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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疯癫痴狂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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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来得及大闹,又听吃人的二号继续说:“夫人因小公子离世大受刺激,现今若望痊愈,须得有亲近之人时时劝解宽慰,然后再以药石为辅。”

杜若听到“小公子”三字,惊叫一声,立刻就有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骤袭心房。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元溪,冲上去死死抓住大夫,激动无比。

“我的孩子在哪里,是不是你藏起来?你快将他还给我!你不还给我我就杀了你!我知道一定是你将他藏起来,你说过你要折磨我,你说过你要让我生不如死。”

她盯着逄太医,满腔的恨意从心底身处喷涌而出。元溪锥心而痛,屏退太医,强行将她禁锢在怀中,急切地哄劝着。

“孩子没有死,他很好,方才还还去看过,他会哭会闹会笑。是我不好,我会将他还给你,一会儿就还给你,只求你赶快清醒过来。”

杜若听到这样的话,情绪逐渐平稳。

“你说真的?你没有骗我?”

元溪的眼中含泪。

“我不骗你,一个字也不会骗你。”

她在他怀中安静下来,可心痛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她打量着他,奇怪地问:“你的眼睛为什么红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元溪露出苦涩的笑容。

“没有,我很好。”

杜若又开始糊涂:“我很好?”她指着元溪,“‘我’是谁?”

她也弄不清这个问题有没有问过,反正元溪是回答了她。

“我是你的王兄,是要一生一世爱护你守护的亲人。”

她又指着自己问元溪。

“那我呢?”

“你的名字叫杜若,是我的小妹。”

杜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掰着手指算了算,觉得自己白捡了一个王兄,一个杜若,一个小妹,很是划算。

杜若沾沾自喜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她除了王兄,并没有任何别的亲人,杜若与小妹,她至今也没分清楚她们到底是谁。

总是和王兄一起玩儿的容和有爹爹,她没有爹爹;每日陪着她的落墨和浮翠是姐妹,她没有姐姐或妹妹;连长乐殿内才出世的三只小猫都有大花猫叼来叼去,她却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她也曾缠着王兄问自己的爹娘在何处,但王兄总是含糊其辞。

她问的次数实在多了,他就回答说她没有父母亲人。

她不信,怎么可能没有,别人有她就有,她一定有。哪怕没有父母,也有姨母,她直觉自己一定有个姨母。

至于她再问他自己有没有姨母,他连含糊其辞都免去,他压根就不回答她这个问题。

而落墨与浮翠,她们永远像两块木头,无论王兄在不在眼前,都不肯多说一句话。所以从落墨与浮翠口中,她也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王兄虽然不太回答她的问题,但的确对她很好。

有时他会几日几夜守在她身边都不嫌烦,有时又突然将她丢给落墨与浮翠,自己则消失很长一段时间,等她几乎忘记他的存在时,他又在某个三更半夜出现在她榻前。他出现的时候,即便她闭着双眼,也能感受到他暖意融融的目光笼在她身上。

没过多久,他又要背着她和容和偷偷出去玩儿了,他们平日就爱藏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还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每次都有偷听。

她以前都假装没有偷听到,可这一次他们简直太太太过分了!

杜若用院子里的三只小猫计算时间,王兄走的时候小猫还是皱巴巴一团,喝奶都睁不开眼睛,可今天都能淘气的穿梭在花间扑蝴蝶,有时太过凶神恶煞,连笼子里的两只金丝鸟都被它们吓得扑棱扑棱乱飞一团。有一次她见那对金丝鸟吓得可怜,偷偷打开铁笼的小门,可能因为惊吓过度,它们甚至忘记该如何飞向天空。

简直是太可恶了!

扔下她一个人那么久简直是太可恶了!

杜若满腔怨气,哼,王兄不理她,她也不预备再理王兄,她做了个决定,要去找朱衡。

她不太记得朱衡与她有什么关系,但她确定世上有这样一个人,并且确定在最危难的时刻,他绝对不可能丢下她。

她对王兄都没有这样深刻的记忆,对素未谋面过的朱衡却有。

在她的记忆之中,朱衡虽然似一阵烟雾时隐时现,但她确信朱衡隐藏在自己身体的某一个地方,那些深刻的感情,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找回。

可是所有的人都坏透了,所有的人都不许她去找朱衡,好像朱衡是瘟疫的源头,她一旦靠近他就必死无疑。因为她一度闹着找朱衡,王兄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理会她。

她犯了倔强性子,越是不许她找朱衡她就越要找到他。

她抗议的办法是绝食,从前她每次不吃东西不吃药,王兄都会哄她,王兄每哄她一次,她就可以多一次不听话的机会。

所以为了见到心心念念的朱衡,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认真吃过东西。

可是大家为什么还是不许她去找朱衡呢?

朱衡约她在花灯节去看花船呢,天上的月亮从圆到缺,由缺转圆,他们再不让她去找朱衡,今年朱衡就又与浣盈去看花船了。

奇怪,浣盈是哪一个?

她感觉自己又犯了点糊涂,好在还记得花灯节的事情,并没有彻底糊涂。

难道绝食的办法在落墨和浮翠身上不起效用?

不对啊,明明用在王兄身上都起效。

不行,不能放弃,得坚持,王兄给她讲过那么多坚持即是胜利的故事,她信王兄。

可惜她的计谋还没来得及成功之前,王兄就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王兄来看她的时候,她正抱着小猫在膝上聊天儿,理都没理他。

丢下她两个圆月的时间不理不睬,她也得凶神恶煞他一回。

可是王兄仅瞧了她一眼,第二眼都没看就再次不理她。

他理的人是落墨与浮翠,落墨与浮翠跪在地上求饶,他好像在质问她们“翁主”为何消瘦一圈等等。

他才是真正的凶神恶煞,杜若也不晓“翁主”是哪一个,为什么惹得他大发雷霆,只是一并被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她无意识地松开手,小猫从她膝上跌下去,四脚朝天,见势不妙,打个滚儿,嗖一声钻到床底下避难。

她也很识时务,趁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双手按住胸口,蹑手蹑脚向衣柜走去。

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地方比衣柜更安全。

杜若成功藏进衣柜里,眼睛则凑在门缝处观察外面的敌情。

明明是“翁主”惹的祸,落墨与浮翠在王兄面前居然告起她的状,一个说她闹着去寻朱衡,一个冤枉她说怎么劝也不肯吃东西。

天理难容啊!

“翁主”和她有半钱关系?

不论一个钱还是半个钱,反正她的劣迹斑斑,最终都被落墨和浮翠两个叛徒抖落的一干二净。

炸弹接二连三扔过来,她的心脏炸得就像他带她看过的烟花。

二号果然不骗她,心静自然凉,尽管今日天气闷热,尽管户外还不停地打闷雷,尽管她看不见王兄的脸色,可她已然全身冰凉。

反正完蛋了!

她记得王兄最讨厌听到“朱衡”二字,有一次他因为她喊他一句“朱衡”,故事讲到一半就坑掉,害得她到现在还问不出那故事的结局。

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走出衣柜一步,她就在里头生老病死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落墨和浮翠被两个穿黑衣的人带出去,她也被王兄从柜子里拎出来。

王兄倒没有对她凶神恶煞,他命人重新端上饭菜,很耐心地将瓷勺塞进她手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没胆量继续坚持,敷衍的吃两口,搁下碗就走人:“我去玩儿啦。”

元溪将她按回原位。

“吃完再出去玩。”

杜若不断向外眺望,窗外雷声阵阵,暮色渐浓。

她绞缠着手中的衣带,略略焦急:“吃完就赶不上了。”

这下子元溪连她的气都生,端起碗硬喂杜若吃。

杜若勉强再吃一点,认真道:“我以前在天上也不用吃饭的。”

王兄居然也像别人一样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嗯,好,吃完饭再谈天上的事情。”

杜若有些不高兴,硬生生地推开碗,起身道:“我不喜欢你了,我要回家。”

元溪怔了一怔,仿佛没听清楚,追上来抓住即将走出房门的杜若问:“你去哪里?”

杜若强调:“这里不是我家,我找我的姨母。”

元溪声音冰沉,近乎呵斥:“这里就是你家,你谁也不能找。”

他不许她提朱衡,不许她找姨母,他还骂我,杜若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鼓着嘴巴,越想越伤心:“我明明有姨母的,一定是你将我姨母藏起来了,我的姨母才不像你对我这么凶,她知道你欺负我,替我打你。”

不等姨母出手,她先握拳打在他胸膛上。

杜若没想到王兄居然比她还弱不禁风,挨了她一拳后,当即面色惨白,先是倒在门扇上,继而哐当一声,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杜若大惊失色,她仅打他一下而已,她从前也打他啊。

倏然她发现手上黏黏腻腻,居然沾满鲜血。

怎么办?怎么办?

她吓得又哭又喊:“救命啊,快来人啊,王兄他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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