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离别（1 / 1）
公堂过后，留下一片平静。
云娘终于肯去见李立，她的亲身父亲。
也许有人很疑惑，她早就得知自己的亲身父亲就在自己身边，为何一直不肯与他相认？
但，其实这很正常。对于从小都是漂泊流浪的人来说，最难相信的就是自己还有亲人在这世上，尽管这是他们最大的渴望。但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父亲，她会怀疑，甚至会有抗拒。
而且，她在得知李立是自己亲身父亲的前一刻，还觉得他是令人愤恨的杀人凶手。
所以，她不愿意认这父亲。
但，当父亲的死刑真的来临时，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她感到了慢慢的不舍。
她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有的亲人，又要离开了。
看着牢中年迈的父亲，云娘偷偷擦了擦泪。
“我给你带了些吃食，你可要尝尝？”
李立满脸欣喜，“哎！”
云娘心酸一笑，将吃食一一摆出，“不清楚你的口味，所以多准备了些菜。”
“好。”尽管他是笑着说好，眼眶里的泪水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李立几乎每一道菜都尝遍了，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我等这顿饭，等了十八年了——”他满含着泪，望着眼前失去了十八年的孩子。浓浓的辛酸使得他双唇不停地颤抖。
十八年来寻找里受的辛酸苦楚，都因为这顿饭，这一刻而值了。
云娘终究是压抑不是内心的不舍，落下了两行清泪。
李立望见她脸上的泪水，忙安慰道。
“云娘。爹能在生前再见你一面，就满足了。爹找了你十八年，这十八年里，都想着跟着你娘和大哥去了算了。但爹想着，你可能还在这世上，才多活了这十八年。现在找到你了，爹也是时候去见见你娘了。”
云娘跪哭在地上，“你好不容易找到我，为什么马上就要走？”
“爹没用，没办法做到让我们父女团圆。现在有月杰照顾你，爹也能走得安心了。只是，爹还有一牵挂。”
“您说。”云娘擦着满脸的泪水。
李立用几近恳求的目光看着云娘“就想听你叫一声爹，这十八年里，爹无数次梦见过你唤我的声音。但梦一醒来，什么都没有了，爹真的很想听你喊我一声，可以吗？”
云娘不停地点头，总是擦不干脸上的泪水。
她抬起头，望着父亲，努力露出笑容。
带着哭腔唤着：“爹！”终于，牵挂了李立十八年的声音终于回想在他耳畔。
他喜笑颜开了。“能再叫一声吗？”
“爹！爹！爹——”云娘不停地喊着
十八年的流浪，各种的心酸，都暖化在这一声声里。“爹！爹——”
“哎！哎——”李立欣慰地一声声应着。
牢外，石一郎远远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
一旁的展昭和小暖只能作为旁观者望着这团聚的一幕，但他们心里的触动也在深深震颤。
小暖难以抑制此刻的伤感，再是开朗如她，看见这样的场面，还是落泪了。
这伤感，再次引起她身体的不适应，呼吸的急促让她不想去体会这种场面的触动，但是她无法将双眼从牢里两人的满脸泪离开。
展昭轻拍她肩膀，安慰着。
小暖才肯将双眼逃开，将头深深埋在了他怀里，不停地颤抖着。
展昭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她内心的不平静。
他明白，小暖是第一次看见亲人死别的场面。
再是伤感，还是挺不住时间的流逝。
在云娘的哭喊与不舍的追逐中，李立终究还是被带去了刑场。
昨日公堂之上，钱仲旭死在了铡刀之下，临死前，他的目光是无神的，如同一躯壳。
临死前，他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活了打错特错的一生。
今日，李立被押往刑场。
每个人心里都会对他的死感到遗憾。他为了活下而设计害死更夫李义令人愤恨。想三娃那悲伤的颤抖，就是被李立这活下去的念头造成的。李义何辜？三娃失去了一个每日与他打趣的李大叔又有何辜？
而李立却有着寻女十八年的辛酸，为了能活着见到女儿而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一切都应证了了展昭的话——邪恶其实只是走错方向的善意。
但一旦方向错了，就真的一切都错了。
由于李立的去世，小暖策划的婚礼也就化为泡影。古代有丁忧的制度，子女遭遇父母之丧，要守孝三年，不能嫁娶。
而况，云娘现在的情绪，不可能会去想这些喜庆的场面。
石一郎的刑期也到了。二十年的流放，当他再回到中原，早已满身岁月的痕迹。
云娘还是选择始终跟着他，石一郎在哪儿，付云娘就在哪儿。她宁愿将自己的岁月痛石一郎一起挥洒在莽荒之地，也不愿孤独一人。
开封府城外。
落日的余晖打在即将离去的一对璧人的背影上。
石一郎一身囚服面对着展昭与小暖两人。
“展兄，石某这辈子佩服的人唯有你南侠。石一郎一去，愿展兄珍重。”
展昭不变地浅笑，“展某一直视石兄为知己。愿二十年后，你我还能共饮一杯。”
石一郎仰天大笑，“好！就等着那一杯酒！石某一定会回来找你去喝酒，喝个不醉不归！这次，你可不能以茶代酒！”
展昭尴尬一笑，“好！一言为定！”
离别话语，往往简短而真切。
云娘一直沉默不语，但在转身离去后，她回望了眼小暖。
小暖今日身体不适，面色苍白。看着一对璧人见见离去的背影，更是添了她内心的伤感，脸色又差了几分。
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他们，就是认识他们的背影。
那时，展昭与他们在茶馆告别。
小暖正是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浓浓的幸福才恢复了气息。
没想到，会以同样的方式见面与离别。
她感觉得到云娘的目光里浓浓的不舍。对于没经历过多少真正的别离的她，她只会想着抓住眼前人。
“云姐姐！”小暖哭喊着，追着。“云姐姐！云姐姐！”
尽管只有短暂的相处，但两人确实是敞开了心扉地相处过。心门一旦打开了，时光就不必计较。
展昭紧紧跟在她身后，不忍心拦住她。他明白，小暖的孩子心性一定会一心想着留住眼前人。
“云姐姐——”小暖随着最后一声呐喊，终于挺住了追逐的脚步。
远处的两人，一齐回望，露出了带着离别辛酸却又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