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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西风酝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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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彩凤和圆哥儿在榻上玩耍了一会儿,见圆哥儿撕掳不开一个九连环,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个确实难为了你,”李彩凤道:“你哥哥也是七岁的时候才解开的呢。”

圆哥儿懊恼地丢开九连环,又抓着七巧板拼凑起来。

李彩凤示范着给他拼了个花盆的图案,圆哥儿快活起来,打乱了又重新拼起来。

“娘娘,咸褔宫的女官求见。”白茅道。

“请进来。”李彩凤把盘坐的腿脚伸开,恢复了普通的坐姿。

看到是陈皇后身边的闫姑姑,李彩凤便笑道:“姑姑怎么来了?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什么吩咐吗?”

不过看清楚闫姑姑青白的脸色和仓皇的神情,李彩凤的话语不由得戛然而止。

“怎么了?”李彩凤道。

“娘娘,今早上有太医来给我们娘娘切脉,说是按您的吩咐来的……”闫姑姑道。

“是啊,”李彩凤道:“请个平安脉嘛,其他的妃嫔都有。”

“可是他们给娘娘诊出了产后崩漏的脉来——”闫姑姑的嘴皮子都在哆嗦。

“什么?”李彩凤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

“娘娘明鉴,我们娘娘早就失了天子宠眷,哪里会有小月子?”闫姑姑道:“只是因为此次天葵,比往常来的都晚,经血也多,所以太医们想必是误诊了。”

“正是如此,”李彩凤摸着胸口道:“太医院小方脉的太医不知底细,胡言乱语,不要惊慌——我这就去看看。”

珍珠和琥珀急忙准备肩舆去了,李彩凤又吩咐宫人去请太医院的最高负责人陈院使,把圆哥儿托给了萧女史之后,匆匆忙忙地赶往咸褔宫。

一路上李彩凤都在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宫闱浸润多年,李彩凤不相信这件事是偶然或是意外。

就算是偶然或是意外,在有心人的操纵下,最终的定论也不会是偶然或是意外。

她的肩舆刚刚停在咸褔宫的台阶下面,就听到殿内隆庆帝极为愤怒的咆哮声。

李彩凤抬头一看,果然隆庆帝的玉辇就停在前面——李彩凤心里更是蒙上一层阴影,平常皇后生病,隆庆帝从来不闻不问的,怎么这次就莫名其妙地跑过来,甚至比自己到的还早?

这下李彩凤几乎可以肯定了,这绝不是意外。

她走进殿里,就看到只有隆庆帝一个人站着,其他人都瑟缩着趴伏在地上,抖如筛糠——甚至皇后,李彩凤一看见她的脸色,顿时心跳如鼓,因为陈皇后的脸色皝白,嘴唇更是不见一点血色,虚华无力甚至连眼睛都像睁不开了似的。

“娘娘,”李彩凤上前几步要搀扶她:“您病成这样,怎么能下榻呢?”

“你放开她——”隆庆帝的声音又急又怒:“这个贱人,朕还没问出她奸夫是谁呢!”

“什么奸夫?”李彩凤大惊道:“陛下,您在说什么?”

“太医说,她是小产后的崩漏之症。”隆庆帝道:“朕长年累月都未曾进她宫里了,她哪里来的孽种?”

“陛下,您怎么就这么轻信了,”李彩凤辩解道:“太医也许是误诊呢,皇后娘娘体弱多病,天葵时来时不来,瘀阻冲任之下经血不止,怎么能说是产后之症呢?”

“你不要替她说话,”隆庆帝怒道:“一个太医许是诊错了,三个太医结论一致,还都是方脉的圣手,难道还冤枉了她?”

李彩凤看到地上跪着的小方脉的太医,果然都是医术精良的人,是断不可能被收买的。

在李彩凤的示意下,为首的章太医战战兢兢地说话了:“老臣切得娘娘寸口脉弦而大,弦则为减,大则为芤,减则为寒,芤则为虚。寒虚相搏——此名曰革。妇人则半产漏下。”

李彩凤背后冒出了汗来,她强自镇定,道:“老大人是否听说过,所谓崩漏之由,虚与热而已。皇后素来体虚气羸,先前在潜邸时候,又中过暑热,身体寒热相侵,迫血妄行,血既不归经脉,自然只有崩下一条道可走了。”

“娘娘之言甚是,”答话的是鲁太医,他抢在章太医前面道:“臣等切脉,只说是类产后崩漏,盖因妇科之症,与小儿科一般,皆属疑难,不能断而言之。”

李彩凤松了一口气,见隆庆帝神色变幻不定,便道:“太医都不能极言,陛下何故深信不疑——况且宫禁森严,哪里有人能偷天换日私自进宫而不被发觉的呢?”

没想到此话一出,隆庆帝的眉头反而皱地更厉害了,眼里也泛起了恚怒的光来。

李彩凤心头一颤,难道真有男人进宫了不成?

李彩凤正要发问,就见孟冲走进来,道:“皇爷,陈院使在门口候旨。”

“让他进来。”隆庆帝道。

陈院使就是当年进陆炳府中为小王学士救治的人,在李彩凤进宫当都人的时候,受陆炳的嘱托,在太医院的授课和考核中,对李彩凤多有照顾。

此人的医术,李彩凤是绝对非常信任的。

已经六十七岁的陈院使在去年年尾的时候就提出致仕了,李彩凤多方挽留,陈院使才同意等到隆庆六年主持完太医院大考之后再提回乡之事,李彩凤还准备赐他正三品的荣衔呢。

李彩凤看隆庆帝的怒气不像来时那么严重了,便指挥宫人把陈皇后扶起去了榻上,没想到陈皇后身子一歪,昏厥了过去。

两个身强力壮的宫人把陈氏搀起来,众人才看到她的身下殷红一片,不仅染透了衣服,甚至连光亮的地上,都汇聚了一小摊血水。

“我的天——”李彩凤看得手脚冰凉,不由得呵斥起了宫人:“原来血都没止住!你们还真是走心呢!”

陈院使一看血流量,便急忙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瓶子来,倒出了三四颗的药丸子,道:“先把这个给喂下,用冷水送服。”

“神效丸?”李彩凤见过这味药,全名应该称作保胎神效丸,不由得真的惊慌了:“难道真的——”

“不是保胎,是保宫血,”陈院使道:“再流下去,血会流干的。”

等陈院使切脉的时候,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陈院使不愧是历经两朝的人物,面上一点看不出征兆来,李彩凤不由得想起他在壬寅宫变的时候,作为当时太医院院首许绅的徒弟,跟随许绅一起经历的惊涛骇浪——

难道再大能大得过那次去?李彩凤看着陈院使不动如山的神色,微微放下了心来。

“怎么样?”隆庆帝哼道。

“老臣还要再问询一下娘娘身边的人。”陈院使转头问闫姑姑,道:“请问姑姑,娘娘上次天葵来潮,是什么时候?”

“是两个月零六天前,”闫姑姑不敢隐瞒,道:“因从去年开始,娘娘的经期就不正常,天葵时常往后拖延,血量也逐渐增多。”

陈院使微微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药方看了起来。

皇后这么重的病,几个太医轮番问诊,就调阅了尚食局最近两个月供给咸褔宫的药膳和司药司收藏的药方。

和前面三个太医一样,陈院使细细看过一遍,摇头道:“食材和药材都没问题。”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彩凤问道。

“是崩漏,但不是产后崩漏,应该是火热虚寒崩漏。”陈院使问闫姑姑道:“娘娘是不是腰脐下痛,两胁急缩,胸闷口粘,心下急痛,不眠,还发了寒热之症?”

“正是正是,”闫姑姑连连点头道:“和您说得分毫不差。”

“这就是火热虚寒之症,因为久拖不来的经血伤损了脾胃,下陷于肾,造成升降气血不定的虚洪脉象,”陈院使不急不缓道:“加上这次经血量太大,如不仔细推敲,是个大夫怕有九个都认为是产后崩漏,也难怪他们几个都诊错了。”

“可是娘娘行出的经血,一会是殷红的,一会又是紫黑色的,”开口的是孟冲:“里面还有凝结的块头,这是怎么回事呢?”

“血色紫黑,臭如烂肉,中挟白带,兼有凝结,”鲁太医拈须道:“是诸虚不足,久不受孕的缘故。”

这个李彩凤能明白,就是说平常的月经都是子宫内膜中的血管收缩,内膜坏死而脱落,引起出血,形成月经。而陈氏因为身体早衰,而且三十岁了还没有生育孩子,生殖激素系统调节不好,排卵困难,雌激素和孕激素减少,导致子宫内膜积压增厚,血管不堪重负,造成了血崩。

一旦确定了缘由,各种解释也就接踵而至了。

隆庆帝似乎也接受了这些解释,扔下一句仔细调养就匆匆走了。

李彩凤请陈院使开药方,陈院使和三位太医商议了许久,才开出四张药方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李彩凤看得长长叹息了一声。

李彩凤坐在陈皇后的床头宽慰了许久,陈氏昏昏沉沉的,面如金纸,李彩凤知道她这次受了大罪,而且真心冤枉。

等回了永宁宫,李彩凤便遣了个小太监去文华殿,等寿哥儿的日讲完了,便让他去咸褔宫探望陈氏——陈氏素来喜爱寿哥儿,李彩凤便让他在陈氏病床前多尽孝。

“陈院使,”李彩凤看着面前这个终于露出了忧疑之色的人,道:“您说实话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院使花白的胡须抖动了几下,他似乎也在费力组织词汇:“火热虚寒是皇后娘娘一直以来的症候,不是造成此次崩漏的原因——老朽是故意颠倒混淆,虚虚实实,也亏得章、鲁、文太医都是老朽一把手教出来的,我说什么他们都不敢反驳,这才遮掩了过去,保得了身家性命。”

“老大人机敏,我代皇后娘娘先谢过,”李彩凤也着实佩服陈院使,面对隆庆帝的雷霆之怒竟然面不改色地说瞎话,道:“那依您之见,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次血崩呢?”

“这就是老朽惶恐的地方了。”陈院使道:“也是老朽明知病源,却不能当场明说的原因了。”

“请老大人为我细说。”李彩凤道。

陈院使的目光闪烁起来,甚至连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结成了疙瘩:“娘娘可知,我们太医供奉掖庭,朝乾夕惕,战战兢兢,唯恐稍有不慎,便是身死灭门的下场——如果说历来太医难为,那么本朝的太医,就更是如同屠刀悬颈一般,因为本朝多了一帮随侍御前的道士——这帮人简直就是太医的天敌。”

李彩凤不明白陈院使为什么说到了道士,不过她知道这一定不是无的放矢。

“永乐五年,仁孝皇后病逝,太宗认为是太医用药的问题,杀了一批为皇后制药的太医,从此之后不信任太医,反倒召了一帮武当山的道士给他天天炼制丹药,不光自己吃,还给当时的太孙一起吃。”

“从那以后,太宗的子嗣就再没养活过,”陈院使道:“太孙嫔也不少,愣是一个也怀不上。”

“为什么孙贵妃能怀上宣宗的子嗣,”陈院使提起了这段秘辛,道:“因为孙贵妃非常憎恨宣宗皇帝服丹,每次宣庙去她的宫里,孙贵妃就哭闹着不许宣庙吃那些丹药——”

“宣宗深爱孙贵妃,也不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要吃那东西才能合欢,所以就停了丹药,”李彩凤喃喃道:“所以孙贵妃最后能生出英宗来。”

“宣宗壮年而崩,未尝没有服食丹药的原因,只是宪宗和孝宗并未引以为戒,反而因为自己身体不好的缘故,更加依赖能短时间内能充沛精元的丹药来。”陈院使道:“特别是孝宗病逝那一年,明明是因为服侍过多丹药,加上张皇后厮磨过甚才暴毙的,可惜当时为孝宗治病的还有十几个太医,他们刚刚奉了王太后的旨意为孝宗调理身体,却成了道士和张皇后推卸责任的替罪羊,十七个医术精湛的太医啊,就因为道士的一句话,连一句分辩的话都说不得,就命丧黄泉了。”

“武宗时候,不是很信用道士,这帮道士不甘心,便撺掇武宗南巡,”陈院使道:“当时有个太医叫高鏊,以养身之道谏阻之。武宗听信道士的话,以其附合外官而下之诏狱,杖三十,罚跑午门前五日,又廷杖五十,谪戍乌撒——从此之后,太医就怕了道士了。”

“接着是先帝了,”提起嘉靖帝,陈院使的神色复杂:“先帝也是崇信道士,然而壬寅宫变后,道士束手无策,救驾的反而是太医院的太医,所以先帝的态度也和之前的帝王不同——他是两方都信用。”

“也就是说,我们太医,能给先帝治病、调养身体,但是只能用医家之言,决不能说半句服丹的不好,要不然什么下场,大家都心知肚明。”陈院使道:“这算是太医们心照不宣的准则了,然而没想到还是有异类。”

“这个异类,娘娘是知道的,”陈院使笑起来:“就是李时珍。”

“是啊,当年在裕王府的时候,他可是恨透了撺掇先帝服丹的一帮道士了,连带着你们这些给先帝瞧病的太医,他也是骂个不停的。”李彩凤笑道。

“他是觉得我们都是一帮蠹虫,明知道丹药的害处,却不敢直言出来,”陈院使收敛了笑意,叹息道:“没错,做一个大夫,从一开始辨识草药,就知道金石之药的害处——但是我们实在是害怕了,多少言官因为先帝服丹的事情,遭了廷杖身死的,我们的职位,甚至比言官还低;生死更是操纵在帝王的手里,怎么敢明说出来,不仅惹来帝王之怒,还受到道士的死命报复呢?”

“服药登仙是先帝一辈子认定的事儿,谁也劝不动,你们劝谏也没用,”李彩凤道:“天底下,也只有一个海瑞,敢和先帝顶牛,其他人,别说是伺候了一辈子的黄锦,就连当今,也不敢跟先帝抗辩的。”

“是啊。”陈院使道:“不过先帝对我们太医,算是很好了。除了壬寅宫变有功的太医,就算是对李时珍,也是颇为宽容了。”

“我听寿太妃说,海瑞上疏之后,先帝对服丹之事渐渐不那么热衷了,所以如今高拱才能轻判了这帮道士,是吗?”李彩凤道。

“是啊,海瑞上疏之后,先帝常常夙夜难寐,因陆绎举荐了李时珍,老朽当时还颇为惶恐呢,”陈院使笑道:“就是害怕这个顽愚的李时珍又说服丹的害处,惹先帝发怒——没想到,李时珍虽然依旧坚持他那服丹不好的理论,可是先帝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勃然大怒,时常默然。”

“看样子先帝是有所醒悟了啊。”李彩凤道。

“也有李时珍医术好的缘故。”陈院使道:“老朽也是服了这个李时珍,他用给猪吃的巴豆给先帝用药,先帝出恭,解出了一堆金石五彩的东西——李时珍管它们叫丹毒。先帝痢疾之后,顿觉身轻体健,也更信了李时珍几分。”

“其实很有几次李时珍惹得先帝不悦,但是先帝却说,朕不是曹操,李时珍也不是华佗,还是没有惩处他,”陈院使道:“终嘉靖一朝,只有在蒋太后病逝时,先帝发怒处斩了几个太医,四十五年了,先帝始终记得许绅的恩情,我们都认为这是太医们活得最轻松的时候。”

李彩凤也有点怅然。

“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如今是隆庆年了,”陈院使道:“这帮道士依然住在西苑的玉熙宫里,给皇上炼制丹药。”

“是滕祥和孟冲干的好事。”李彩凤咬牙切齿道:“他们想勾带皇爷醉心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然后自己才能获得更大的批红权力。”

“那么皇爷也有把丹药赐人的习惯吗?”陈院使忽然问道:“娘娘得过吗?”

“得过,”李彩凤道:“从隆庆三年冬月开始,永宁宫陆续有丹药赐下——听闻这些丹药用料珍贵,价值不菲,所以只有永宁宫和皇后的咸褔宫……”

李彩凤一下子顿住了,她惊诧万分:“您是说……”

“娘娘吃了那些丹药吗?”陈院使道。

“我从不吃的,”李彩凤道:“全部封存在库房里。”

“请娘娘取出,让老朽一观。”陈院使道。

李彩凤急忙让胡嬷嬷拿着钥匙取出了全部的丹药来——陈院使一样样仔细看了,才道:“大辛大热的燥性药一般易耗伤津液,里面有茱萸、细辛荜茇等,全都是补阳泄阴的药材——男子服了浑身燥热,急需纾解,此药如同□□;女子服了,血得热而下行,而且……”

李彩凤看他摇头,便问:“而且如何?”

“而且以老朽侍奉先帝多年的经验来看,”陈院使道:“这些丹药,恐怕都是残次品——也就是说,这是第一次丹药没炼制好,重新回炉重造的。”

“第一次炼好的丹药应该是给了皇爷服用吧。”李彩凤道。

“这些第二次炼出来的丹药,丹毒更大,全是铅汞硫磺,与大热的药性相佐,简直是可比□□了,”陈院使道:“这真的是道士炼出来的吗?”

看李彩凤疑惑的目光,陈院使解释道:“这些道士若是走了正途,其实也是难得的良医——他们也是深通药性的,都知道这铅汞之物也是一种热毒,所以也是掐着量炼制的,要不然把皇帝药死了他们也活不成,所以上好的丹药,就是先帝称赞的那种丹药,是八分药材、一二分硫磺铅汞,主要为了推行药性的。”

“像这种八分硫磺的药材,是绝不敢呈进的——更别说是残次品了,就算是赏赐,也决不能这么糊弄人。”陈院使道:“所以老朽竟然在皇后娘娘的脉上,诊出了和先帝一样的脉来,简直是闻所未闻——要知道,先帝是浸淫了四五十年才使得丹毒累积如此,而娘娘不过三十中人,以前也未曾听闻有服丹之事,怎么会遍积金石之毒呢?”

“是丹药里面的大热药材,和铅汞硫磺让皇后崩漏的吗?”李彩凤问道。

“可以说,这是大头。”陈院使道:“这个丹药危害太大了,刚服用的时候确实能振奋精神,令人体力充沛,但是久而久之,就是损害精元,让人神志不清甚至浑身血燥,损伤胞络,令血下注。”

“那皇爷——”李彩凤眨了眨眼睛。

“皇上的脉,虽有此毒,但是积之不深,完全不能和皇后相比。”陈院使道:“所以老朽才分外惶惑,不知这赐给皇后的丹药,是道士胆大妄为,还是奉了皇上的意思,专门给皇后炼制出的这类丹药……”

李彩凤眼皮不由得一跳。

“帝后虽然感情淡薄,但是好歹是潜邸时候相扶过来的,皇后一直清净自守,没有丝毫罪过。”李彩凤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了:“皇爷向来心底仁厚,这般丧尽天良的阴损之事,必然不是皇上授意的。”

陈院使也是大汗淋漓。

不是隆庆帝,他们虽然有龃龉,但是绝不是心肠冷硬至此的人。

只有掌管着西苑玉熙宫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冲,才有吩咐道士炼制此丹的可能。

李彩凤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孟冲这一年半载的,居然如此不动声色——原来他谋算了这样一场,本意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在赏赐丹药的时候,隆庆帝心血来潮想起陈皇后病歪歪地,便把要赐给李彩凤的丹药,也分出了一部分赐给了咸褔宫,而陈皇后久病不愈,求医无效的情况下便试着吃了这掺了大毒的丹药,刚开始效果很好,陈后便渐渐依赖起来,丹毒累积过甚,大热之物造成血逆下行,暴下不止,不可收拾。

如果自己没有见识,不知道丹药的可怕之处,也和陈后一样吃了这东西,那么陈后今日的惨状,就是他日自己的下场。

而那个时候,陈后病重,哥儿姐儿年幼,阖宫妃嫔不会帮着自己说话,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有孟冲在,陈院使就算是知道自己的病因也没办法说明白,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

毕竟这个服用丹药血逆下行的症状,像极了产后崩漏——别人都以为李贵妃是小产,而隆庆帝却知道,从圆哥儿生下来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她了。

陈后崩漏,她身体素来状况百出,陈院使也因此能蒙蔽众人;但是要是自己被诊出崩漏,自己身体素来强健,而陈院使会以为李彩凤服用丹药是隆庆帝的意思——他是绝不敢说出丹药的问题的,这正中孟冲的算计。

简直就是死局了,算计入微没法逃脱的死局了。

她一旦被怀疑与人私通,那么寿哥儿、圆哥儿的血脉都会被质疑,什么下场,李彩凤都不敢想——她是恨透了孟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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