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例银风波（上）（1 / 1）
第十九章例银风波（上）
整个院子，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赵氏同阿鸾刚刚进到院内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互相看了一眼往正厅走去。
一进门就看见老太太一脸怒容的坐在上首，珠儿正给她扇着扇子，王氏与张氏坐在下首的一溜玫瑰椅上，见了赵氏进了门，不疾不徐的起身见了礼，屋内的丫鬟一个个的屏声敛气，人人一双眼睛都盯着地上跪着的一个人——冯氏。
冯氏已然打着哆嗦哭成泪人，见了赵氏猛的支起身子，欲言又止，满脸的无助。
问过安、落了座之后赵氏这才问起正事“这是怎么了？怎的聚了个齐全？”
紫檀朱雀雕花拐杖在老太太的手里来来回回的摩挲，摆摆手“别提了，要不是老二家的同我说我都不知竟出了这样的事，你倒是问问她都做了什么！”
一听这话，冯氏连忙哭诉起来“夫人为我做主啊！这私吞例银的事情当真不是我干的啊！即便是借我几个胆子也是不敢的啊！”
赵氏皱皱眉“私吞例银？”
“别说姐姐不信，即便是我也不敢信，要不是人赃并获，我还以为这冯姨娘是多安静的一个人呢，却没想到竟然背着咱们做出了这档子事。”王氏阴阳怪气道，转过头对着张氏笑笑“不过还是多亏了妹妹查清楚了，否则我们当真是要一直蒙在鼓里了，老太太这一辈子良善的名声可就要让她给糟蹋了！”
总归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往老太太的名声上推，这样才能把事情闹大不是吗。
张氏笑笑起了身对着赵氏福了一福，拿眼睛瞧了瞧阿鸾“说起来这件事也多亏了鸾姐儿，那日是经她提醒才让我意识到下面人恐怕阳奉阴违的私吞了月例，这才着手查了查，没想到……”张氏斜了一眼冯姨娘“……竟然是她。”
阿鸾心一沉，隐约明白了什么，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打草惊蛇引的张氏忙不迭的转移视线！？
“这话从何说起，冯姨娘一个侍妾怎的会和这分发例银的事情有关？”赵氏问道。
张氏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捶胸顿足了一番“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御下不严，有了那眼皮子浅的不知什么时候和她合起伙来克扣了给三房的月银，平日都是那死丫头负责往下面各院分发例银，我也竟一直不知道，这细细一查再仔细盘问一番才查清楚真相，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太太因着三房……故意为之呢，实在是罪过罪过！”
老太太脸色阴沉，拄着拐杖敲地，敲的咚咚响。
冯姨娘本就是个怕事的，这会子经过这么一惊吓早就已经三魂出了七魄，此时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东瞧瞧西看看，包了一包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自己冤枉，请赵氏为她做主。
“竟是这样？”阿鸾挑眉，对着地上的冯姨娘频频皱眉，这会子哭有什么用，赶快开口分辩啊！自己不争气还能指望谁！
“哦？竟有这样的事？”赵氏拉了拉阿鸾示意她稍安勿躁，转过头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这冯姨娘也是大房的人，出来这样的事情我也难辞其咎，不过依儿媳之见，冯姨娘平日里最是循规蹈矩并不像有这样心思的人，可否容儿媳多问一句前因后果，若是就这样治了罪，恐怕会让咱们蔚府落个平白无赖人的名声吧。”
老太太点点头“你刚到这儿，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平日里能看出什么，不过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这样吧，老二家的，你把那眼皮子浅的死丫头带上来，让你嫂子好生问一问。”
张氏点点头，对着外间扬起声音“把春梅带上来。”
门外应了一声，不过片刻，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胖丫头就被押了上来，被婆子往地上一推跪到了冯姨娘的身边。
那名唤春梅的丫头跌跪在地上，偷偷的瞄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目光在张姨娘的身上停留的久了一些，连忙猛了劲的磕头认错“是奴婢一时糊涂，求老太太各位夫人开恩啊！”
阿鸾眯眯眼睛，皮笑肉不笑道“怎么，这么急着认错，我们问你什么了吗？倒没见过哪个人认罪认的向你这么痛快的。”
春梅脸上的苦相僵了僵，微微偏转脑袋看了看张氏。
张氏皱皱眉，抬起头来扯扯嘴角“鸾姐儿，你有所不知，在你们来之前老太太就已经问过了，证据确凿，也没法让她耍赖，是不是老太太。”
老太太点点头算是应承了。
阿鸾按下性子，心里却是恼的不得了，张氏这边先下手为强，老太太心中已经有了论断，再想改就难了。
赵氏也不理张氏，反而转过身来对着冯氏问了起来“冯妹妹，你口口声声说冤枉，但是到底冤枉在哪儿呢？你细细说来，我听听。”
冯氏终于得到了发言权，很是激动，看了看王氏与张氏吃人的目光，又看了看上首一脸不信任的老太太，喉头直打哆嗦，磕磕绊绊许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夫人，夫人做主啊！今日我就是在院中好好的呆着，不想二夫人和王姨娘带着人就闯了进来，满屋子的搜查，定说我私吞了给三房月例，之后搜出一打银票就让了绑了我到这里要定我的罪！”
阿鸾恨不得上前掐住冯氏的脖子使劲摇上一摇，这说了一车的话没有一句是有用的，前因后果是什么，自己多么的无辜你倒是为往这上面说啊，尽说一些大家知道的，谁让你讲故事了！心中又多了一丝轻视，这冯姨娘果真是个胆小怕事的，也不知蔚月婵的性子像了谁！
果然赵氏闻言也皱了眉头，叹了口气转向春梅“冯姨娘的意思是她毫不知情，你怎么说？”
春梅磕了一个头“从前冯姨娘找上奴婢做这事的时候奴婢本事不愿的，毕竟这让人发现了可是要逐出府的，可是冯姨娘说一切有她担着，让我不必害怕，出了事也不会波及到我，奴婢一时迷了心窍就答应了下来，没想到这一出事冯姨娘倒是将自个撇了个干净，那奴婢也就不用在顾念什么情谊了，请夫人容禀。”
赵氏点点头，眉头却蹙的更甚了，这小丫头口齿伶俐，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如今这冯氏也算是自己这边的人了，虽然不中用，但是好歹还有蔚月婵的一层关系，自己总要想办法尽力保她才是。
“冯姨娘从前找过奴婢，说手中开销不够用，想了这个办法挣些银钱，只要奴婢同她合作，就会分给奴婢三成，奴婢起先并不答应，这毕竟是有风险，昧良心的事情，只不过冯姨娘很坚持，说是没事，还说……”春梅顿了顿，看了看老太太。住了嘴。
“怎么？继续说啊。”张氏说着。
春梅咬咬嘴唇“冯姨娘说别的院子的她也不会动，只是三房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也看不过眼他们，就只动三房的就行，若是一日泄露了，老太太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毕竟不是亲生骨肉，哪来的亲近。”
“瞧瞧她说的！我竟不知还有这种事！”老太太气的直起身来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冯氏，恨不得将她瞪出一个窟窿来，有些事情虽然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却是不能说破，尤其是老太太这种十分看重自己“良善”名声的人，就更是不能在这方面惹了她，其危险程度不亚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先前春梅没有说这一桩事估计也是想等人来齐了，当着大家的面给老太太没脸，这才能让老太太气急败坏是了理智。
“老太太快别生气，当心身子。”阿鸾连忙一道老太太身边，为她顺着气“老太太为人谁人不知，别听这丫头乱说，这丫头好狠毒的心肠，竟敢这样诋毁人，可见她嘴里的没有一句真话！”
老太太冷哼一声“无风不起浪，若不是有人议论，也传不出这样的话来！我倒是没想到我这一辈子清清白白，到老了居然落了这么个名声！正好今日都在，我就和你们好好说说，虽然三房不是我亲生，但是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我哪里亏待过他们！吃穿用度不是样样齐全，没想到居然被这小蹄子私吞例银坏了事，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你们这起子擦亮眼睛看到了，若是在传出什么闲话来，别怪我翻脸无情。”
在场人一一噤了声，这名声多然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容不得丝毫差错，不过平心而论，老太太对三房还真是可圈可点，吃穿用度虽然不缺，但是质量可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人家大房二房不要的料子落在三房手里都是个宝，待遇明显不一样，老太太如今说这话也不过是打量着在场没人敢反驳自己，自欺欺人而已。
“是是是，这人人眼睛都是雪亮的，我们自然都知道，除了那些居心叵测的谁会乱说。”王氏连忙陪着笑说道，一面给春梅递眼色。
春梅也是个机灵的“奴婢自然是不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是冯姨娘唆使的，若是奴婢不从就说要对付奴婢，奴婢哪敢抵抗，只能昧着良心的帮着冯姨娘做事了。”
赵氏一声冷笑“你这话说的有意思，你是二房的丫头，冯姨娘怎么会对付到你身上，她的手有这么长？还是在说我管家无方？任由下面的人兴风作浪？！倒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我倒是问问你，冯姨娘许给你的三成银子你拿是没拿？在这儿装什么可怜？”
张氏转转眼睛“嫂嫂可别恼，她一个丫环懂什么啊，不过就是胆子小受人利用罢了，嫂嫂治家有方这是有目共睹的，是我管教不严，说到底错了就是错了，有什么可犟嘴的，来人掌嘴！”
不等赵氏开口张氏就已经吩咐了下去，一个婆子应了一声，来到春梅身边，猛了劲的扇了她两个耳光，赵氏张张嘴，无奈的别过了头，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诈上春梅一诈的，这张氏倒是防的紧，这两巴掌下去自己还怎好问责。
同阿鸾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担忧，人家已经将一切都筹谋好了，可让自己怎好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