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一章 王府添丁伤喜悲(1 / 1)
朱允炆看到这个架势就知道自己的工作狂皇帝爷爷是不会去大殿的享用酒菜了,悄悄向心腹使了一个颜色,把酒菜撤回。
许久,朱元璋终于看完了,低头望着下面站着的自己的孙子,“这几日政务处理得很不错,宽仁相济,甚得朕心。”
“谢谢皇爷爷夸奖,这都是孙儿应该做的。”终于等到朱元璋的态度,朱允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幸运的过关了。
嘴角微微一笑,还没有沾沾自喜多久,朱元璋又开口说道:“今天这接驾仪式是你设计的?”
朱元璋语气深邃,让人难以捉摸,身为帝王,让人猜不透自己的心思应该是第一守则。
高处不胜寒!
“是啊,探子快马来报说皇爷爷今天回京,侍郎黄子澄建议孙子出城迎接,皇爷爷觉得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有些太铺张浪费了。”
很少看到朱元璋皱眉,但是现在分明看到他微紧着眉头,“黄子澄虽然忠心可嘉,但是办事情脑筋太死板,以后凡是他的建议,你务必要征求其他大臣的意见。”
“孙儿知道了。”
还好朱元璋没有再往下说,朱允炆试探道:“听说四叔果然半路离开了?”
“他的王妃就要生产了,家里临时来了书信,我就让他回去了,回乡的事情不急,朕身体还行,晚两年也不妨事。”
朱允炆见朱元璋一心护着朱棣,很明显地把黑的说成了白的,也不再狡辩,“那等燕王妃生产之日我一定筹备贺礼亲自前去祝贺。”
“那倒也不用了,你在京都事务繁忙,还是派人表表心意就好。今日你也乏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那孙儿告退,您也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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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燕王府。
自从羽瑶生病了以后,朱棣每天除了处理政事就一直呆在瑶香阁里面,房间经过一番整修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更胜从前。
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两人你一笔,我一划勾勒出的山清水秀,那一幅幅丹青水墨无不彰显着那两人希望中的世外桃源。
在朱棣的细心呵护下,羽瑶一天一天日渐痊愈,只是两人都小心地不去触碰任何有关孩子的话题,眼见着徐妙锦就要分娩,虽然这段时间朱棣从未过去看过她,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孩子。
“你每天都和我腻在一起,不去看看王妃吗?算算日子,她可能快要生了。”
初夏的晚上,两人面对面,你来我往地下着面前这盘棋,一盘你争我夺的围棋在两人手下分外温柔,攻城略地都变得有商有量起来。
“这盘棋咱们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为什么没有?”
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泾渭分明,一人占据半壁江山,唯独左上角处多了四分之一的白色领地。
“这么下下去,胜负已分。”
“别人下棋都是为了赢,偏偏你一心求输,燕王殿下果真是与众不同。”羽瑶故意揶揄道。
朱棣反而一点都不生气,“能与你每日下棋,度过余生,是我最大的愿望。”
忽然,一阵晚风吹落了身旁花架上面的绿叶,前方小跑过来的那个侍女,分明就是徐妙锦最贴身的晴岚。
细长的睫毛抖动,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就要来了,醒过来的这两个月,羽瑶每天都在煎熬着,心里好像有根刺,难以拔除。
女人再善良又如何,爱情在这世间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想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挚爱,羽瑶也是一样。
意料之中,晴岚慌慌张张,“王爷,王妃快生了,您去看看她吧,我求求您。”
晴岚跪下了,朱棣却丝毫不为所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爷,王妃因为这件事这两个月以来一直闭门不出,反省自己,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啊,何况她现在产下的是您的孩子,求求您,只要王爷你过去看一眼,你可以把晴岚即刻处死我都毫无怨言。”
“王爷,王妃她真的是因为爱你,才会犯下错误,您就看在徐家曾经为大明鞠躬尽瘁的份上,求求您,过去看一眼吧。”
朱棣有些被打动了,是啊,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竟然对于要做出那样的事情,不可原谅......
“四郎,去看看吧,那毕竟是你自己的孩子,我陪着你一起去。”
“羽瑶。”再多的话凝噎在喉咙处,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谢侧妃!”羽瑶没有答话,朱棣,他还是念着旧情,他还是在意着这个孩子!
两人在前面走,晴岚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随,很快,妩梅阁近在眼前。
“啊......好痛......”好没到房间里面,撕心裂肺的声音击打着所有人的耳膜,羽瑶悄悄注意到朱棣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那是因为紧张。
一盆盆染红了的血水被接生婆婆们端出来,另外一批人端进去热水来替换,看着众人一路小跑,朱棣抓住其中一个人问道:“王妃怎么样?”
“王爷,王妃难产了。”
“难产?怎么会难产?”朱棣语速很快,瞪大了眼睛,质问着这一群不相干的、无辜的人。
“胎儿位置不正,被卡住了,要是再生不下来很有可能母子具殒。王爷,要是只能救一个,我们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四周蔓延着血腥的气味,榕树上的老鸦聒噪地叫着,气温还没有那么高,羽瑶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朱棣两颊上簌簌下落的汗水。他,在抉择。
徐妙锦,燕王之妃难产,朱棣走进中厅,在这,里面那痛苦的□□声更加清楚。
“王爷,快做决定吧。”
“我叫你们拼尽全力两个都保,万不得已之下,允许你们舍母保子!”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羽瑶被惊讶得抬头望着朱棣,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舍母保子,如此决绝的话语竟然能够从自己心爱的人的口中说出来,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相处这么久,羽瑶第一次感觉彻骨的冰寒。
难道他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子嗣,只是自己是否后继有人,只是这对他来说本不应该错过的大明江山!
难道这些天他的温柔缱绻,他的甜蜜相伴,他的刻意忍让只是为了给自己营造的一个梦吗?
他还是怪我,怪我没有守护好我们的孩子。
原来,他是这么的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朱棣回头,正好对上羽瑶那清冷卓然,仿佛透漏出寒冰一样的眸光,逼人心魄。
这样的目光,朱棣印象中只在救羽瑶出大牢之后看到过一次,自然明白它代表着什么,那是极度的不安与孤单。
“羽瑶,你怎么了?”大殿内为了王妃顺利生产而点上的凝神香,淡淡香气缭绕,充斥着整间屋子,迷蒙的淡薄烟雾,袅袅升起。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等这个孩子出生了,我们一起抚养他。”朱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羽瑶心里一动,我们,是指他和徐妙锦吗?
知己红颜,娥皇女英,纵双影相伴,自己又置身于何处呢?
笑傲苍天,天若有情,从此寂寥。
朱棣见她半晌不吱声,低头。羽瑶倏地垂下眼眸。一种落空的的失望如同城中浩瀚玄潮般猛然覆过心间。
夏夜,热流暗暗涌动着,不知不觉中朱棣的脖颈上面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大殿之内慌乱的脚步声,金属器皿的撞击声,王妃徐妙锦愈发微弱的□□声交织着,朱棣的内心被搅得乱成一锅粥。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天际,“生了生了,王爷,王妃诞下一名小公子,母子平安,真是奇迹啊!”
“苍天保佑!”朱棣喜上眉梢,拉着羽瑶的手,“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徐妙锦浑身香汗淋漓,旁边的奴婢赶快为她换上新的丝质白锦,用温水为她擦拭身体,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徐妙锦接过府医悉心检查和照顾好的小公子,爱抚之色满上心头。
床榻上的徐妙锦见到朱棣和羽瑶进来了,慢慢坐起身来,虽然她脸色苍白得好像一张白纸,额头也布满细汗,但是看着自己的孩子,精神却依然很好。
朱棣轻轻抬手,让身边的人退下,才微笑着说道:“抱过来给我看看。”
“好。”徐妙锦小心的将手上软软的小生命抱在怀里,轻轻地传给朱棣。
小家伙像是有感应一般,原本闭着的小眼睛缓缓睁开,又黑又大的眼珠子,盯着朱棣看,虎头虎脑的样子可爱极了。
小家伙在朱棣的怀里,他倒是不怕人,除了刚生下来的时候哭过两声之外,一直都安静乖巧。
羽瑶连忙走了过去,看到红绸子包裹着的小男孩,皮肤红扑扑皱巴巴的,眼睛确黑亮有神,看见她走过来,眨巴眨巴的盯着她。
摸着孩子嫩嫩的小脸,羽瑶抿着唇道:“他长得真像你,尤其是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