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青嫘作伴(1 / 1)
崖下有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顶上四下乃至屋里也堆满了雪。
知道的说它年久失修,不知道的还以为它联合冬天落井下石,欺负韩浪漫呢。
旁边有大片荒野的菜地,深雪下埋了许多准备过冬的萝卜土豆红薯。这也跟韩浪漫开了个不小的玩笑。
躺在那,头以下一动不动,靠着脑袋吃了十五天的雪。练习着短刀术里的修复术终于粗粗把胸腹内的断骨错经接上,勉强可以爬起来了,但依旧使不上力,挖个萝卜,光刨去上面盖着的雪就得整整一天。更别说下面的泥土了。
再就是这里随处可见到处气人的活蹦乱跳完全不把韩浪漫放在眼里的鸡鸭鹅兔子们,知道他连站都站不住,还不往死里整他。时不时地朝他冲过来绕过去,来抓我呀,来呀来呀。
抬头看不见崖顶,左右看不到尽头,皑皑白雪,万里银装,也分不清到底是雾还是雪。视线有限。
韩浪漫觉得自己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一间不待见他的房子,一片欺负他的菜地,以及一群笑话他的家禽。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个他一直不敢靠近也一直不愿面对的大坑。
冬去春来,积雪山涧,秃枝新芽,挖不动土,他只好艰难地拿杂草树枝把它埋起来,密不透风,不让里面的事物泄露。远看着就像一堆草木的孤坟。
每每出门看着它,韩浪漫就跟第一次进屋看见床头上落满尘埃的“倏然剑法”一样,心痛惆怅。
原来这里就是当年卢大哥跳崖不死,偶得剑谱的地方。世界那么大,怪不得卢大哥偏偏往这里跑呢。近在尺咫,已经跑到了崖前,却没有机会自己跳下来,被她人生生劈了下来。
这是卢大哥曾经的家呀。
这样算是落叶归根吗?反正韩浪漫一直不愿相信。
他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山水破房子,讨厌这里的菜地家禽,最最讨厌每天都要看到那个自己亲手堆积起来的草木堆。每次对着它,都像是在提醒说这个世上最关心最疼他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已经不在了,他还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干什么?
如今的他好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桔子,外表看着正常,胸腹内却乱成了麻,一塌糊涂。骨头经络移位错接,封死堵死,气脉不通血脉也不通,约束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这已经是短刀术里修复术的极限了,再想进一步康复,只能另请高明。
月如勾,夜黑如墨,繁星点点。韩浪漫掏出火折子,点起火堆,四下黑暗。他正在一片广漠而陌生的森林里,虫声鸟声兽声,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这时如果突然过来一只豺狼虎豹他必死无疑。可是他很淡定,淡定地掏出最后小半块风鸭肉,淡定地放火上烤,即便这是他最后的一点食物,最后的晚餐了。
离开崖底前,在那的小半年里,韩浪漫一直吃素,为了这只鸭子,他可没少卑鄙下流无耻。
来不了硬的,只能智取,敞开大门,拿青菜叶子一路引诱它进屋,然后赶紧关门。接下来就看谁耗得过谁了,不给吃也不让喝,直到饿趴它。
最后上去简单的单手一拎,看你还嚣张。
连抓一只鸭子都这么费劲,可不就是废人一个。不能跑不能跳,甚至连笑都不敢太用力,深怕胸腹内的五脏六腑又崩裂了。这已经是他离开谷底的第二十三天了。也亏了这只鸭子,不然早断粮活活饿死了。
走三里歇三里地走出山谷,花了二十天,在这森林又迷了三天的路。明天再出不去,只能把尸体留这了。
韩浪漫不后悔,天天看着坟堆,天天孤零零的一个人等死,他实在受不了了。
他想龙儿史石,想谢红梅青衣子,想红石帮尚武门,最想雨生门的亲师娘。管他们爱自己恨自己,至少身边有个活人,而不是成群乱七八糟的鸡鸭鹅兔子。
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以前他最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安生的地方,最怕被人赶走。这山谷有吃有喝有得住,又没人赶他,可不就是一直以来他梦寐以求的吗?
但真的是这样吗?
在山谷的这小半年,韩浪漫痛苦纠结了。这里不但没有一丝家的感觉,反而比每天担心会不会被师傅赶出门更可怕,他天天面对死亡,无时不刻提醒着他的死亡。
他不要这样,他不要每天都对着那个坟堆,所以他坚决离开了。至于未来何去何从,他不知道,如果真死在了这森林里他也无怨无悔没有任何遗憾。
至少他没有让卢大哥失望,他听卢大哥的话活下来了,且活着走出了谷底。没有当着卢大哥的面死去。
突然头顶似乎过去了一道人影,韩浪漫刚反应过来抬头去看,紧跟着又过去了一个人影。他几乎什么也没看到,只留下风吹过叶子在发抖。
好快的两人啊,倘若自己没受伤,真想跟上去看看。但眼下,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停停停……”
韩浪漫听见背后的说话声,试着站起来,森林太密,一点月光也漏不下来,火光有限,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男的又说:“你都追了我一天一夜了,你不累吗?为了一块破玉何必呢?”
“你把玉坠还我我就不追你。”女孩坚定的说。
“开玩笑,你也不去江湖上打听打听,到了我阿西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还被人要回去。笑话。”
“那再来……”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你饿不饿,先吃饱了我们再来好不好?”
女孩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接着韩浪漫只感觉有两个人朝自己逼近,刚想看清,那两人又从他头顶跃过去了,一回身,跟前站定了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出头,长发飘飘,一身白衣,挽着袖子,衣上褶皱多横,给人的感觉跟他的长发一样,洒脱而不修边幅。习惯了无拘无束。
女孩的年纪跟龙儿差不多,稚嫩清澈,白皙单纯,可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款式陈旧不新鲜,像个小姑娘误穿了老奶奶的衣服。但若稍微打扮,估计比龙儿还清甜可爱。
两人奇怪地看着韩浪漫,韩浪漫奇怪地看着两人,似乎都有点不好意思有点见生,江湖儿女不该如此吧?连他们自己也觉得奇怪,也是生平第一回。
韩浪漫发现他俩最后的目光都难以置信地放到了自己手上的这小半块鸭肉上,有点尴尬,下意识地伸了出去:“只有这么一点了。”
其实他自己也好饿,一只鸭子整整吃了十天。亏得他五脏六腑受损,消化不好,不能多吃,神经也迟钝,不然早饿趴下了。
“你们等着。”
白衣男子话音刚落,影子一样,立马不见了。
稚□□孩不放心,顿了一下,跟着也不见了。
韩浪漫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直愣了愣,然后莫名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可能是因为这小半年来,他第一次又看见活生生的人了吧。
他们还会回来吗?
别的什么也没想。没想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更没想请他们带自己出去,等等等等。韩浪漫只是单纯的希望他们还会回来,哪怕跟自己烤一会火,说几句话,都会觉得十分的幸福与满足。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
似乎只要能看见个人,一切都足够了。
站了好一会,也没有动静,看来是走远不会再回来了。韩浪漫很失落,正想坐下,只听嗖嗖两声,那两人又站在了自己跟前。白衣男子抓了只野兔,稚□□孩空手而归。
简单割腹破肚后,连着毛白衣男子直接上火烤肉。没打算跟韩浪漫打声招呼,也不想说话。
韩浪漫一点不介意,身边有人比什么都重要。这小半年,他一个人寂寞得实在是太久了。他都快要忘了其他人是怎么回事了,很难想象卢大哥孤身一人竟能在谷底待上十年,要他他早疯了。
青嫘跟着蹲下,也不说话,但她的视线分明不在白衣男子身上,而是韩浪漫,看一眼又躲一眼,像个顽皮的淘气鬼。
韩浪漫有点不自在,刚想说话,她噗嗤一声清脆笑开了。
“你笑什么?”
“你这人长得真有趣,黑黑的还把头顶的旋长到了两边眉毛上,看着就像一只会笑的野猴子。太有趣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以前也总有人说他,什么你真可爱真有趣,那时他更多的是无奈,而这会却莫名的温暖。
何况自己目前确实挺像野人的。之前从崖上摔下来的时候,他穿着一件小棉袄,现在已是初夏,谷底没有其它可穿的衣服,脱了棉袄便是内衣,只好内衣外穿。平时韩浪漫尽量保持干净,可这都离谷二十多天了,一直没洗澡,又在这森林里瞎钻了几天,白的早成了黑的,还有不少的破洞。人本来就黑,没说他是乞丐是野人,说野猴子已经是可爱化了。
白衣男子听闻,也特意看了一眼,不由也笑了。
韩浪漫觉得开心,跟着也笑,终于有人跟自己说话了,终于没那么孤独了,虽是两个陌生人,却前所未有的亲切。
“我叫青嫘,你呢?”
“韩浪漫,我叫韩浪漫。”韩浪漫因为激动,特意多说了一遍。
“韩烂漫?好有趣好有意思的名字,是山花烂漫的烂吗?”
“不是,是浪花的浪。”
“浪花的浪,浪漫?还有这一说吗?我怎么从没听过,但肯定很浪漫。”
青嫘天真单纯地笑着,搞得韩浪漫又有点不好意思。她的眼睛好清澈啊,火光中像深夜溪水里映幻出的漪涟,黑而润光清明。小脸肉嘟嘟的,整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太稚嫩了,怎么看也不像刚才那个轻功一流的矫健高手。她怎么会这么厉害呢?
不可思议。
连白衣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没多久兔肉烤熟,白衣男子自个大吃特吃了起来,那大嘴巴那一血口跟他本人一样洒脱。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这让也饿了一天一夜的青嫘情何以堪,死死盯着,直吞口水,小女孩的缘故,脸皮薄又是对手,不好直要,傻瓜似地问他:“你、你不烫吗?”
白衣男子假装听不懂:“还行。”
“那、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可以。”
青嫘嘟嘴埋怨,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笨啊,他就听不出自己的话中话吗?
“要不你吃我的吧。”韩浪漫主动把自己的小半块鸭肉递过去。
青嫘犹豫,不是嫌少,而是如果自己吃了,他就没了。
白衣男子笑了:“跟你开玩笑的,来,来。”
分别撕了一只腿给两人。青嫘开心拿过,直接开吃。
韩浪漫谢过他的好意:“我有这个就够了。”
“拿着。”白衣男子不容置疑道。
韩浪漫只好接过来,他也很饿,但同时也知道自己不能一次性吃肉太多,每次他只能少吃多顿,减轻受损的五脏六腑的压力。
青嫘可一点也不客气,也不含糊,就在韩浪漫推脱犹豫间,她已经三两下吃完一只腿了,骨头一扔又直勾勾地盯住了白衣男子手里的半只兔子。
她的吃相好像小师妹啊,既快又狠,除了那次在公益小镇牛肉太多实在吃不下,平时总嚷嚷着吃不够。跟现在青嫘这渴望的眼神一模一样。
有点欢喜又有点心酸。
“你还要?”
“还、还有点饿。”青嫘不好意思的说。
白衣男子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能吃,又掰了一块给她。
“谢谢。”
青嫘又是一顿狼吞虎咽,三两下又没了,又直勾勾地盯着白衣男子手中也所剩不多的肉。
白衣男子无奈了:“还要?”
“还、还有点饿。”
这丫就是个吃货啊,比自己还能吃,只好再撕一半给她。
“谢谢。”
她是谢谢了,自己还想找人谢呢。一只兔子,她吃了一多半,又分了这猴子一腿,还剩多少啊?也不够塞牙缝的,两口就没了。郁闷。
“要不你吃我的吧。”
韩浪漫看出了白衣男子的心思,主动把手里一口没动的兔腿还给他。
白衣男子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你真不饿?”
“不饿。”
“那我就不客气了。”
拿过后也狼吞虎咽,免得旁边这丫吃货又问自己要。
青嫘笑了,韩浪漫也笑了,白衣男子忍不住也笑了。一只兔子,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丫头一个臭小子较真,至于吗?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韩浪漫好奇他俩的关系,刚才还你追我赶你死我活势不两立,怎么现在又像是朋友,融洽地不得了。问了,白衣男子不说,青嫘却有吐不完的苦水。
原来两天前阿西,也就是白衣男子在街上看见一个穿着古怪的小女孩青嫘,她腰间佩有一块精致不可多得的玉坠,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小女孩,随手偷了,没想却遇上了大麻烦。
这小丫头片子,别看她衣着怪癖,年纪尚小,长得也稚嫩清澈,武功却着实了得。不仅打不过她,连一向自诩天下第一的轻功,也几乎输给了她。跑了一天一夜,非但没拉开,还逐渐一点一点被她追上了,好在阿西聪明,临时提议先填饱肚子,不然指不定现在已经怎么样了呢。
韩浪漫听了有气,以为这白衣男子是个好人,居然是个小偷,连小女孩的东西也偷,可真不要脸。打算帮青嫘一把,悄悄走到她身边,悄悄跟她说了一句话,青嫘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要吃东西拖延时间呢。
“好了,吃饱了,我们是继续呢,还是你主动把玉坠还给我?”青嫘起身底气十足的说。
“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吃东西是假,休息是真,说你已经快跑不动了,接下去我只要一直跟着你直到你跑不动为止。”
阿西气恼,这臭小子,看着蓬头落魄,也不是个善茬,自己最近这都怎么了,一世英名,栽在了这两个奇怪的小家伙手上。窝囊,要是传出去,还不被武林同道笑掉大牙。他堂堂“脚无线牵”何西我哪受过这种气,从来都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伤心了。
不过想想他也不冤枉,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轻功,一点也不输自己,内功还比自己强。追了一天一夜,大气不喘一个,而自己呢,若再这么跑下去,不等她追上,估计先活活累死了。
算了,每个人总有第一次。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是何西我生平第一次偷东西被人发现,且被人追得这么狼狈。
“你小子给我记着。”
留下玉坠,嗖一下,白衣洒脱的何西我就这么如风一样消失在了这黑色无边的森林里,只留下几声树叶在轻摇。
“谢谢你。”
青嫘忙拿起玉坠,紧张又激动地看看哪坏了没有。
只见她手里翠绿透明的玉坠,差不多拇指般大小,三角形,并在顶端穿了一个小孔,以便系戴。
韩浪漫从没见过这样的玉饰,不过挺好看的,有别于其它玉饰的审美。好比青嫘,装着古怪是古怪了一点,却也不失少女的另一种稚嫩可爱。像一个顽皮的小孩,总喜欢穿大人的衣服。
“走,我们找个地方睡觉去。”
这是真的吗?她不嫌弃自己?韩浪漫心里激动,正想回答,嗖一声,青嫘已经不见了。
失落沮丧。别说自己现在有伤,就是当初完好无损,也追不上她啊,也太快了。正难过着,青嫘嗖一下又飞回来了。
“你怎么不跟过来?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我……我比较喜欢走路。”韩浪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瞒她,好像只要说了真话她就会离自己而去。他怕他不舍,所以他说谎了。
青嫘果然是个孩子,天真地信了,笑着说:“你这人真有意思。”
韩浪漫心虚,不敢看她,埋头灭火。
“好了,我们走吧。”
“嗯,我们往这边走,刚才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出了林子就有个破庙。”
“好。”
没有了火光,微弱的月光又照不进来,四周变得很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韩浪漫却想它再黑暗一点,最好黑得把他跟黑暗融为一体,他怕青嫘看见他脸上的“骗子”,他怕一个人,他不想再单独一人了。
“你快点,你看得见吗?”
“我看得见。”
地上又是杂草又是矮树,灌木丛生,根本没有路,每一步都要靠自己去踩。青嫘似乎很习惯这些,也很习惯黑暗,别看她小小年纪小小个子,却没有任何一点女孩的扭捏,前头开路,麻利稳健,大有大姐姐的风范。
反观韩浪漫,则像个小弟弟,走那么慢,经常还需要她回身过来帮忙。韩浪漫忍着胸腹间因为激烈走动而传来的欲要撕裂的痛疼,尽可能的快。他不想让青嫘知道他身上有伤,他是个废人。
可是走了好久也没有走出去,来的时候明明记得不是很远,怎么还没到呢?渐渐的青嫘失去了耐性,徒步的乐趣消失殆尽。
“要不我们还是飞吧,太远了。”
“我……我……要不你先走吧,我随后就来。”
韩浪漫纠结痛苦,为了赶上她跟上她的脚步,明显感觉胃下有一处断裂了,却只能强忍着。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跟着青嫘,她总会知道总会离开自己。但他就是不舍,就是害怕。
也不是把青嫘当成了救他出去的稻草,这种感情很难诉说。可能是把她看成了小师妹,她俩有太多相像的地方了。年龄吃相,还有这月夜下林间的穿梭。
过程虽然痛苦,韩浪漫满脑的却全是那个夜如墨月如霜下着雪花美如童话的夜晚,青嫘的背影就像是小师妹的背影。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小师妹掐他的腰牵他的手,最后还要自己背她,樱红的小脸樱红的衣服,白雪点点,可不就像是梦一样吗。
倘若不是不时被胸腹间传来的疼痛痛醒,韩浪漫几乎迷离了。
他分不清跟前拉着自己的到底是谁,也不想分清。
“你是不是不会武功啊?”
“我……以前会,但、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受伤了吗?”
“不,是、是失意了。”
说“失意”的时候,韩浪漫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剪了,她这么信任关心自己,自己却……
“失意?失意也会把武功忘了吗?”
韩浪漫再也编不下去了,为了不使自己看起来很可恶,玩笑式的笑说:“骗你的,就是受伤了。”
“真的吗,我看看?”
青嫘显得很在乎,认真地抓起他的左手,用心把脉,然后她纠结苦恼了,这脉象?也太乱了吧。
不过是萍水相逢,初次见面,她却怎么会这么关系自己呢?替自己担心,替自己难过,韩浪漫再也装不下去了,一口气跟她说了自己过往的种种。
他为什么会被逐一赶出师门,又为什么会受伤,长长的一段悲伤又令人心疼的往事。
除了卢大哥,这是韩浪漫长这么大以来第二次向人倾诉,心里堆积的压抑苦闷,瞬间释放轻松了不少。他很欣慰更感激。
“想不到你比我还可怜,我还以为天底下只有我最可怜呢。”
青嫘感叹后,该换她说她的故事了。说她从小跟爷爷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山谷长大,爷爷天天逼着她练武,每天除了练武就是练武,枯燥乏味,太苦太可怜了。一直想逃,但每次都被爷爷抓回,这次她总算逃出来了,外面的世界果然很大,太有趣了。
韩浪漫郁闷,她这也叫可怜?女孩就是女孩,跟男人想的关注的一点也不一样。
难以捉摸。
只好叹气。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