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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例银风波（中）
春梅挨了两巴掌，两颊飞快的红肿起来，捧着脸止不住的流泪，连声求饶。
赵氏挥挥手“罢了罢了，若是打坏了可还怎么问。”
那婆子依言退下。
“既然你说是冯姨娘主动找到你的，那你可不可以说说具体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说了些什么，这么久以来你们又一共进行了几次交易？”赵氏问道，既然事情已然棘手，那么就只能从这些细节里找找蛛丝马迹了。
春梅抽噎着开了口“具体时间奴婢也记不得了，应该是我家夫人刚刚接受分发例银这项活计之后的两个月吧，那日冯姨娘在后花园遇到我，拉着我私下说了这件事，至于次数……”春梅摇摇头“记不得了。”
赵氏眯眯眼睛，这明显已经串好了口供，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只不过……”阿鸾开了口“既然说冯姨娘私吞了银钱，那又有什么证据呢？总不能光凭一个丫头的话就治了人的罪吧。”
“证据是当然有的，总不能平白拿人吧。”王姨娘开了口，对着一旁立着的小厮努努嘴“他手中包袱里的银票都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足足三千两，她一个姨娘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哦？银票？”阿鸾扬眉“是从什么地方搜出来的？”
“在那梳妆的匣子底下的夹层里。”
“梳妆匣子的夹层？”阿鸾想了想，忽的扑哧一笑，老太太疑惑道“阿鸾，你笑什么？”
阿鸾摆摆手，笑声却不止“孙女儿是笑这冯姨娘太不会藏东西，梳妆匣的夹层那样明摆着的地方都能塞银票，那些个丫鬟也太没长眼睛了，也是个手脚懒怠的，平日里收拾屋子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再说了，明明可以去票号里存起来即便换个名字开个假户头也比藏在梳妆匣里要安全的多吧，这冯姨娘既然有心思做这档子事，倒是没心思多盘算一下安不安全的问题了。”
此言一出，在场人具是一愣，这样一想却是有些疑点，冯姨娘既然已经起了这贪心，又怎么会这么随便的把银票藏在梳妆匣里面呢？未免也太随便了一些。
王氏笑意一卡，这银票是自己让人放进冯氏的屋子的，当然是搜查起来越好找越好，没有想这么多，没想到这居然成了一个纰漏。
张氏狠狠的等了一眼王氏，统共就交给她这么一件事情，这都办不好！
“冯姨娘，这银票你可认得？”赵氏问着，对冯氏一阵的使眼色，
冯氏虽然迟钝，但是谢天谢地，这一次终于是反应过来了，连忙对着老太太磕头“老太太明察，妾身自知身份低微，进府之后处处循规蹈矩，生怕犯下什么错引的您们生气，怎么敢犯下这样的错事！这件事情必有误会，还望老太太明察！而且老太太为人人人心知肚明，妾身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五雷轰顶的话来！”
赵氏笑笑，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老太太，虽然这钱是从冯姨娘屋里搜出来的，但是毕竟还有疑点，凭着这丫鬟的只言片语就定了一个姨娘的罪，传出去怕会累积咱们府上的名声，依媳妇只见不如先将冯姨娘押回房禁足，把这丫鬟交给儿媳，待儿媳审问清楚了，定能有个论断。”
老太太眨眨眼睛，怒气渐消，脸上升起了一丝不确定，看着地上哭坐一团的冯氏满眼犹疑，若说其他都能说的通，但那是唯独银票这一点说不大通，再怎么粗心也不会随意安置这一大笔的银票吧。
春梅一听这话，眼见势头不对，连忙向张氏递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自己若是落到赵氏手里恐怕是禁不住拷问的。
张氏紧紧抿唇，一脸紧张，这丫头虽灵力，但是却是个皮娇柔嫩的，若是赵氏用了刑，再让她供出自己来可怎生是好！
“万万不可！”王氏惊呼出声，到底是沉不住气了些。
阿鸾含笑的看向王氏，故作诧异道“王姨娘何必如此激动，咱们蔚府戒备森严，难不成还怕她跑了，不过是晚两日好查清真相而已。”
王氏脸色一僵，尴尬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氏白了一眼王氏，上前一步“王姐姐的意思是如今人赃并获，怕是不劳嫂嫂费心了。”
赵氏挑眉“依我看可并不是人赃并获，毕竟没有其他人看见冯姨娘到底是不是同春梅有所交易，光凭几张银票恐怕证据不足。”
张氏与赵氏就这样长久的对视着，谁都不肯让步，直到老太太咳嗽一声才各自避开眼睛，福了福身子，等着老太太开口。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下首的一排人“既然这样，那就依……”
“老太太。”张氏咬咬嘴唇“儿媳有话要说。”
“哦？你说。”没想到张氏会打断自己的话，老太太疑惑挑眉。
张氏仰起头“本来这件事儿媳是想等着私下同老太太讲的，毕竟事关重大，只不过如今……”张氏看了看赵氏，对着外面喊道“把东西拿上来吧！”
一个丫鬟应声而入，将手中的一张票据递了过去，张氏接过之后又转交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疑惑的看了看，眯眯眼睛仔细辨认，等看清之后大吃一惊“这！这！”
张氏点点头“没错，老太太，看来这冯姨娘不光是克扣了三房的月例，许多小院子的月例或多或少的也都私藏了一些，包括丫鬟婆子的，儿媳还查到她同放高利贷的有所联系，这杂七杂八的这么多年也攒下了不少，这张地契署名可是冯姨娘的，京城长安街，虽不是寸土寸金，但也是块好的地界，能在那里买下一座宅子的人可见手中银子有多少，这样一想，为什么能在梳妆匣里找到那几张银票，估计也是那些钱对于冯姨娘来说不过是小钱而已，根本不用在意。”
此言一出在场人皆是一惊，长安街的宅子？！身为一个侍妾居然偷偷置办了这些，这对于主母是极大的不尊重证明有了异心，是分家的打算，更何况老太太还健在，怎能分家，变相的也就是盼着老太太早些归西的意思！
老太太气的脸又皱了起来，一阵青紫，哆哆嗦嗦的直起了身子，倚着珠儿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来到了冯氏的身边，抬起拐杖就是一下子，那拐杖可是上好的紫檀木，结实的很，直打的冯氏当即头破血流，可见是动了大气！冯氏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磕磕巴巴的喊着冤枉，一下摸到自己头上的血，险些晕过去。
“贱人！你喊冤枉！？那你倒是解释一下，这地契上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你一个贱妾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银子，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了，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我还在呢，你就早早把宅子置办好了，你一个贱妾，好大的心思！！”一通慷慨激昂，接下来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众人连忙上前为老太太顺着气，一齐宽慰。
“老太太可犯不着和这么一个白眼狼生这么大的气，她哪儿配啊。”王氏假意扶着老太太劝道，对着一旁的丫鬟小厮一同使眼色“干什么呢！还不将人拖下去！”
赵氏脸色难看，如今看来想保这冯氏怕是难了，没想到张氏竟然准备了这一手。
张氏同赵氏对视一眼，扯扯嘴角，心头却是在滴血，本来自己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只不过，赵氏是个聪明的，万一将冯氏保住了自己不就功亏一篑了，况且她还要审问春梅，自己做的那些事可不能让人知道，亏得自己提前有准备，将手头那栋宅子提前托人转到了冯氏的名下，来了个“人赃并获”才能将这件事压下……张氏狠狠的瞪了一眼赵氏与阿鸾，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挣下的最多的就是那栋宅子，为了这次“栽赃”全都赔了进去！
阿鸾还是心有不甘，看了看地上几乎要晕倒神志不清的冯氏，鄙夷的撇撇嘴，就这样的承受能力居然能在蔚府活到现在，也真是奇迹。
嘟嘟嘴，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被赵氏一把拉了回来，皱着眉头摇摇头，老太太正在气头上，谁说什么都没有用，反而牵连自己。
王氏扶着老太太，得意一笑，终究是胜了一回，冯氏虽不济，但是既然敢加入赵氏的阵营就必定要付出代价，自己早晚要收拾的，正好这次张氏的事情需要一个替罪羊，将冯氏抬出来，一箭双雕，岂不痛快！
阿鸾不甘的抿紧嘴唇，今日明显就是请君入瓮，人家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只是等你来做个见证而已，已然无力回天，不过……阿鸾眯眯眼，目光落在张氏与王氏的身上，今日这笔帐，自己早晚要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