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七、
君晔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这不是他的房间，不是他的床。他身上什么都没穿，仅盖着一条薄被。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君晔有些心慌。看着遍布全身的红痕，间杂着几处青紫，他还能隐隐感觉到后面的微痛。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君晔不知道，想不起来，昨晚他似乎被禁锢在黑暗里，努力地回想，却只听到自己的□□。
操，君晔忍不住骂了一声，脸不争气地红了。天光已经大亮，君晔穿衣下床，去洗手间洗漱完毕。镜子里映出君晔的模样，脖子间还有几处微红，却比不上他此时脸上的酡红醒目。君晔只好换了有领子的衣服，企图遮一遮，然后匆匆准备出门。走到门边，他才想起来，这两天请了假，为的就是凑假期连休。
厨房里放着早餐和午饭，只要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了。君晔不由得微笑起来，可很快又消失了，周泽的发布会怎么样了？肯定能成功。周泽那么认真的人，做事向来井井有条，有备无患。他总说准备充分，做事才有底气。君晔忽然意识到，这么些年来，他可不就是照着周泽的话在做？心脏被揪紧了，君晔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的，还是嫌弃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君晔一个人傻笑起来。
君晔吃着午饭，看着电视，脑子却想着周泽。时间过得好慢啊，周泽要几点回来？回来会做什么好吃的？君晔有点想吃火锅，但是火锅要买那么多食材，其实周泽做什么他都喜欢吃。对了，如果发布会成功了，周泽是不是要和公司的人聚餐？那晚上可能回不来。君晔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手机适时响了一下，君晔没精打采地点开，是周泽发来的。
“晚上等我吃饭。”
君晔抱着手机再次笑了起来。
然而时间还是过得好慢啊！
君晔有些无聊，去在周泽的书房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书架前，想找一本书打发时间。书架上的书码得整整齐齐，周泽说过，整齐的环境更利于他思考。君晔不由笑了，这个家伙，一直都没变。这书架上的书大多与游戏有关，什么攻略，什么升级版，君晔有些向往地抚过每一本的书脊——如果当年他选择了游戏专业，是不是能早一点与周泽重逢？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他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君晔最后只好挑了一本无关的小说出来看。小说旁边放着一本用旧了的笔记本，这笔记本的封面有些眼熟。君晔好奇地把笔记本拿出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终于恍然——这个笔记本和当年他送给周泽的那本，似乎一模一样。
当然，这并不是十年前的那一本，只是同一款而已。笔记本内已经做满了笔记，很多都是周泽个人的设想，如何让一款游戏做得更好玩，也更好看。
周泽一旦认真起来，简直是分分钟进入开挂模式。
君晔看到一张设计稿，画稿上的人物有些眼熟。“喂，这不是我的画吗？”君晔喃喃道。翻到画稿的后一页，这一页记着画稿的文案内容，君晔无比熟悉，甚至那笔迹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毕竟这文案的落款，写着“君晔”两个字。
这是君晔以前画的，没想到周泽还收着。君晔有些诧异。当初的画稿不过是寥寥几笔，文案也是天马行空的想象，根本没有考虑过设计的可能性，说白了就是个中二少年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君晔继续往后翻。后面关于这款游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构图和注释，包括游戏世界的设定，都写好了文案与设定，可见周泽用心之深。
最后一页的最后，周泽只写了一个“FOR”。君晔找了一支笔，在“FOR”的后面，留下了自己的大名。
发布会下午3点结束。师兄挽留了周泽好几次，让他一起留下和客户吃饭，都被周泽一一拒绝了，最后只有师兄和设计总监去应付客户。
周泽先去超市买了食材。君晔爱吃辣的，他虽然不爱吃，但也可以迁就。
周泽一到家，就见君晔头朝下腿朝上地赖在沙发上，不由得笑出了声。君晔一见周泽回来了，赶紧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说道：“你回来了！”
周泽提着一袋子的菜，可还是先走过去，轻轻抱了君晔一下。“晚上吃火锅。”周泽轻声道。君晔双眼放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周泽笑了笑，没有答话，直接去厨房洗菜。
君晔看着周泽的背影，想起昨晚的事还挂在心头，咽了咽唾沫，鼓起勇气走过去。“周泽……”
“什么事？”周泽正在给虾剪须。
“昨天晚上……”周泽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等着君晔继续，“我，我喝醉了。”
“嗯，你喝醉了。”周泽重复道。
“我，我不记得了。”君晔结结巴巴地说道。周泽背对着君晔，所以君晔看不到周泽此时那副想要吃人的表情。“所以呢？”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好像做了个梦。”
“那又怎么了？”周泽丝毫不为所动。
君晔急得直抓头发。“这梦里有你，你一点都不关心？”
周泽嘴角微微扬起，语调却是不变。“不关心。”
君晔气得要死，一把转过周泽的肩，抓着他的领子狠狠地说道：“你大爷的，就不能配合一下？”
周泽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嘴唇，问道：“是跟这个有关的梦吗？”君晔的气势一时消了不少，愣愣地点了点头。
“还想再做一次吗？”
君晔再一次愣着点点头。
周泽便捧着君晔的脸继续吻下去，唇齿摩挲，深深浅浅地亲吻着。直吻到两个人的气息渐渐不稳，这才松开彼此。
君晔低着头轻轻地喘息，天哪，他在干什么？天还没黑呢，就抱着周泽求欢？实在是太耻了！君晔的脸再一次不争气地红了。
“还要吗？”周泽的声音轻飘飘地从上方传来。
“喂，现在还是大白天，你克制一下好不好？”君晔抬头，义正词严地指责他。“刚才好像是你要求的吧？”周泽转过身继续洗他的虾，“去洗把脸。”
“为什么？”君晔又愣了一下。
周泽扬了扬手，说道：“刚刚在洗虾！”
“你大爷的！”
周泽大概会变魔术，不然怎么所有经过他双手的食材也好，汤底也好，都会变得如此香气扑鼻？当然不止做饭，周泽的头脑也是一等一的好，典型的学霸，所有让君晔头疼的难题到了周泽眼前，仿佛都变得不值一提。
君晔从高中时候起就羡慕周泽的本事，也幸而是和周泽同班同桌还同寝，总算分到了些学霸的光环，年级排名更是扶摇直上。当然在周泽眼里，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君晔给他带来的温暖，是看多少专业书，拿多少第一都比不上的。
这顿家庭火锅，君晔吃得心满意足，揉着自己的肚皮，还打了个饱嗝。周泽无奈地笑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去洗碗。”
“嗯。”君晔十分听话地站起来，收拾了碗筷去洗。
周泽靠着流理台看着君晔洗碗，不错嘛，洗得越发娴熟了。“晔，”周泽说道，“我教你做饭吧。”
“为毛？”君晔头也不抬地问道，“我媳妇儿会做就行啊。”
“那你说说，你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啊？”周泽皱了皱眉头。君晔抬头看了看周泽，想了想，说道：“第一要长得好，第二要身材好，第三要脾气好，第四要家务全能，第五还要会挣钱，挣得比我多也没关系……”
君晔还想说下去，周泽却弯了弯嘴角，伸手揽过君晔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道：“那我这样的好不好？”热气哈在君晔的耳朵上，耳朵那一块的皮肤竟然渐渐红了，一路烧到脸上去。“咳咳，你这样的，”君晔犹豫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子要倒贴一辈子那肯定是赚大发了。”
周泽埋在他的肩窝里笑了起来，君晔侧过脸来吻他，分分合合，纠纠缠缠。最后丢开了水池里的碗，君晔将周泽抵在玻璃墙面上，不住地亲吻。周泽环着君晔的腰，将他推开了一点，舔了舔他的嘴角，问道：“从明天起我就有空了，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现在哪里都是人，挤得要死，去别的地方还不如待在自己家里看电影来得自在。”君晔整个人贴在周泽身上，蹭了蹭他的下巴，说道，“泽，我想和你约会。”
“你想约哪里，怎么约？”周泽捧着他的脸问道，“香山红叶一定很美。”
“那也不用，国庆七天呢，反正就在城里？”君晔自己也没想好，“当天再说呗。”
“好，你先去把碗洗了，我们一会儿出去散步。”周泽揉了揉他的脑袋。君晔一口应下：“遵命，媳妇儿！”
君晔行了个礼，转身回去洗碗。周泽从身后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脸，这才返身去书房处理工作。
天色渐渐暗了，华灯初上，小区后门那一条的沿河小道，仍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散步遛狗。暖黄色的路灯分布在小道两侧，这一带的绿化做得极好，两侧树木成荫，最是纳凉的好去处。现在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走在这条道上，凉风习习，分外舒爽。
周泽和君晔并肩走在小道上，一路无言。周泽在小区住得比较久，多少有些相识的人，比如对门的双胞胎一家，再比如临近车位的车主，见面了就打一个招呼。周泽他们直到迎面再也见不到一个人，这才放开胆子手牵手。
“泽，以前我们也经常这样吧？”君晔回想起高中的时候，仿佛这十年时间他们并没有走得太远。
周泽弯了弯嘴角，侧头看了看君晔，那时候他们也只敢偷偷摸摸地亲近，而晚自习之后是最好的时间。下了晚自习，他们借口去夜跑，在操场上一圈接一圈地跑。那时操场没有装路灯，不少违反校规早恋的男女学生就在操场上约会。但教导处主任也不是傻的，时不时地找几个留宿的老师拿着手电等在操场上，见到一对就抓一对，，唯独周泽和君晔除外。君晔是校队的，周泽作为好朋友陪跑，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一般老师们觉得抓得差不多了，就会散去，走的时候还嘱咐他俩：“早点回去睡觉啊，迟进寝室是要扣分的。”
“知道啦老师。”两个人总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这操场便完全属于周泽和君晔。他们放开胆子手牵着手，沿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走着，有时候有很多话，有时候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牵着手。
差不多到了该回宿舍的时间，他们会停下脚步，抱着对方亲吻，时间不长，但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君晔爱嘴上逞强，可真做起来，反倒不如周泽直接。在君晔眼里，这世上好像就没有周泽不敢做的事。“周泽，你敢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爱我？”有一次君晔这么打趣周泽。“可以啊，”周泽一口应下来，拉起君晔就往广播室走，“我们走。”
“你大爷的！”君晔骂道，“现在就说出去，还要不要上学了？”
周泽有些好笑地看着脸红彤彤的君晔，问道：“不是你说的吗？不敢吗？”
“是我说的……”君晔吞吞吐吐地说道，“但是……”
周泽抱住君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晔，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君晔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周泽说起情话来怎么都脸不红心不跳的？艹，这家伙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
最后他们都做了什么？
君晔能感觉到耳朵烧了起来，喉咙也跟着干了起来。
“想什么呢？”周泽的声音传来，君晔别开脑袋，说道：“没什么。”
周泽能看到君晔的耳朵诡异地泛着红晕，猜到他现在正想着些什么，停下脚步，拉住君晔，喊了一声：“晔。”
“啊？”
君晔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周泽，走得好好的干吗停下来？
前后都没有人经过，周泽附到君晔的耳边说道：“晔，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君晔的耳朵几乎是火力全开一般地烧起来，一直烧到脖子以下。“你，你丫的！”君晔小声骂了一句，话音刚落，温柔的吻落了下来。
死就死吧，君晔心想，一只手勾住周泽的脖子，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这个连接过去与现在的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