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玲珑阁处有机关(1 / 1)
他冷不丁看我一眼,眉目隐约间有戾气闪过,不问我这段日子过得如何,只淡淡道:“阿芜难道不想知道你祖父为何等的睡着了吗?”言罢尤觉不过瘾,又拔下我发间的玉搔头,随意扔在地上,“你怎么用这些个捞什子东西,真真儿难看死了。”
我看那玉搔头被扔在地上,微不可觉得叹了口气,募然想起这是白雪蔓用过的,却又被陆昭明送了来,他二人本是夫妻,虽白雪曼不过是我原先身前的婢子,出身不大好,与陆昭明的婚事原先也是祖母与惠太妃为我和他订的,被她抢了去,可成婚多年也算是躞蹀情深,恩爱非常了。却不料,半路上我又杀出来了。实在是老天作弄,可悲可叹——一对苦命鸳鸯就被我这原先的“媒婆”硬生生抢了“台柱”。这可不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若是仔细想想,他们当初也是我好不容易撮合起来的,结果却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自己岂不是自作自受?只可怜他二人难得情深,竟被我做了恶人,生生成了那般尴尬的局面。古人有云: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他日下了地府,诸般刑罚,还不知怎样。思料至此,已是头痛难忍,不禁暗暗自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唉!
夜深忽梦少年事,一寸相思万滴泪。只是相思成泪,而无半点补偿之法,纵使千万悔恨也不过纸上空谈,还不如不说,以免他人嫌恶。而自己,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装好人。
尝闻古有宝剑名“情”,情深者伤之,寸寸成丝,割肤裂血,深可见骨,情愈甚,伤愈甚,至死方休。唯慧剑可断情丝。只是我从哪儿去找那慧剑呐!
许是看出我的心不在焉,韩回冷清一笑,眉眼艳而不妖,只带了些微不可见的寒气。我心下惴惴,不知是不是惹恼了他。谁料他也未与我计较,只淡淡道:“你是否为陆昭明与白雪曼二人伤神?”
我见瞒他不过,只颔首,等他回答。
他也不曾看我一眼,只低了头,挑起我的发丝,细细磨砂,仍我为此心乱,方才轻笑出声:“我原以为你是个天塌下来也不变色的,谁知也不过是个纸包糊的,一戳就破,真是丢人死了。”
听他这么说,我虽不到恼怒的程度,但也有几分年少的不服气,故反问道:“那舅舅有何法帮帮外甥女?要知道外甥女在王府可是步步维艰。”
他听了,也不恼,连笑容也未敛起半点,只是笑道:“那当时是谁非要嫁给陆昭明那厮的?当时嫁人的时候又怎么不知道我是你舅舅?如今却是后悔起来了。可惜,晚了。”
我见他一脸决绝,知道今日是绝无可能从他那里得到半分助力,若不是当初被情势所逼,我又何必去找陆昭明去当挡箭牌,都是有老子娘的,谁不是心肝?我虽不是跟捧凤凰似的长大,却也知道礼义廉耻,若非逼不得已,又怎会做出强抢他人夫君的事情来?只可惜,这其中苦楚,却无人分享罢了。今日见他如此挑人伤口,便已打下了这反转不停的心思,只管见招拆招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