兴兴那边,然后把一份档案袋放到桌面上,“等杜立和完全休养好了就让他去执行任务。”
“那个,我可以看一下里面的内容吗?”安兴兴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档案袋,犹如贪吃的小孩指了指一块昂贵的蛋糕问妈妈可不可以吃。
邹宇杰不忍心摇头了:“可以,毕竟你要去学习。”
安兴兴打开了档案袋翻出档案来看:
石风,男,十九岁。初中辍学,现为城市东区的混混头目,城市东区有十几家营业机构被他占为己有。曾经参与制造了三场车祸、五场火灾,他从中掠夺英魂共计六个。有过袭警与拘留的经历。
真是个顽劣分子。安兴兴想,对付这种人必须考虑到治安问题,可伪装成混混对打也是可以的吧?或者尝试一下美人计?
安兴兴放回档案:“发放具体任务的时候通知我一声。”说完就走了。
第二天,安兴兴来到了居福小区。
安兴兴看了一眼门牌号,确定了与她所持有的信息一样。安兴兴凭着以前江义全与公安局的关系获得了杜立和的住址信息,因为她有一些事情需要和这个公安局持者老大私下面谈。
安兴兴按响门铃。
“谁?”杜立和从猫眼看到了安兴兴这个陌生人,但是持者的血统告诉他这个陌生人也是持者更或者是嗜血者。
“生云屋新成员:安兴兴。”
居然是安兴兴,杜立和暗惊。他之前听邹宇杰说过安兴兴家持有一个特殊的英魂,为了让它不落入敌手,邹宇杰还特地派了一个人暗中保护安兴兴。听说邹宇杰想要把安兴兴纳入生云屋,而从安兴兴刚才的回复来看,她已经加入了生云屋。
不过杜立和还不能放松警惕,他又问:“你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安兴兴拿出了她的身份证在猫眼前摆了一分钟。
杜立和开了门:“进来吧。”
安兴兴坐到了沙发上,杜立和关上门后坐到侧边。
“你的右臂还好吗?”安兴兴慰问道。
“正在恢复中。有什么事情?”
“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略有耳闻。”
“那你了解过我先生吗?”
“江义全?”
安兴兴点头。
“我只知道他的名气和他的私人博物馆。你要说的和他有关?”
“是的。我先生的父亲是一个侨商,博物馆里面的东西都是他从世界各地淘回来并遗留给我先生的。我先生的父亲在二十年前遭受到佣兵的刺杀,不过刺杀没有成功。当时,我先生的父亲正在他的办公室里面接待一个客人。”安兴兴从包里拿出前夜找到的那些资料放到桌子上,然后从中挑出一张照片给杜立和看。照片在公司前台取景,场景里面挤满了记者、警察与职工。安兴兴用手指指着场景里不显眼的一角,一个背着刀袋的五十岁上下的人如鬼影般悄悄地从侧边离开,照片正好照到他的侧面。“这是我爷爷。”安兴兴说。
“你爷爷和这件事有关?”
“我不知道。不过一名善于隐世的持者出现在这种场景里总该有些违和吧?所以我想请求你帮我找到这件事情的真相。”
杜立和皱了皱眉:“查出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这委实不太好办。”
“可能够帮上我的也就只有你了。”安兴兴眼帘低垂,“你知道我的处境不好。你们每个人都说洞明是个烫手山芋,现在这个烫手山芋在我身上,不知名的危险随时会找上我。我对此说不上什么恐惧,我只是想要明白某些被掩藏住的事情,好让我此生无憾。”安兴兴突然盯着杜立和的眼睛,眼底泛起湖泊般的微光,“我曾经死里逃生一回,里面有不少人为我牺牲,我现在已经深刻地了解到那也会是我的结局。我心中有一个大转盘帮我计算时间的流逝,它上面隐隐约约地存在着一个标记,指针每接近这个标记一点,我能够掌握的时间就会减少,于是我有一种感觉,一种迫不及待地想要放弃其它转而完成自己的事情的感觉。我偶尔会自私,但是希望你能够成全我的自私。”
杜立和陷入了沉思之中。说真的,这种感觉谁不会有呢?又有谁不会暴露自私的一面呢?只是自己已经淡化了为公与为私的界限,从而办起什么事情来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为自己而活一般。
看见杜立和没有说话,安兴兴急了:“如果洞明真的能够被人掩藏于世,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人如此疯狂地尝试把洞明找出来?事实证明,有关风口不实,至少我爷爷的风口不实。难道你不觉得这照片里面有洞明的身影吗?”
杜立和揣摩着照片上安先生的神态,安先生好像刚办完了什么大事,办完之后不受鸿惊涟漪,如一名剑客挥剑杀死了他最后一个敌人,最后剑藏鞘中,永久地隐于世外。
杜立和问:“你觉得某个嗜血者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觊觎洞明了?”
“或许是。”安兴兴缓和了语气。
杜立和点点头:“我会帮你的。”
“谢谢!”安兴兴喜上眉梢,“作为报答,我会替您完成新送达的任务的。”说完起身想走。
“等一等,我有个问题。”杜立和叫住了安兴兴,“你这些资料是从哪里得来的?”
安兴兴愣住了,她不知道这要怎么开口。
杜立和笑了笑:“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杜立和拈了拈发黄的报纸,“这些资料还是原件吧?”
安兴兴点头。
“你再等我一下。”说完杜立和拿起这些资料走进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门没有关上,房间里传出某种机器运作的声音。安兴兴瞬间明白杜立和拿着资料进去是干什么了。
杜立和走了出来,他把资料原件递回给安兴兴,并说:“既然是重要的资料,就一定要做好备份。拷贝的那一份我拿去研究,原件你就收回去吧。”
安兴兴点头,转手把资料放回包中。安兴兴最后向杜立和躬身,犹如寄托终身大事一般地请求道:“拜托了!”
“一定。”杜立和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