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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六、念念不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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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什么奇怪的现象都没发生,没有风不起雾,更没有硕大的水幕升起在空中国。扁豆满怀期待等着先生念完咒,末了只听见他一声轻描淡写的召唤:“出来吧,‘念’!”

于是随着先生的手缓缓抽离,古书也好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桌上“噼噼啪啪”跳动起来。扁豆对那无韵律无节奏仿若抽筋似的乱舞看得入神,直觉有趣得紧。不想这书倒似有些人来疯,扁豆看得起劲,它也跳得愈欢,居然还翻起了跟头。并且它越跳越高,最后一个腾空凌跃,窜至离桌面三尺高的半空疾速做起了三百六十度空翻,及至力竭,“啪”一声,直挺挺摔落在桌上。

“喂?喂喂!”扁豆拿手指捅了捅书,见它全没了反应,万分沮丧地仰头跟先生说:“先生,它被你玩儿死了。”

先生几乎一头撞到桌子上,郁闷地扶了扶眼镜,将扁豆的头扭向桌面,教育她:“好好看清楚!”

话音未落,就见书页被艰难顶起,一只由黑线条组合成的怪东西正从缝隙里努力往外爬。好容易等它全身而出,扁豆定睛细看,怎么都觉得那是一个古体的汉字长出了细细小小的手脚。这活物还抖抖索索地,用两条严重比例失调的小细腿支撑住身体摇摇晃晃走起路来,委实滑稽。

扁豆伸出一根手指不停拨弄桌上的小家伙,纳罕地问先生:“这是什么呀?”

先生将下巴搁在她脑袋上,百无聊赖地看她玩儿:“刚刚没听我叫它么?它是‘念’。”

“‘念’又是什么?不是跟我一样的‘精’么?”

“‘念’是半精。你看它的精像,是不是像极了一个汉字的‘念’?”

扁豆仔细辨认了一下,的确那似乎是个“念”字。

“‘念’的形成有点像‘怪’,是由人的意念凝聚成的幻象。不过这意念又被事主寄托在了具体的物凭上,比如说这本古书。因此书中的文字便被依附了执念,日渐幻化成了有形的精怪。这种介于‘怪’和‘精’之间的便称为‘念’。”

“先生说的执念,是刚才映画里那位美人对徐大人的思恋吗?他们不是在一起了么?怎么还会有如此重的念力?”

先生竖起食指摇了摇:“不完全是喔!原本所谓的念力就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的,即使当事人的情感已经得到回应,可过去产生的思念仍旧会留下来。何况,徐大人在写这本子时,也会有许多遗憾和忧愁的感怀附着其上。加之后世伶人代代的演绎,伶人们体会人物情绪而带出的那些忧思,也会被当成真实的情感叠加在戏本中。也因为这样,‘念’区别于怨灵,不会带着浊气怨恨,原则上是无害的。它只是情绪积累成了具象,然后迫不及待要把情绪说给别人听。”

“噢——”扁豆恍然,“所以那位客人才做怪梦,那其实是‘念’在跟她倾诉。”

“然也。不过‘念’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它不会识别,也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所以对它而言,每一任这本书的拥有者都被当成了首任,也就是徐大人和那唱戏的女子。‘念’会不厌其烦地讲述他们的故事,完全意识不到那是另外的人,并且对方可能根本无法承受那样沉重的思念所带来的压抑。”

“那如此说来,七十年前的秦素馨很可能……”

“呀,”先生摊了摊手,显得无能为力,“这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说痛心不至于,不过小扁豆还是有些许不快如鲠在喉的。虽说私心里她已经开始喜欢桌上这个滑稽可笑的小东西了,然而毕竟它在人世间漫长辗转的时光里对凡人施加了伤害,即便伤害是无意识的。更何况,有些伤害貌似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遗憾,这让扁豆不得不唏嘘感叹。

小店“集语亭”存世也有几百年,阿相先生始终在用愿望与凡人交换故事,看他们的痴,笑他们的拙。而生为一只妖怪,扁豆也不会像妖界大多数的同类那样本能地远离人类。她习惯了跟着先生一起看凡夫俗子们的喜怒哀乐,深切明白生命的残酷与人心的软弱,却一点点走近他们,渐渐地接受,同情,并且喜欢。

应是瞧出了小丫头的低落,阿相先生摸着她头,猝不及防提议:“扁豆,把这只‘念’给你做小遣好不好?”

“小遣”是妖界对服侍高法力妖怪的低级妖怪们的总称。扁豆仅仅是个小妖童,不具备俘获低级妖怪并让其现形的灵力,自然也就捉不到“小遣”来供自己差遣。然而妖界却有不公平条例,允许高等妖怪互相交换、赠送小遣,所以先生完全有权利把这只‘念’送给扁豆。

这可让扁豆雀跃不已,兴奋地确认:“真的给扁豆吗?”

先生保证:“你喜欢的话。”

“喜欢,喜欢!可是,”开心了不过几秒钟,小丫头又犯难了,“我要怎么让它听我的话呢?”

先生嘿嘿一笑:“很简单,你先喝它一声。”

于是扁豆深吸口气,用力对着桌上荡来荡去的“念”大声喝道:“哈!”

只见那小东西仿若中了石化咒,一瞬僵硬,旋即直挺挺趴倒在桌上。倒下后又瘫软,那个“念”字便好像搁在水里浸泡过似的,变得模模糊糊软软趴趴。

“咳、咳……”扁豆泫然欲泣,眼泪汪汪望着先生,“我是不是叫太大声,把它吓死啦?”

先生温言安慰:“没事啦!它不过是被你的灵力震晕了。乘这功夫,赶紧给它起个名字,不然等它醒了就晚了。”

“名字,名字……”

扁豆还是第一次给别人起名字。先生说过,名字是契约,一个妖怪给另一个妖怪赐名,并得到对方的接纳,彼此间就有了羁绊。好比当初先生喊出一声“扁豆”,小小的她迷迷糊糊“嗳”了一声,从此便只能顶着这个难听的名字招摇过市。

名字不是不能改,不过又据先生说,每个名字在确认生成后就会自动记录在录籍司的《妖怪名册》里,要改须得打申请,罗列上非改不可的三大理由,接着就是静候审批。逐级呈报上去,就算得到批准,这修改《妖怪名册》也是个大工程,光把名字磨去就得三年。听说之前有只鼠妖要把自己改名为“胜猫”,结果足足等了一百三十年才成功,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在一次地盘争夺战中被猫妖吃得渣子都不剩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需要别人赐名,比如“琅禹侯君”这样的顶级妖怪,一生下来名字就由上天定好了。还有仙界的诸位男仙女仙们,也是一落生便自动有了好听的名讳。另一种如先生这样,先有名再有形的“化”,就更不用操心名字问题了。至于另一些妖、鬼、魔则很特别,他们的名字是人类起的。

先生还说过,文字这东西是人创造的,所以即使说人类是现在大多数妖怪鬼魔的命名者也不为过。尤其是像鬼、魔两族这些经常去人间捣乱的家伙们,叫人类撞见真身从而被命名的情况实属是家常便饭。不过因为凡人不具备灵力,即使接受了他们的赐名也不用担心会因此被束缚,所以也不乏有故意跑去给人看一眼得个名字的恶劣分子。

想得出神,忽略了时间,眼看着桌上瘫软的“念”已开始微微活动起手脚来,显是马上要醒了,扁豆更加着急,死死盯住“念”,脑子里飞快转着各式名字,又一一否定。

见她如此苦恼,先生不免好心提醒一句:“小遣罢了,也不用什么响亮的名字。真想不出来,就看看它长得像什么,随意安个名字便是了。”

“像什么?像什么?”扁豆嘴里嘀咕着,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由黑黑细细的笔画线条组成的“念”长得像一坨泡软了的挂面,于是对着它脱口而出:“面条!”不想那小家伙听这一声唤,竟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旁观的先生立时印堂发黑,额角挂汗,干巴巴道:“好吧!以后面条就是你的小遣了。”

扁豆还没回过神来:“嗳?面条?”

“嗯!它就叫面条。”

“它、它接受了?”

“你没见它一下子精神了么?那是契约结成时,你的灵力被吸收后的反应。虽然它可能并不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不过,总之,它,的确是接受了。”

“可、可,”扁豆嘴一瘪,差点儿哭出来,“这名字好难听啊!”

先生一把捂住眼睛,无言以对。

就这样,活了六百五十多年第一次拥有小遣,第一次给人起名字,扁豆便以一个万分滑稽的名字替自己这次难得的经历划下了句点。

之后她猛然想起第二天要赏花,也就不舍得花太多时间去哀悼,专心致志帮忙先生整理起日光室里的书籍了。

然而总归是耽误了,忙忙碌碌到深夜,只来得及将晒好的书先搬回书斋,要按序码好放回书架,估计不到天亮是做不完的。

彼时,累了一天的扁豆早就哈欠连连,坐在地上直瞌睡。阿相先生看在眼里,很是心疼,轻轻拍醒她:“小胖妞,去睡觉吧!”

“嗯~~”扁豆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扁豆不是胖妞,扁豆不睡觉,扁豆要去赏花。今天不弄完,明天就去不成了。”

先生呵笑:“放心啦!无论如何,明天我们都去赏花。”

“嗳,真嗒?”

“说话算话!书放着又不会跑,花可是会谢的。还有啊,小孩子不睡觉,也是会长不高的喔!”

“扁豆不要长不高,扁豆睡觉了。先生也早点休息噢!”说完,头一歪,枕着一摞书就地便睡起来。

瞧着她逗趣的憨样,先生老怀一阵欢喜一阵温暖,俯身把小人儿抱将起来,拂袖湮灭了屋里的烛火,带着她往卧室行去。

走了一会儿,靠在先生肩头的扁豆动了一下惊醒,半合着眼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先生,呓语般没头没脑地说:“扁豆有件事儿不明白。”

先生抚一抚她头,声沉柔缓:“噢?是什么?”

“先生究竟是长的什么样子呢?”

“你看见的样子喽!”

“不对不对,那是扁豆想象中的先生,跟别人眼中的先生一样都是幻象。扁豆要知道先生真正的样子。”

“那你就闭上眼睛,用手摸摸看我是什么样子。”

扁豆本来也没睁开眼,梦游一样伸出小胖手胡乱摸索先生的面颊,眼耳口鼻仔仔细细一路确认,最后失望道:“还是一样的!先生又逗我。”

“没有啊!是你太执着了。我真正的模样不重要,只要符合你心里所想就好。你接受了,那便是我的样子。”

“嗯!扁豆喜欢现在先生的样子。可是有件事很奇怪,为什么先生真的会戴着眼镜呢?我认识先生六百多年了,在想象中给您配眼镜,不过是一百年前瞧见一个凡人教书先生戴着,觉得好玩儿才加上去的。为什么我的想象会影响到别人对先生的想象?为什么所有人看见的先生都会戴着眼镜呢?而且,”扁豆摸到了先生的眼镜,摘下来捏在手里,“想象的眼镜居然是可以实实在在摸得到的,它是真实的,为什么呢……”

愈说话音愈低,渐渐地便只听得见沉沉的呼吸声。在得到答案前,小扁豆已经头枕着先生肩膀又一次甜甜睡去,留下先生独自站在窗外投进的月光里,笑容柔和。

“为什么呢?”先生仰头望向外面的天穹,“因为,那是你想要的呀!”

熟睡的扁豆看不到,月光下,先生发色成银瞬间疯长垂落地上;蓝色长衫褪化成一袭月白锦袍;脸上的皱纹渐渐消失,皮肤焕发出白玉样的剔透莹润。而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呀,隐去了黑色的幽暗,正闪烁着琥珀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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