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身怀有孕1(1 / 1)
浣盈在厅中找到夏茁时,夏茁正与将军府上的几位宾客相谈。
浣盈几乎没有任何客气,站在厅外大喝一声:“夏茁,出来!”
正厅之外骤然有女子声音传来,众人皆自惊愕。
夏茁见浣盈动怒,知是事发,不敢有任何耽误,忙走出厅来,尾随浣盈离开。
等回到芜园之时,浣盈在前,夏茁在后,依次进门。
夏茁进门之后,偏偏还要掩紧房门,浣盈见他如此,更是没有好气。
她上前踢开夏茁,将两扇门户大大的敞开。
“青天白日里关什么房门?心里装了只暗鬼吗?鬼鬼祟祟让人看不入眼。”
夏茁也不辩,只等她稍一走开,又重新将房门关上。
“好姐姐,皆是我的错,可将军是我长官,他既问到我这里,我委实不能不讲。”
浣盈恨道:“少拿这样的话来敷衍我,你一概推说不知,难道将军会用剑抵住你的喉咙,立刻就砍吗?我看你是存心害我。”
夏茁不语。
浣盈冷笑:“怎么,你无话可分辩了么?”
不料夏茁竟点了点头。
“姐姐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在将军面前害你。”
浣盈生出警惕之心,她重新打量着容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夏茁,问他:“你为什么要害我?”
夏茁道:“我在将军面前害姐姐,却并意味着我害姐姐,我是真正为姐姐的前途设想。”
浣盈的内心平静时,声音也随之平静。
看来方才被她说中,夏茁心中果然有鬼。她须得耐下性子,才能将他的真话一点一点套出。
浣盈问:“那你该说说你究竟是怎样为我设想?”
夏茁微微一笑:“姐姐的事情,旁人不知,我可一清二楚。”
他说到这里,突然止住话语,神秘莫测地看着浣盈。
浣盈蹙眉,再问:“我的什么事情你一清二楚?”
夏茁随即揭穿浣盈的一件大隐秘。
“姐姐身怀有孕,可腹中孩儿却非将军骨肉。倘若数月之后将军发现此事,姐姐还如何在将军面前立足?”
浣盈如在晴天里挨到一个霹雳,语无伦次:“你……怎……知……你……”
夏茁道:“姐姐每日晨吐,连我尚且瞒不住,如何还能瞒得住身边之人。姐姐的秘密至今不曾被揭穿,不是姐姐隐藏严密,也不是身边人迟钝,而是我暗中买通众人。”
浣盈的脸色依然惨败,夏茁又安慰她:“姐姐不必惊慌,咱们的事情,我自然也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告诉将军。”
夏茁的话,浣盈自然也一字不信。
他若能够为自己守口如瓶,朱衡如何会知道刺杀之事与她有关?
只要有夏茁在,朱衡迟早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浣盈自有孕以来,自认行事足够隐秘,可夏茁连这等隐秘事都能知晓,想来的确没少在她身上留心。
他在将军面前害她,又当面点明她身怀有孕,这其中必有缘故。
她软语试探道:“既然你知道,我也就不再隐瞒,原我就想告诉你,只是一直犹豫该如何开口。”
夏茁笑道:“姐姐对我还有什么可犹豫,在这将军府中,自然唯有我是一心向着姐姐的。”
浣盈道:“你说的极是,是我一时犯了糊涂。我近日的确在为此事发愁,所以方才才对你疾言厉色些。然而你我的亲弟弟,我对旁人疾言厉色,那是真心讨厌,对你却没有半分恶意。”
“姐姐也太多虑,我们至亲骨肉,一荣俱荣一损惧损,我怎会挂怀这点小事。”
浣盈点了点头:“你说的极是,那么依我目下的处境,你看我该如何是好?”
夏茁见问,收敛了笑容,压低声音道:“姐姐分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富贵命,何苦死留在将军身边不可呢?太子日渐相信郑王,也越来越讨厌将军,只要姐姐想办法让将军放郑王一马,但凭腹中骨肉,就绝不愁来日不能与郑王破镜重圆。”
浣盈的双手在发抖,她努力按捺着自己,哀哀叹息一声:“你说的极是,可我屡次迫害郑襄王,只怕破镜重圆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夏茁知悉浣盈的心意,不免激动。
“姐姐若果然有此心,这一处绝对不算难事。姐姐如今既与我同心同力,我也就不再隐瞒姐姐。其实自将军执意要送姐姐会南夷时,我就与郑王相交。我为郑王筹谋已久,郑王对我没有任何怀疑,日后只消姐姐再助我做几件大事,郑王的心意还如何不回转?据我观察,郑王对姐姐终究是有真情意,否则姐姐那样对他,他为何还对姐姐念念不忘,甚至令姐姐身怀有孕。我身在北国,但凡有将军一日,我将永无出头之日。郑襄王至今无子,来日姐姐诞下一子,那便是太子,到时朝中有……”
夏茁正沉醉于描绘大好前景时,蓦地挨了浣盈一巴掌。
夏茁望着脸色发青的浣盈,顷刻醒悟。
“你方才是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打算助我。”
浣盈咬牙切齿。
“莫说孩子未必生得下来,即便生得下来,我也势必扔掉,你趁早打消这份心思。天底下所有人我都可以负,唯独将军,你休想伤他分毫。”
夏茁已在心中骂了自己几百遍愚蠢,他骂完自己,再骂浣盈。
“姐姐你简直是愚蠢!他从前对你的确用心,可是自从那杜若翁主失踪之后,他待你又如何?天下男子的心,永远都在变来变去,你将一生的指望寄托于变来变去的东西上,还为其舍身亡命,你迟早是要后悔的。你莫要忘记,从南夷到郑国再到北国,自始至终我才是你的亲弟弟。”
浣盈道:“看在你是亲弟弟的份上,所以我才饶过你一次。但以后我会盯住你,你若再敢动什么心思,莫说郑国,北国你也休想待下去,我会同你鱼死网破。”
夏茁既觉寒心又觉可笑。
“你可真是鬼迷心窍,好,你不仁我也不义,咱们本就不是同出一母,你既然能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说得出‘鱼死网破’这样的话,那也休怪我不再客气。”
浣盈的眸中似有寒冰,她冷得不能再冷得看着夏茁。
“你准备怎样对我不客气?”
“你当真以为我拿姐姐你没奈何吗?”他从身上取出一封锦帕,威胁浣盈,“这封锦帕如果交到将军手中,我想他就算不会立刻杀掉你,也一定不可能再原谅你,到时候我瞧你还拿什么做你将军夫人的美梦。”
浣盈无比怪异。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夏茁道:“也不过就是几年前的东西,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忘记。自从将军将杜若翁主藏匿到你的住处,你就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姐姐你的这封亲笔手札,恰巧就记录着你这个大秘密。虽然是用南夷文书写,可将军博学,我想他还不至于读不懂。你亲手写下的东西,如今却被人拿来挟制你自己,这世上的事情还当真是谁也说不准。”
浣盈这才惊惶起来,扑上前争抢。
夏茁是久经沙场之人,浣盈如何是他的对手。
他闪身躲过:“姐姐肯同我合作,那么咱们还是骨肉至亲,我拿它在手也就如同它化作了灰烬;姐姐若不肯合作,横竖我是再难寻得出路,我将他交给将军与郑王,也无多大关隘。”
正当二人僵着不下之时,突然有一道黑影破窗而来,旋即又冲门而去。眨眼之间的功夫里,夏茁手中的锦帕就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