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宴会(1 / 1)
一连几天,韩烁都是漫不经心的。回程途中漫不经心,吃饭时漫不经心,甚至睡觉都带有一点可睡可不睡的意味。众位跟随的将领自然是无比臣服的:久违军营的南王殿下,依然和从前一样,出兵入神,淡然飘逸。他冷冰冰的往军前一站,再说些指点的话语底下人就觉得安心。但某种程度上,韩烁已经喜欢了山野间自由散漫的生活,虽然骨子里的将相之气从未淡去,但一时间无法适应也是正常。长时间在马背上带来的兴奋和酸软同时出现在一个身体里,韩烁觉得有些新奇也有些羞愧,自己从未停止过练剑,但长时间的颠簸的确让他吃了些苦头,太多的感觉都太久远了,虽然隔得久,但韩烁从来没有停止过怀念这种感觉,也没有过丝毫忘怀,表面上的不动声色,在他心里,早已经是暗涌迸发。战场,是一个韩烁得心应手的地方,是一个能帮助他找回自我的地方,是一个他擅长的地方,他暂时可以忘记太多事,也多了太多事要去解决,他可以解决的很好,换了另一个人却不行。谁说这位一向超然的殿下没有一点虚荣之心呢,要不然当年明明知道教教小字更能够打动芳心,他却选择了陪佳人苦修练剑呢?
再漫无目的的行军,总不能偏离了路线,也总有走到京城的一天。韩烁回京是件大事,原本德宣帝有为韩烁洗尘接风的念头,奈何这个南王殿下见到他,匆匆了解朝堂现状,关心完青梅竹马之后就急匆匆的赶去终南剿匪了。第一次错过了,日后补回来嘛。德宣帝觉得这一次带功而归,比上一次回京还要来的名正言顺,皇帝的风流性子越发瘙痒,是时候大肆操办一回了!德宣帝脾气急,飞鸽传书早早就通知了韩烁,请帖下发,只等功臣凯旋而归,觥筹交错,好不痛快。
南王殿下的回归,无疑满足了太多方面的需求。军方需要一个壮年的优秀将领,皇帝早就急于甩手不干,朝廷死气沉沉太久,需要大刀大斧的整顿和更改制度,而暗地里小动作不少的安和侯一家,也该得到点教训。
一路匆匆进宫,德宣帝在城门口亲自迎接,为韩烁接风洗尘。铠甲上依旧带着打斗中独有的风尘的味道。德宣帝皱了皱眉头,韩烁随即耳语一句,只见帝王露出真心一笑,摆手先去落座了。
韩烁遣散了一路跟随者要服侍的宫女,独自一人卸下铠甲。四四方方的宫墙,自己走出太多次,但哪次不是又回来呢。皇宫里东西样样精致,闭目之龙暗纹绣满整件玄色长袍,抚摸上去只觉上油一般顺滑。这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又仿佛过去太多年。走在路上,恍惚中竟然跪了一片,一声又一声的殿下,自己太久不曾接近过女色,那声音明明带着畏惧,但都又隐隐带着软濡而香甜的味道。初夏的傍晚,太阳落得早,就落了个橙光色的天空,红的通透的那个圆已经不见,是夜,要来了。
这样的宴会,李伽伊是必然受邀的,但出不出席,其实也不太由她说了算。安和侯地位崇高,偏偏又是个女子,无法和众多将领快意饮酒啖肉,也做不到与那些富贵权势家族的小姐们聊聊胭脂水粉。大多这样的宴会,李伽伊更多的,是笼络人心,而那些平常里该去的来往联络的,反而生分了很多。在众人眼中,李伽伊这样尴尬的存在,全因她身份高贵,所以这种时候,自恃身份清高冷傲点也是自然的事。偏偏此时此刻又多了一个韩烁:将相之材,偏偏远离朝中数年,也是有些格格不入的窘境。
韩烁姗姗来迟,低着头走进宫殿的时候几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他叫不上来名字的妃嫔正跳着时下最时兴的舞蹈,曼妙的腰肢,柔媚的姿态,韩烁看着一时不知道今天第多少次晃神,只觉得内心憋着两种感觉,似乎是男人的本性,另一种感觉偏偏多了些压抑,似乎看谁都像在看年少的那道身影,偏偏她从未露出这等柔弱姿态。
他偏过头,不忍再看自己那些一厢情愿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