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相逢难再3(1 / 1)
她的病情反反复复。
这句话是杜若从二号那里偷听来的。
王兄出门玩一圈回来,二号转眼就抢在王兄面前絮叨一通,可惜她的脑袋上扎着银光闪闪的细针,根本一动也不敢动。
落墨与浮翠头上戴着漂亮精致的首饰,她却戴着一根又一根银针,老天真是太不公道了。
元溪方才还温和着的一张脸顷刻被二号两三句话揉成苦巴巴的一团。
“出征之前她分明已记得些许故人旧事,一连几个月,病情不见好转也罢了,怎会又变回从前模样?”
二号战战兢兢地跪在王兄面前。
“下臣失职,请大王治罪。只是下臣连日来翻遍医书,寻遍古籍,又与太医署的同事们不断探讨,浣夫人此次病逝转恶,想来并非方药不效,也或是夫人此间又经受过什么刺激,致使神魂错乱,越陷越深?”
原来她了“杜若”“翁主”“小若”,她还有一个代号是浣夫人。
真是莫名其妙,人无缘无故要那么多代号做什么用,而且还不是自己取的。
二号将问题抛给元溪,杜若也好奇地将目光投在王兄脸上。
元溪没有回答他,只问他:“行针的时间到了吗?”
二号扫了眼架子上的滴漏,回道:“方满两刻钟。”
时间已到,二号起身取走杜若头上的针,杜若如蒙大赦,死而复生。
她奔到元溪身畔,一个劲儿推着他走人。
元溪不太明白杜若拉扯他的意图:“小若,你想做什么?”
杜若躲在元溪后头,怯声怯气:“我不想在他家里玩儿,你带我回家。”
元溪纠正杜若:“你又忘记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的家?”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像的确是她昨晚睡过的房间。
是她的家她就不怕了,直接指着正在收拾药箱的二号。
“那让他走。”
元溪不解:“为什么?”
她踮起脚尖,俯在元溪耳边悄声告密。
“我告诉你啊,他的箱子里藏着好多好细好长的银针,他非法携带危险武器,迟早得被官府抓起来。”
元溪见她糊涂至此,心中更是生出无数的忧心,默默地屏退了逄太医。
杜若见王兄听了她的话,想着王兄也认出二号是个恐怖分子,所以才会立刻令他走人。
她注视着二号离开内殿,过了廊桥,穿过假山,彻底离开长乐殿后,赶紧又道:“我们也收拾收拾猫儿鸟儿鱼儿,赶紧逃命吧。万一官府知道我们和他在一起过,也将我们抓进大牢就惨了。”
元溪不得不哄着病得越来越厉害的她。
“不怕,我们不会被抓起来。”
杜若疑惑:“你确定官府不抓我们?”
杜若眼中的王兄胸有成竹:“确定!”
“为什么?”
“因为这里就是官府,你已经在官府里了,所以官府没办法再将你抓走。”
杜若点点头,既然已经被抓进官府中,官府当然没法子再抓她一次。王兄讲的似乎蛮有道理,既如此她就放心了。
可是才放下的心,转眼又化作伤心。
“二号如果也被官府抓起来,那我不就又得见到他吗?”
想起每日挨长针扎刺的煎熬岁月,杜若就悲从中来。
她的命好苦啊!
元溪原本就忧心如焚,此刻更是被她哭乱了心,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她到底因何悲痛。
可杜若是不管的,她骤然见到能替她做主的人,哭得起劲儿,哪里还顾得解释。
他将她拥在怀中,一个劲儿的追问她哭泣缘故,等杜若快将元溪的心哭碎了的时候,她才哀哀开口:“坏人每日都用针扎我,可我想扎回坏人就不可以。他扎的我又疼又难过,他还说是你专门派他来扎我,王兄,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元溪哭笑不得:“太医扎针是为替你治病,不是在害你。”
杜若的头埋在他怀中,摇得像拨浪鼓。
“我以后都不要扎针,我以后都不要吃药。”
“你就这么不愿意?”
杜若又哭:“我以后睡下都不要再睁开眼睛了!”
这一次她彻底将元溪的心哭成碎渣。
他拍着她哄道:“好好好,以后都不扎针,不吃药,快别难过了。”
她得先确定一下,哽咽着问他:“你不逼我?”
“我也舍不得逼你,如果可以,我情愿替你承受病痛。”
杜若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王兄对我最好。”
元溪感伤道:“我一直都是对你最好的那一个。”
杜若凝视着伤心的元溪,整个人都怔住,难道因为她哭所以王兄跟着她伤心?
她赶紧擦干残泪,再不哭了。
生病后的她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智,一时哭闹,一时又笑嘻嘻:“我养了几条鱼儿,你陪我去池边喂它们好不好?”
元溪当然点头说好,凡是杜若提出的要求,她鲜少拒绝。
他将杜若扶坐在铜镜前,替她净了面,又拿起玉梳梳理她凌乱的青丝。
温润的梳子从她的发间走过,元溪注视杜若映在镜中的美丽容貌,微微叹息一声。
杜若并不明白元溪为何叹息。
不等头发梳好,她就拉着元溪去池边。
薄暮的微风吹皱一池碧水。
夕阳的光芒映在水上,杜若站在池边的青苔上,出神静观水中鱼儿欢快游弋。
池边一同赏鱼的除了杜若与元溪,还有小三。
小三是家中第三代小猫,因它上有老猫娇宠,下有杜若的匡扶,平日在院子里简直无恶不作。
不过据杜若进一步的观察,小三一动不动站在池边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微风吹起淡湿的鱼腥味儿,杜若果然没有猜错,当水中的鱼儿稍有探头之势,小三动如脱兔,立即一个箭步扑下去。
杜若也半边身子扑下去,从水中打捞回贪吃不要命的小三,而打捞起杜若的则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元溪。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赶紧松开小三,低头等训。
结果王兄非但没有训她,声音还比池边的春风更温暖:“我永远守在你身边,保护你,陪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好不好?”
她不挨训就开心的找不着北了。
“好啊好啊。”
金色的余晖洒满一池,池上倒映着一双影子,影子里鱼儿游来游去。
他又问杜若:“等你清醒之后,我娶你好不好?”
她仍旧很开心。
“好啊好啊,可是娶我是什么意思?”
“娶你就是我们再也无法失去彼此,就像这一池的鱼水,如若它们想要分离,除非一方走到尽头。你迟早会想起从前之事,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时刻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