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八十三章 夜色空余梨花雪（1 / 1）
朱棣竟然当真，想了半天拱手回礼道：“还请指教。”
“当然是夸你的啦，比如......”羽瑶把手放到了双耳旁边呼扇呼扇两下。朱棣瞬间明白。
“你这性子，才一阵子不见，愈发刁钻了！”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
“对了，皇太孙登基了。”
“我知道，我这次来可能最近半年都不会过来了。”
“为何？”
“我就要带兵出征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只是有几个月见不到我而已。”
羽瑶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下来，看着羽瑶难过的小脸，朱棣有些后悔，不该和她说这些的。
“你今晚还要走吗？”
“可以不走吗？”
两个人自从再次相见后，朱棣总是小心翼翼，更是没有在羽瑶的房间里面过夜，每次来匆匆去匆匆，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站在树下望着窗棂上的倩影的原因。
自从羽瑶失去两个人仅有的那个小生命，朱棣就再也不敢轻易地索求什么，这也是羽瑶第一次主动问他是否要离开。
想到这儿，朱棣心下一阵狂喜。
月华渐远，即将破晓，东方天边骤然大亮，一颗天星当空跃起，那不可一世的光芒万丈夺目，凌照九天。
天幕之上众星失色，月影苍白，纷纷在这绝冷的光芒下黯然，唯有一颗奇异的亮星，静静存在于天际，它和那孤星离的那样近，却丝毫不曾被他的凌厉光芒掩盖。
星镇紫薇，万宇天清。
朱棣抱起她大步走向房间之中，丹纱帐，柔丝锦，欺霜赛雪的肌肤，展若流瀑的。幔帐朦胧灯色媚，他霸道的气息如若汪洋大海，她星眸中迷离光彩如丝如媚蛊惑着他，柔和而强劲的漩涡席卷下来，爱恋痴欲都化作他对她的渴求。
他轻吻她，沿着那栩栩如生的凤蝶，流连于那雪玉凝脂般的柔软。她在他炽热的啮吻下轻轻颤栗，仿佛含羞带露的一朵幽兰，夜色下冶艳的美，如妖似魅，引诱他狂热难遏。
他狠狠将她拥住，抬手拂灭摇曳的灯烛，黑暗中冰丝凌乱，只余她轻微的喘息伴着幽香缠绵。这一刻，她完全地属于他，他探入她灵魂至深处，熔化她在激狂之下。
他就是她，她便是他，彼此占有一切，付出一切。他们在一起，灰飞烟灭也罢，拥有了所有，却什么都不再需要，只漂浮在无边无际之中，无止无尽。
她痴缠着他，唤他的名字，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叫他，也只有她会叫他四郎。
夜已深，人已静，此生已成痴。
朱棣醒转过来，看到身边睡着的羽瑶依旧呼吸均匀，不忍叫醒她，便轻手轻脚地走下床，穿好衣带。
正要系上最后一个扣子，突然背后传来女子的笑声。
“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威名远扬的燕王殿下还是一个系扣子小能手。”说完，又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朱棣开始没听懂，刚想要细问，突然手中握着的扣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与之对应的扣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粗心大意之下把扣子扣错了。亏得这小丫头还变着法儿的损自己。
“今天你就该走了是吗？”
“不急。”
“真的？那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好。”
两个人经过一小顿收拾，朱棣纵马带着羽瑶一路向南跑去。
虽未入夏，正午的森林温度还是很高。朱棣马速很快，清风迎面轻抚，让马背上的两人终于感觉到一丝清凉。
双手环抱着朱棣，羽瑶终于抬起头来，那双灵秀的明眸，此时闪着清明的光泽。
跑了这么久，朱棣问道：“羽瑶，你要去哪儿？再往前面走就是一座座山了。”
“对啊，我就是要去爬山！”
“爬山？”对上羽瑶认真的眸子，朱棣知道她没有在说笑。
羽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越过森林，四周的空气就更加凉了，山间清泉叮咚，羽瑶不禁紧了紧衣襟，“再往前就是上山的路了，我们走上去吧。”
朱棣把马停下，拴在一颗千年古树上，自在的缓步行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望着密林深处仍然可见青翠生命力的参天古木。
朱棣、羽瑶对看一眼，“你登过这座山吗？”
“从未登过。”一晃神，羽瑶已经不见了，朱棣四面搜索，终于找到了紧跑几步跟上了前边那几乎隐入林间的墨绿身影。
才走至半山腰上，羽瑶靠坐在一个巨石上不走了，呼吸已经不稳的她，发丝被风吹得已经有些凌乱，脸色也开始躁红。
朱棣虽然也有些喘，但是基本上还能神清气爽的站在羽瑶身边，调笑道：“怎么不走了？才半山而已！不然我背你吧！”
羽瑶顺了顺气息，瞥了洋洋得意的朱棣一眼，你从小习武，武功高强，她又不是武林高手啊，怎么和他比。
羽瑶一手轻扇着风，一边好笑的自我调侃道：“没办法，我是养尊处优，娇惯成性的千金大小姐，走不动也很正常。”
羽瑶的回答让朱棣的心里泛起了涟漪，要是没有他，没有已经去世的父皇，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子真的可能是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大小姐，有着父母的疼爱，和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背过身去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想让羽瑶想起曾经的伤心事。
“喂，你背过去干什么？是嫌弃我吗？”
“不是。”这个时候他若也说是估计会添油加醋吧。
“我想下去了。”羽瑶红着小脸，她的身体的确不适合爬山。
羽瑶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挂在耳后，整个人坐上巨石，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帮。刚才一路走上来，真的累了，现在放松的坐下来，有清风拂面，有青翠环绕，还有不知是鸟还是虫的低声鸣叫，让羽瑶觉得自己竟有些微醺起来。
就在这里赏风慕林夜躺在巨石之上，仰望蓝天，以天为被，以石为塌，还真是一件雅事。
朱棣坐在巨石的另一边，一直观察着这个绿衣女子，仿佛就要闭上的眼睛，显示着她的悠闲自在。
朱棣环顾四周，看了看路程，说道：“可是真正的美景在山顶上，你不怕错过？”
羽瑶用衣袖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微微耸肩，“所谓美景，该是在怡然的心情下欣赏，才能感受到它的俊秀优美，变幻迷人。我们休息好了，再慢慢逛上去吧。”
她若是不休息，怕是走上去就可以晕倒了。
“我感觉你现在说得每一句话都那么有道理！”朱棣恭维道。
“从前不是？”
“当然也是！”
羽瑶无语，她没有想到原来堂堂燕王爷说起谄媚的话竟然也信手捏来。
“我们出发吧。”。
再这么坐下去估计真的看不到难得一见的庐山落日了，再慢一些有可能能直接看明天的日出。听说庐山落日有惊世之美，她可不想错过。
两个人站起来，羽瑶忽然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失去了重心，本来右脚只要向前面上一步就会控制好，但羽瑶突然看到了身后的朱棣，马上毫不犹豫地向后仰了过去。
朱棣看到了，一把抱住羽瑶，“小心。”
“王爷身手还是那么棒！”
“你是故意的？”
羽瑶笑而不答。
走了几步，面前峦峰叠翠，山脚下看来，高耸入云，她没有朱棣的好功夫，说实在的，要爬到山顶，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不过这样的景致若不徒步细看，陷身其中，又怎么领略它的钟灵神秀！
山路越往上走愈是陡峭，经过刚刚的一个小插曲，朱棣确是再也没有松开羽瑶的手，两个人赏景闲聊，倒也不觉得累，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山势似乎更加渐渐陡峭起来，景色也越见秀美。
忽然，羽瑶停下了脚步，朱棣原来以为她累了，可是细看之下，只看到她一直盯着远方的林间小道。
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青山绿水间，有两人蹒跚行来，渐渐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对老夫妻，两人脸上已雕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纵横的皱纹，几乎掩盖了来人的面容。
老爷子背后背着一小捆干柴，应该是在附近的山里捡的，老妇人紧紧的跟在一旁，一手托老爷子身后的干柴，一手用衣袖轻轻为他拭去这寒冬中依然渗出的汗珠。
两人一路行来，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这样缓缓的走着，仿佛每一天，他们都是这样相携走过。
直到他们走远，羽瑶仍是注视着那早已无人的远方，沉默不语。朱棣有些担心的轻唤：“羽瑶？”
良久，羽瑶才小声地说道：“他们很幸福。”
朱棣收回了视线，握着羽瑶的手更紧了，淡淡的笑道：“是啊。情之所以为情，并不是因为它的轰轰烈烈才让人心驰神往，而是那如细水长流般的眷恋，才是心中所系。”
这样的感情，怕才是真正的相融以沫吧。
“心中所系？”朱棣低语和轻抚，让羽瑶原来无神的眼，凝聚着点点的疑问，低喃着最后一句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仍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