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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之吊儿郎当地复习了三个月居然擦着边儿考上了研究生,这让好多报了各种考研班、复习时间比敛之长得多却还落榜了的同学愤愤不平。其中就包括天硕、盛春、世依等等,敛之见到他们只好双手抱拳:“承让承让。”
敛之考完研后大学最后一学期就只剩下毕业设计这一件事儿了,那种无聊、焦躁、迷茫的感觉又向敛之袭来。不知道是不是毕业季的原因,一开学敛之就觉得心里压抑得不行,非常想坐很长很长的火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开学不到一周,敛之就收到小叙发来的一条消息:“敛之,你有空吗?我来北京考音乐学院。”
第二天敛之早早地就赶到中央音乐学院门口见着了小叙。正月的北京寒意未褪,小叙没穿羽绒服,就穿着毛衣和夹克,双手插在兜里,微微缩着身子。敛之陪着他看了看复试通过的名单里没有他,便又一起去中国音乐学院看了看,也没有他。
“唉,真是的,那天真是没发挥好!弹琴的老师都说我紧张了,没初试的时候发挥得好。”小叙不住地叹气懊恼。
“没事儿,明年再来考吧。”敛之安慰到,“你唱得真的非常好——我唱不行,但听还是挺在行的——你正常发挥应该没有问题的。”
“早知道就多给300块钱先跟弹琴的老师配合一遍了。”
“伴奏还要钱啊?”
“你以为呢?”小叙斜眼瞅瞅敛之,“一次300呢,我早知道就先练一遍了,为了省300结果白花了300。”
“清唱行吗?”
“清唱效果不好,而且细节上就容易露怯了。”
“哦……”敛之不明白这里面还有这些讲究。
“我明年还要考!明年考不上后年再考!我一定要考上音乐学院!一定要进部队的文工团!”小叙咬着牙说。
敛之见小叙说话带着股狠劲儿,忍不住问到:“那万一要是考不上呢?”
“我必须得考上!”小叙抬起头直直地瞪着前方,“我没有退路!”
敛之抿抿嘴唇,又问:“贺强、瑞英他们呢?他们现在在干嘛呢?”
小叙摇摇头:“我好久没和他们联系了,我跟他们不一样!”
敛之也便不再多问,只和小叙聊音乐、演唱上的事。
下午敛之陪小叙去中关村买了一个MP4。敛之平时不是太关心电子产品的价格,小叙也不了解,只知道自己想买一个5寸、8G的,越便宜越好。老板报价210,小叙既不说要,也不说不要,既评价不出优缺点,也给不出目标价,只是一个劲儿地要老板再便宜点再便宜点,最后弄得老板都快生气了才以180元成交。
敛之请小叙吃了晚饭,小叙让敛之回学校,敛之反正没啥事儿,就坚持要把小叙送到火车站。两人便先回小叙租住的地下室。
北京的地下室和广州的城中村差不多,都是蚁族的聚集地。敛之久闻其名,但一直没有见过。
小叙带着敛之进了他的房间。十平米左右的房间没有床,只是在地板上放了一张大大的床垫,衣服物品都散乱地堆在床周围。床垫一头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电视。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正躺在床垫上看电视,那人见小叙进来了便开口问到:
“嘿,哥们儿,怎么样啊?录上了吗?”
“没,两个都没录上。”小叙没好气地答到。
“哟,那可怎么办啊?”
“回家呗。”
“今儿晚就走啊?明年再来啊,北京欢迎咱们。”
“不走留着陪你啊?”小叙答到,“你呢?中戏上了吗?”
“没呢?又被刷了。”
“北影呢?”
“什么北影啊,人都叫北电。人要后天才公布结果呢,我看我还有戏。”
“那你先在这儿等着吧。”小叙说着走了出去,一会儿拿着几件刚收的衣服回来了,“诶,我说你还欠我15块钱吧,我都要走了你是不是该还我了?”
“嗯……”那哥们儿磨磨叽叽地从旁边的衣服里掏出了15块钱递给小叙。
小叙接过钱后,拉上行李箱,背上背包就示意敛之往外走。两人出门后没走几步,小叙就又站住,打开包看了看新买的MP4还在。
“这哥们儿喜欢占小便宜。”小叙又把包拉上,跟敛之一块儿往出口走去。
“这儿有很多来艺考的吗?”敛之问到。
小叙点点头:“很多,音乐、舞蹈、美术、表演……学啥的都有。这儿便宜嘛,两个人合住,每人10块钱一天。刚才那哥们儿已经在这儿住了3个多月了,他还在这儿参加了个培训班。”
敛之把小叙送上车后,自己便从西客站坐公交回学校。晚上的公交车上空荡荡地没几个人,敛之坐在最后排看着窗外,感叹着在这大街小巷的霓虹灯下匆匆路过的行人,不知道有多少是和小叙一样伏在北京的地下盼望着能在北京出人头地的,他们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夜色中黯然地离开北京……
小叙到家后给敛之发了条短信:
“敛之,从你昨天把我送进火车站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我这辈子交定了。”
真是个爽直的北方汉子,这算是敛之收到过的最好的褒奖了。
开学后不久思敏给敛之打了个电话,问敛之单身生活怎么样。敛之以为她要介绍师大的美女给自己,便在电话里跟思敏大谈单身的好处,结果两天之后思敏给敛之发了条短信说她现在也过上了快乐的单身生活……
后来敛之才从云君那儿知道,原来思敏的男友一直喜欢着自己的一个高中同学,跟思敏在一起也终究没能断了纠葛,这才是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敛之听了之后只能长叹一口气。
自从那晚给羽慧打过电话之后,敛之明白了两件事:一是他要想和羽慧成为很好的朋友的话没有交流是肯定不行的;二是羽慧肯定不会主动找他交流。
所以敛之便尝试着主动多和羽慧交流。但两人似乎不在一个节奏上,无论什么话题,三五条短信之后就再也继续不下去了。敛之觉得自己平时挺能聊的,但不知怎么,给羽慧发短信时就想不到该说什么话,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面对面地聊一下,把有些问题好好地解释一下呢?
敛之在羽慧的推荐下看了南怀瑾先生的《易经杂说》,也算是很有收获,感觉易经的阴阳就像黑白子一样,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很简单地变化,不断地重复、组合就幻化无穷了。因为它们既简单又变化繁复,所以可以和很多事物联系起来,能蕴含很多事理,便玄之又玄了。
敛之决定要出去坐火车了,很长很长的火车,去拉萨!
敛之本来觉得西藏是不能随便去的,但一想到自己都对羽慧说出那么随便的话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正好敛之定制的信用卡也到了,敛之便用它订了“五一”期间的青旅和火车票。
“喂,敛之,你‘五一’有空吗?请你参加我的婚礼。”临行前半个月敛之接到了夏枝的电话。
“诶,恭喜恭喜,枝姐和韬京学长这算喜结连理了。”敛之喜道:“已经定到‘五一’了吗?”
“对啊,就是趁着大家都还没毕业,好让大家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婚礼的场地、道具、主持、流程这些都是他的一帮同学帮忙自己弄的。我们商量好了,都不随份子钱,大家到时候来吃个饭热闹热闹就行了。”
“——枝姐啊,是这样。我‘五一’要去趟拉萨,已经计划了一个多月了,房间、机票都订好了。所以……”
“哦,这样啊,这事儿应该对你很重要吧,那你还是忙你的吧。”
“我实在也很想参加你们的婚礼,但这件事儿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
“不用解释了,我又不是小心眼儿。”
“那好,回头我回来了请你俩吃个饭当作是赔罪了。”
“哎呀,敛之你这人这么客气干嘛?”
“这是应该的。你们这么重要的事请我了我不能来,当然应该请客责任倒置了啊。”
“我可是学法律的……”
“呵呵,那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吧,恭喜恭喜啊!”
临行前一周敛之发短信邀请了羽慧:
“羽慧,你‘五一’有安排吗?”
“我‘五一’要去趟昆明,办一下签证。怎么了?”
“哦,我打算去趟拉萨,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西藏肯定是要去的,但这次是不行了。”
“嗯,那祝你昆明之行一切顺利哦。”
“谢谢,你也是。”
又是三五条短信就打住了。发完以后敛之长纾了一口气:“果然是不去,要是去的话这可咋整啊……”敛之又记起自己去年许诺过再出去的话带上如妍妹妹,心想她肯定也是不会去的,不如趁着这一次先把这桩愿也给了了吧。敛之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儿不厚道,但想想孔子还“时其亡也而往拜之”,也就勉强说服了自己。
“这么急这么远啊,我肯定是去不了了。鸽子你路上要小心啊。”
敛之又长纾了一口气。
“鸽子你去看我新拍的照片吧,在空间《2011狠开心》那个相册里。”
敛之便上了如妍妹妹的空间,相册是加密的,密码问题是“唯有你无可取代”。敛之试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不对,吐吐舌头,便问如妍妹妹:“你相册加密了。”
“密码是‘yupeng’。”
敛之笑道:“你们不是分手了嘛?”
“啊……这个……那……”
敛之也不再多问这些痴男怨女的事儿,看过相片后回到:“挺好。”
“‘挺好’?其他人都说‘性感’你就只说个‘挺好’?”
敛之无奈:“那好吧,挺性感的。”
如妍妹妹心满意足了:“人家本来是要拍公主一样的淑女照,结果那摄影师说我长得本来就像个村姑,得拍点儿时尚性感的,所以就拍成这样的了。”
“哼,真是便宜那摄影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