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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靖共尔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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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张居正走了之后,在内间独坐许久的李彩凤才坐回隆庆帝身旁。

李彩凤相信自己从刚才张居正的话里,听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定了定神。

“陛下,臣妾僭越,”李彩凤微笑道:“想看一看廷臣们拟定的防御俺答的方略。”

隆庆帝随手把奏折递给了她,这一举动让在旁侍立的陈宏低下了头去。

李彩凤翻阅了半晌,掩口而笑道:“这防虏之策十三事,臣妾原是听过的。”

隆庆帝疑惑道:“你从哪里听过?”

李彩凤漫不经心道:“这前面七八项,不就是嘉靖四十二年、四十三年兵部所拟条陈嘛,下发到北地各个州府,这不还是您告诉我的吗?”

“这几句,更是妙了,”李彩凤指着奏折中的几句话让隆庆帝看,道:“您眼熟不?”

隆庆帝细细一看,果然似曾相识。

“这是、这是——”隆庆帝回忆着:“‘中国不患无兵,而患不练兵’,这是曾铣《重论复河套疏》中的原句啊!”

李彩凤点头道:“老生常谈,一点新意没有就罢了——还说什么是廷议拟定的,也不嫌丢人。”

隆庆帝握着奏折的手,渐渐变得青白。

陈宏忽然轻微地“啊“了一声,引得隆庆帝和李彩凤都看向他。

陈宏急忙请罪道:“老奴失仪了,是刚刚心里一件小事有了答案,才没注意分寸。”

隆庆帝问道:“老陈,什么事让你一惊一乍的?”

陈宏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今日早朝的时候,陛下问及边事战守方略,老奴在旁边侍立,也见了群臣不发一言的情境——”

“你发现了什么?”隆庆帝问道。

“老奴当时明明看见,兵部尚书王大人,还有几个侍郎、主事大人,都似是有话要说的,”陈宏慢吞吞道:“但是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为什么不说话?”隆庆帝恼怒道:“是碍着什么人吗?”

“碍着什么人老奴可不知道,”陈宏道:“只是老奴思来想去,只觉着不太对劲。”

“按首辅大人的三还论,兵事尽归之兵部,”陈宏把头低得愈发地低了:“但是下了早朝之后,首辅大人平章军国大政,又叫了文武群臣商议——”

“别说了!”隆庆帝忽然把折子扔到了地上。

李彩凤心里不由得更加高看陈宏一眼。

看来这老东西,居然也心向高拱啊。

“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这赫赫有名的三还论,就贴在徐阶值房的墙上,任何走进这间房子的人,都可以看到。

这也是徐阶自嘉靖四十三年秉政后的第一次宣言,向皇帝和百官表明了他的政治态度和施政方针。

毫无疑问,李彩凤觉得,这是民主治国的最佳方式。

这和后世的君主立宪制的基本纲领非常接近。

如果不是如今积弊重重,急需改革——李彩凤觉得,徐阶奉行的保和之道,将会是调和上下的不二法门。

也许吧。

因为宰相的职能,在汉朝时候,就有了明确的定论。

汉文帝曾问周勃,天下一年之中有多少案子要断?收纳支出多少钱财谷粮?

周勃回答不上来,汗流浃背。

唯独陈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

各有专人可以咨询。

那么汉文帝问道:“既然有专人去问,那么我要宰相干什么呢?“

陈平回道:“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

这就是宰相的职责。

但是古往今来,真正做到上述几点的,寥寥无几。

都说徐阶是古时候的贤相,但是他做到了上面的几点?

最起码,这“外镇抚四夷诸侯”,就不展布、不作为,渎职失职了。

而陈宏更巧妙,他话里的意思,是说徐阶一边说着政务各归各司——按道理兵事就该归兵部管辖,但是兵部的上上下下,居然迫于徐阶的压力,一句话都不敢说。

而另一边,徐阶总揽大权,召集文武百官商议边防策略,早就违背了他以威福还主上的初衷。

陈宏,倒也不枉高拱和他的一段情分。

虽然高拱脾气急迫,但是这个人的人格魅力,就在于敢执事而为——越难,越要向前!

他不惧骂名,不惧流言,只要有利于国家万民的改革,他就敢施行。

因此折服了许多人。

张居正、陈以勤、张四维,甚至杨博,甚至陈宏。

李彩凤走出东暖阁的时候,陈宏送了她一段路。

“我以为这世上,他是注定要独行的了,”李彩凤微笑道:“却原来,还有人记得他。”

高拱从京城回新郑老家的时候,迫于徐阶的压力,京城百官,只除了张居正和郭朴,居然没有一个人来为他送行。

“嘉靖三十七年老奴进府中,如今已有九个年头了,”陈宏道:“他的为人,老奴倒也算略略知晓了一二。”

“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李彩凤问道。

“他不会说话,明明是一腔再难得的好意,却总是戳到人肺管子上去,”陈宏笑起来:“但是一颗心,却能坦坦荡荡地放在人前。”

李彩凤道:“《诗经》谓,‘靖共尔位,好是正直。’说的就是他吧。”

“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因为这个舞台,是属于他的。”李彩凤默默道:“但是他一回来,朝中将会有太半的人,不自安了。”

“芍药开败了,”李彩凤忽然道:“但是还不到冬梅绽开的时候。”

陈宏颔首道:“还需要几场大雪啊。”

李彩凤觉得,和聪明人说话,确实舒服。

晚上,李彩凤哄着娥姐儿和瑛姐儿都睡着了,才回到了主殿。

“寿哥儿怎么还没来?”李彩凤看向已经黑下来的天,道:“不是让他一下课就来我这里的吗?快打发个人去文华殿看一下,这时候宫门要落钥了,让张先生不要忘了时辰。”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寿哥儿洪亮的声音。

“阿娘,我回来了,”寿哥儿蹦着扑到李彩凤怀里,道:“张先生刚刚回去了,我嘱咐张鲸提着灯笼送到端门。”

李彩凤给他擦了擦汗,让白茅把寿哥儿带下去换了身松江棉布的常服出来,问道:“这几日军情紧急,张先生在内阁要处理很多事情,我想着,你这几日的功课要不要缓一缓——”

“阿娘,儿子也是这么和张先生说的,”寿哥儿忽闪着聪慧的大眼睛,道:“但是张先生说不必,他这几日给儿子讲的,都是咱们大明的边防和军备!”

李彩凤不由得问道:“他都讲的什么,你给我仔细说说。”

寿哥儿便道:“张先生特地从兵部那里,取出了大明九边边防图,给儿子好生上了一课。”

“九边,就是指当年太宗陛下在东起辽东鸭绿江,西至甘肃酒泉这绵亘数千里的北部边防线上,先后设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宁夏、甘肃、蓟州、山西、固原九个重镇屯兵,并在长城以北设立了大宁、开平、东胜卫三个军事前哨,以防蒙古南进,形成自辽以西数千里,声势联络的军事格局。”寿哥儿显然是听得非常认真,说得也是非常明晰。

李彩凤点头道:“太宗陛下圣明。这九个边防重镇,形成一条东西呼应的守备线,使大明边境享有了数十年的太平。”

“然而自土木堡之后,我大明三大营精锐几乎丧尽,”寿哥儿提起来非常愤慨:“不能效法太宗北伐也就罢了,连对抗俺答都力不从心。九边每年都要遭到上百次的战火侵袭,鞑虏频频深入内地,烧杀抢掠,甚至逼近京师,造成了嘉靖二十九年的庚戌之变!”

庚戌之变是一道抹不去的伤疤,它把上国的颜面狠狠撕掉了——逼迫地嘉靖君臣几乎要弃都而南逃的旧事,谁也不会轻易忘掉。

“张先生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俺答要年年侵袭大明?”李彩凤问道:“为什么庚戌那年,都打到了北京城下,俺答却不再进一步了呢?”

“张先生说,咱们大明和蛮夷的关系,不是只有表面上的战争和杀戮。”寿哥儿咀嚼着张居正的话,迟疑道:“北方的游牧民族需要把他们的马匹及狩猎所得的兽皮等,从咱们大明这里换回生活所必需的东西。咱们中原王朝的统治者为了保证北方边境的安全,需要对他们进行羁縻和笼络,双方都要获得经济和政治上的利益。”

“很好,你听得很认真。”李彩凤微笑道:“自弘治十七年到嘉靖四十五年,蒙古族多次要求重新通贡,蒙古和大明之间的朝贡贸易中断了将近六十年,其间双方大多是以兵戎相见——因为你皇爷爷,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寿哥儿张大了嘴巴,不解道:“您是说——”

“嘉靖十一年年初,俺答就请求通贡了,这个请求一直被拒绝,”李彩凤微哼了一声,道:“嘉靖二十一年、二十五年,俺答分别派了两次使臣,到大明来请求通贡——但是都被你皇爷爷下令斩杀了。”

“那个时候,俺答表示和平的诚心非常大,”李彩凤回忆道:“他邀请守墩百户李宝到蒙古军营参加宴会,对部下有抢掠大明哨卒衣粮者严加惩处,并将衣粮送还哨卒——这是极为难得的和平的契机。”

寿哥儿听得点头道:“但是皇爷爷认为俺答‘其情多诈,难以轻信’,并不相信俺答的诚意。”

“对。被逼急了的俺答大举内犯,边患始棘。”李彩凤道:“其实自从脱古思帖木儿败亡之后,没有一个蒙古首领有决心南下夺取中原了。俺答汗所发动的庚戌之变也是如此,只是想以武力迫使大明允许通贡,因而对京城并未发动进攻,只是在京郊进行抢掠,其最终目的仍是要打开通贡之门。”

“我明白了。”寿哥儿道:“那么如今的俺答犯边,也是这个意思。”

李彩凤谆谆教导道:“战争是政治的延伸。所有在政治上无法妥协的,才会动用战争这个方法。而除了侵略战争之外,一切的战争,都可以在谈判桌上解决。”

寿哥儿似有所悟。

这时候,白茅才道:“娘娘,殿下,该进膳了。”

李彩凤和寿哥儿坐到长桌前面,寿哥儿看到面前只有十二道菜的席面,不由得咬住了嘴唇,道:“阿娘,国库没有银子,外面的阁老会想办法的。您哪能在吃食上面克扣出多少银子来——”

“就你面前这十几道菜,咱们娘俩也吃不完,那么铺张浪费讲排场干什么,”李彩凤好笑道:“更何况,光从这上面省下银子来,我也知道不可能。”

“那怎么省?”寿哥儿咬住了汤勺问道。

“我看了司计司的账目,每年宫里会花费三十万两银子,用来给后妃添首饰,”李彩凤不由得摸了摸鬓边的花钿,道:“哪里就用的了这么多钱了?我仔细算了一遍账目,发现这里面的猫腻,大着呢。”

寿哥儿扒拉几口香米,道:“是不是里头有人吃回扣?”

李彩凤笑道:“你倒是伶俐!这里面的情形,确实可恶。”

“宫里给后妃采买首饰的旨意到了江南地界儿,这些镇守太监们,就会去找江南的大户。”李彩凤道:“这些人手里有银匠、有花样,还有走私贸易得来的宝石——把这桩大单交给这些人,其中太监们可以吃到三分的回利呢,剩下的五分利,就是这些大户们得了。而交到宫里的首饰,原价不过是三十万两银子的五分之一。”

“这些太监们,真是可恶至极!”寿哥儿大怒道:“怪不得内帑的收入,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是该整饬一番了,不过不是现在。”李彩凤道:“你父亲正烦心军情呢,如果再动了内廷,一大串事情,会应接不暇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寿哥儿问道。

“等到一个人回来。”李彩凤微笑道:“这个人,可不怕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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