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这个女孩，费国涛深深皱眉。某种程度上他是感谢这个女孩的，她对儿子产生了正面积极的影响作用。但说到结婚，就需要慎重考虑了。他费国涛的儿媳，自然是需要千挑万选的与儿子相匹配的，家世才貌人品性格都要上乘，这才能成为儿子的贤内助，这样的婚姻才稳固经得起考验。
费国涛对年轻人口中的爱情并不认同，爱情只是文学家捏造出来的，存在于古老传说和诗歌里，就算有也只是年轻人一时的激情燃烧，转瞬即逝，一结婚就转化为亲情恩情。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在他看来，那个叫许善桃的姑娘显然不是儿子的良配，他有必要打消儿子这个不成熟的念头。站在他的立场，他这么做天经地义无可厚非，帮尚且稚嫩的儿子把关，不让儿子做错误糊涂的决定，这是他作为父亲和这个过来人应该做的。儿子现在或许会对他有怨言，但以后儿子自然会理解的，还会感激他。
当然儿子现在正在热恋情热中，自然是不能正面进行的。让他们分开，自己要小心行事，不能让儿子恨他，让好不容易缓和的父子关系僵化。
他找来儿子谈话，他相信有道理的话儿子会听到心里去，会重新考虑结婚的决定。
“你打算结婚了？”
“是啊。”费钦一口承认，“妈妈见过的，很喜欢她，哪天我带回家也让你见见？”
“你还年轻，何必急着这么早结婚？你才认识多少女孩，现在你怎么知道她是最适合你的人？多接触一些人也许你就觉得有更好的选择在等着你。”
费钦觉出点苗头来，褪去喜色，敛容了不少。“我认为不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我想早点定下来，大丈夫先成家后立业，你也可以早点抱孙子啊。”
“我极力主张你娶个门当户对的，商场讲究长袖善舞，强强联合，你会拥有更充足的资源，立于不败之地。”
费钦嗤地一声冷笑，“我还要靠女人吃饭？靠自己的婚姻巩固自己的地位身家？有本事的人白手都可以起家，我想我们家也不至于卖子求荣，需要我去搞什么政治联姻吧。”
“混账，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是你老子，还不是替你着想打算？”费国涛火了，然后忍着气循循善诱道：“我不是光从钱考虑，两个人的家庭背景不同成长环境不同，价值观视野修养见识气度生活理念生活习惯也会不一样，会对以后的婚姻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她真成了你妻子，她的家人和你脱得了干系？一有什么事，他们可是你妻子娘家的人，你能不管？我查了一下她的身世背景，父亲是赌徒，输光了全部身家。还是个诈骗犯，欠了一屁股债潜逃在外。姐姐是个三流选秀成名的歌手，还有包养丑闻。她家人的品质让人不敢恭维，这样家世不清白的人怎么能进我们家的门？”
“她家人是她家人，她是她，我娶的是她！”
“你还不明白，你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她那贪婪自私欲壑难填的家人，像吸血鬼似的吸取别人的鲜血。一旦他们和你攀上关系，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紧追着你不放，蚂蝗一样难以摆脱。更可怕地是打着我们家的名号出乖露丑，做出不体面的事来，我们也得跟着蒙羞。她的家人在外闹了事，最后还不是要寻到你头上来？她的家人欠的糊涂债，还不是要你来还？对你的前途事业没有丝毫辅助反倒构成阻碍。你得四处替这样的破落亲家救火，想想糟心不糟心？一粒老鼠屎可以坏了一锅汤，这样的亲家我不想要，别把我们家的良好声誉给玷辱了。或许这姑娘本身素质说得过去，若是出身于本本分分的小户人家，我也就勉强同意了，但她家那种情况话，绝对不行！”
费钦脸色黯淡了下去，父亲说得斩钉截铁，断没有转圜余地。父亲对善桃家人印象极差，要改变他的观念是难于登天。费钦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善桃兴致勃勃地和费钦讨论十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
费钦在走神，没听清善桃在说什么。
善桃感觉到了费钦的不对劲，问：“你怎么啦？有什么心事？”
费钦勉强一笑，“没事。”
知子莫若父，费国涛对儿子的性格还是了解一二的。费钦倔得很，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执拗的性子强迫他和那女孩分开，他不会同意。为今之计，还是要从哪女孩那寻找突破口，向她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她知道她和费钦是没有结果的，该早点知难而退，和费钦分手。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会听进去的，必要的话自己可以作出点补偿。
在天扬大厦顶层宽敞的办公室里，善桃见到了费钦的父亲。这个外界赫赫有名的天扬集团的掌舵人气场强大，严厉的眼神一扫就让善桃大脑暂时失去了思考，全身紧绷。如果说费钦母亲是冬日暖阳，暖意融融的阳光照得人四肢百骸通体舒畅。那么费钦父亲是冬天的寒风，吹得人寒冷刺骨。眼前的男子稳如泰山地坐着，冷冷地看着她，浑身散发寒气，直觉地善桃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喜欢她。
费国涛也没招呼她坐下，开口道：“费钦认识你之后，上道了不少，作为父亲我感到感激。毋庸置疑你对他的影响很大，但你们是不适合在一起的，请你离开他。”
善桃一张小脸瞬时变得惨白，虽然刚才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但亲耳听到宣判她爱情死刑的话，还是让她如遭雷击，
“你要想想你父亲，被抓起来判个十年八年可够他受的，他是你父亲，你不希望他有事吧？退一万步讲，若是你不想和费钦分开，你可以做他背后的女人，除了名分费家不会亏待你，你愿意吗？”
善桃一直低垂着头，背后的女人？见不得光的情人？然后生的孩子也是私生子？善桃许久没有回话。关于和费钦在一起的未来的美好想象要落空了，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场白日梦。若是自己真的接受了这么荒谬的提议，成为影子般的存在，看着他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上红地毯，交换结婚誓词，为另一个女人戴上结婚戒指。善桃从没想过和别人分享费钦的爱，在这样的处境自己能坚持多久？在压抑失落中她会不会变成一个陌生的自己，终于有一天承受不了而疯狂？
善桃抬起头，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伯父，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离开他的。”
费国涛赞许的点头，是个聪明识时务的丫头。“我可以安排你到国外读书，费用不用担心。”
“不用了，谢谢。”她有她的骄傲。
善桃走到门外，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擦擦眼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走吧，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段华在门外遇到善桃，他见过她两次，一次在费钦的手机相册里，一次是真人。见她如魔怔了般，两眼无神行尸走肉飘然离去，直觉地知道没好事。
推开门，老段问：“国涛，刚见到费钦的女朋友了，小俩口吵架了？还是你你太严肃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段华和费国涛是大学同学，后来一起辞职创业，一路打拼，风风雨雨走过都快三十年了。
费国涛也不瞒这个多年的工作伙伴和好友，把事情的始末都跟他说了。
段华吃了一惊：“你也有点自作主张了吧，费钦要是知道了，非恨死你不可。”
“他不会知道的，你可别和他说。”
“就怕纸包不住火，早晚会知道。”
“我看得出来费钦是真心喜欢这女孩，这女孩人也不错啊，也没有觊觎费钦的身家。当初费钦可是花了好大劲才把她追到手。除了拆散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不担心费钦离了她会故态复萌，变回以前那样甚至变本加厉？”
“短期的疼痛是会有的，他是个男人了，这个坎会迈过去的。”
段华忍不住劝道：“国涛，听兄弟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好。可为人父母，认为自己是为儿女着想，以自己的主观意志去安排儿女的生活，替他做决定，终究有失妥当。别忘了，儿女虽然是自己生的，可他们不是提线木偶，有自己的思想。你不能永远都管着他，你百年后他自己的路得自己走。我就对我家旋通说你想干啥就干啥，爸不干涉你，你去地铁口唱歌我都不阻挠你，只要你真的开心，做的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说的轻巧，他要是真的去大街上卖唱了，有你着急的，你家那位不得哭死。”
“啧，你怎么就不信呢。”
善桃精神恍惚，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一想到和费钦分开就挖心挖肺地痛。费钦觉察出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人本来就瘦，又瘦了一圈了。”
善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费钦将信将疑，“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面对。”
在冰与火的裹挟中，日子真的难熬。这时候善桃身体有点小小的不舒服，她右腋窝长了个硬块，还有轻微的刺痛感。一开始她也没太在意，想着过几天自动就好了，可越挨情况越严重，疼得厉害，穿衣服抬手臂时，发现腋下有鸽蛋大的肿块，鲜红得发亮。善桃这下害怕起来，莫非是早期乳腺癌的症状？不是她多心，奶奶就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是有遗传的可能性的。
自己这么年轻，就要与病魔做斗争？善桃慌了，她急切的想见到费钦，她是那么的无助，她好需要他。可是真要和他说，善桃犹豫起来，他现在□□不暇吧。
费钦这段时间都不在学校，他在天扬集团奔波忙碌。天扬集团旗下分公司生产的的风味食品被查出出含有违禁添加剂，媒体曝光出后舆论哗然，天扬集团陷入产品质量风波。
食品最重要的是安全问题，牵动着大众极为关心的敏感神经。天扬集团紧急出动，开展危机公关。但与天扬集团一直分庭抗礼处于竞争对手关系的某公司趁机大做文章，在网络上大肆攻击，媒体一番炒作后风波愈演愈烈，天扬集团遭到民众信任危机。食品公司一方面原料供应商拒绝赊账供货，甚至要求提前结清之前的账目。另一方面经销商观望风向，停止提货，怕货物积压卖不出去。天扬集团其他下属公司的业务也受了牵连，企业被两头卡着，流动资金很快紧张起来。更有传闻说说天扬集团今年忙于扩大规模和拓展新领域业务，账目余存资金极少，甚至向银行贷了大笔款项，现在企业资金链即将断裂，企业无法运转，离倒闭关门不远了。
石破天惊的消息激起千层浪，善桃从与费钦的几次寒暄电话中感知到了凝重，闻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大厦将倾，一家巨人般的企业就这样轻易被打倒？善桃不敢相信，但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一个百年王朝都能一夕覆灭，何况一家企业。
善桃一个人去了医院检查，在医院里穿梭的人大多是面带病容或愁容的，不知是自己心里敏感还是鼻子灵，善桃闻到消毒水和一种陈腐的味道。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在等诊断结果时，她不断地想一些令人捧腹的笑话，搜肠刮肚把记得的笑话想完了就听音乐，音乐真是好东西啊，她想。可偏偏自己听着音乐还能分神思考，科学研究说女性可以一心几用，擅长同时做好几件事，看来果然有一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