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八、
国庆节的第一天，君晔懒洋洋地爬起来，洗漱完了就去厨房看周泽做早饭。周泽估计是觉得早上起来有点热，连上衣都没穿，只系着围裙。君晔坏心眼起，悄悄走到周泽身后，出其不意地环住他的腰，在他的后脖子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足以吓到周泽。周泽猛地转过头，瞪了君晔一眼，问道：“一大早的没完了？”
君晔舔了舔牙口，调戏一般地说道：“给你做个标记，以后就是我媳妇儿。”周泽被他的孩子气弄得简直哭笑不得，转身将饼铛里的煎饼翻了个面。“放手，我热死了。”
君晔只好退到一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周泽将做好的煎饼盛盘，正好电饭锅设定的时间也到了，米粥的香气四溢开来。
周泽把围裙脱下来，放到一边。君晔跳起来，问道：“做好了吗？可以吃了吗？”
周泽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没等君晔有下一步动作，周泽已先锁住君晔，将他顶在玻璃墙面上狠狠地吻着。
君晔在心里大喊“我艹”，可手脚却不受控制地软下去，只有攀着周泽才能保证自己不会顺着墙面倒下去。
周泽这一番“攻城略地”，全没了前几日的温柔，君晔唯有缴械投降。抱着周泽连气都喘不匀，君晔张了张嘴，可喉咙干得厉害，发出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你，你大爷的，一大早的净想些什么！”君晔喘着气，勾着他的脖子，两个人贴得近，身体起了什么反应彼此更是一清二楚。
“这话我要问你吧。”周泽微微笑道，“昨晚不够吗？一大早的要给我标记？”君晔脸上烧了起来，谁他妈的不够啊！
周泽终于放开君晔，吩咐道：“去拿早饭。”
“哦。”
君晔才迈出一步，就觉得双腿发软。“这就走不动了？”周泽调笑的声音传来，君晔哼了一声，走过去把早饭端出去。
“吃完饭想去哪里？”
“我想去什刹海那块转转。”君晔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好啊。”周泽微笑着拿了张餐巾纸擦了擦他的嘴角，君晔抓住他的手，微微俯身过去，亲了亲他的嘴。
周泽和君晔索性连车也没有开，出门坐的公交转地铁，穿越大半个城区，来到什刹海公园，竟已过了中午。相比于人山人海的什刹海公园，公园附近的小胡同反而僻静得多。周泽和君晔在公园附近租了两辆自行车，悠游地骑行在胡同巷子里。
今天的天气十分好，蓝天白云，太阳热辣辣地晒下来，只一会儿两个人便骑得出汗。转过前面一个拐角，周泽停了下来，君晔跟在他身后，也停了下来。一家小小的咖啡屋出现在二人眼前。“休息一下？”周泽回头问道。
君晔点了点头。
咖啡屋的名字是“forever”，君晔念道，不由笑了起来。咖啡屋分上下两层，从外面看，装修得颇有些复古的英式风格，门前有个秋千架，挂着一串风铃，风吹过叮咚作响。推门进去，仿佛来到了19世纪的伦敦，充满了复古的雅致。店中只有一个女孩子，坐在吧台后面一手搅拌着咖啡，一手拿着一本书在看。
门铃脆响，女孩子转过头，看到两个俊朗的男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站起来微笑道：“欢迎光临。”女孩子的声音也好听，看着他们时一脸真诚的笑容。
君晔在周泽身后戳了戳他的背，说道：“我们就坐靠窗的地方吧。”
“好。”周泽一切都随他，到靠窗的位置上坐定，女孩子也拿了menu走过来给他们点单。
君晔还没翻完，周泽已经说道：“一杯摩卡，一杯拿铁。摩卡少糖，再来一个黑森林和一个提拉米苏。就这样吧，谢谢。”女孩子笑着应了下来，转身去准备咖啡和甜点。周泽的身后有一排书架，他顺手从书架上取了本书，翻了翻，是有关室内设计的。
君晔见他拿了书来看，也想去找，不料周泽却拿出手机，递给他，说道：“试试看，这个游戏，一个小时你能玩到几关？”君晔眼前一亮，拍着胸脯说道：“看我的！”接过手机便玩了起来。
女孩来送咖啡和甜点的时候，君晔玩得正投入，竟没有注意到。
窗边的阳光正好，咖啡屋内的冷气又很足，丝毫不觉得热。周泽翻着书，时不时抬头看君晔一眼。君晔全情投入到游戏里，连咖啡都没喝一口。
周泽微微扬起嘴角，现在的他们和记忆里的场景何其相似？但又是不一样的。周泽心想，不论以前的记忆有多美好，他们以后创造的回忆，只会比曾经的更加美好。
只是不知道，君晔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呢？
君晔正专注地玩游戏，恰恰在他即将打倒BOSS过关时，手机被人一把抽走。“喂喂，泽，我马上就过关了！”君晔伸手去抢手机，奈何隔着一张桌子，君晔伸长了手也抢不到。“坐好！”周泽低声道，君晔只好恨恨地坐回去，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拿铁？”君晔看着被他喝得有些变样的心形拉花，真是可惜了。他转头看了看吧台方向，女孩在吧台后面擦着盘子，见君晔看过来，便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一个小时10关，不错了。”周泽翻着君晔的记录，从后台调出数据来，有的关卡连3分钟不用就破了。这是一款周泽自己做的过关任务型手游，还在研制中，只能说刚刚成型。让君晔来做试验，也不过是他一时的突发奇想。
君晔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周泽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问道：“还想玩吗？”君晔点了点头。“通关了给我写报告。”
君晔一口咖啡喷了出来，直直地看着周泽：“你丫就不能让我好好玩游戏？”周泽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君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窗外，秋千架静静地站在阳光里，这样的下午，醇厚的咖啡，美味的甜点，还有周泽。恍惚间，君晔只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当年。高中的时候，他们在僻静的图书馆里见面，阳光总是铺满桌面。周泽总是会带好吃的来给君晔，君晔会带妈妈自制的酸梅汤。两个人可以一坐就是一下午。很多时候，君晔会玩游戏，或者直接睡上一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周泽仿佛万年不变地坐在位置上，做着题目，或者看着书。书名大多跟建筑或者设计有关，君晔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他只对游戏和篮球感兴趣。
“泽，你为什么看那么多建筑的书啊？”君晔懒洋洋地问。
“因为我想当一个建筑设计师。”周泽笑着说道，那笑容里满是自信。
原来那些记忆从来没有被遗忘。君晔微微笑起来，切了一小块蛋糕，递到周泽嘴边。周泽的目光仍落在书上，只是张口吃下了那块蛋糕。
君晔忽然开口道：“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这是当年周泽说过的话，君晔一直记得。只不过多年前的那场分手，他以为这辈子也不会相信这种话。可没想到，十年后再见周泽，倒是他自己，先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永远，大概每个少年心里都有一个“永远”的梦，然后被现实打破，于是认清真实，开始脚踏实地地谈一场恋爱，准备结婚生子，过一段别人眼里幸福美满的生活。
没有周泽的这十年，君晔自认为已经足够成熟，年近三十，工作收入稳定，虽然爱打游戏，可交游也不算少，总能认识几个可爱的姑娘，如果遇到合意的男人，发展成恋人关系似乎也不错。忘记周泽，开始新的恋情，君晔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这十年的感情生活，在重见到周泽之后，全都变得不值一提。
这可是周泽啊，君晔对自己说，在周泽面前，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做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
周泽猝然听到君晔的话，愣了一下，他抬头看了君晔一眼，又低下头，许久才说道：“晔，这世界上没有永远。”
君晔怔了怔，似乎没明白周泽的意思。
周泽继续说道：“人有生老病死，能活到多少岁，谁也不知道，怎么不能说是永远？”君晔的神情渐渐变了，周泽说的不错，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不是滋味？
“我们能在一起多久？谁也不知道。十年之后，你还会不会爱我，我不知道。”周泽淡淡地说着，将手上的书翻了一页。
君晔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周遭的空气似乎也跟着尴尬起来。“所以，泽，你只是想重温一下多年前的旧梦？”君晔扯了扯嘴角，想装出一个豁达的微笑来，却是徒劳，“如果你只是如此想的话，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君晔心道，“一直在一起的，只要有你在，让我干什么我都不在乎。可既然你……”
“晔，”君晔听到周泽说道，“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们都不是高中生了。”
君晔忍住了掀桌的冲动，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周泽，这十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周泽看着君晔一步步向门走去，开门，门铃作响，最后门铃声消失在咖啡屋内。周泽这才合上书，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可惜呢，”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貌似，你想说的话，没有完全传达给他吧。”周泽看了那女孩子一眼，明亮而清澈的眼睛，似在惋惜。
“永远啊，”周泽轻声道，“永远有多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永远离我最近的时候，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那你就该明白点告诉他啊。”
周泽笑了起来，说道：“他还要再成熟一点，一点就够了。但他必须自己明白。”他冲这个女孩子笑了笑，说道：“你的室内设计不错，加油。”
说罢，周泽也结了账离开。
出了咖啡屋，君晔的那辆自行车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这家伙会跑到哪里去。本来想和他趁次假期好好到处玩一玩，但现在，似乎玩不成了呢。
周泽又叹了口气。
君晔的自行车未还，周泽也只能在胡同巷子里转悠，找了一下午，来到还车点，发现君晔的那辆车，早已停在它该停的地方。
周泽舒了一口气，可他之后会去哪里？
周泽觉得他还是先回家等比较好。
夹在拥挤的人潮里，不知道君晔这个家伙，会不会听话地回家去？别又像以前闹别扭似的，在外面游荡打游戏，彻夜不归，还差一点被查夜的老师抓到。
这么大了，还这么让人不省心。
周泽觉得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君晔身上了，亲爱的，别闹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