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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既见君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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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四十五年的开春,就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嗬嗬,”裕王府的门房起得早,检视了墙角早都熄灭的炭火,不由得哈着气感叹道:“昨儿看天还要放晴呢,今儿就下一场好大雪。”

他打开了大门,就见外头一顶小轿也是刚刚停在府门外面,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等一阵呼啸而过的雪花吹过去后,他才看清楚,原来是府上的讲官张先生。

“呀,张先生来得早啊,”这门房上前赶紧招呼:“您快进来,小心脚下。”

张居正依言缓缓地从结了冰的台阶上走上去,而刚刚好心提醒他的门房倒是一个没注意,脚下一趔趄,摔了个仰倒。

而走在张居正后面的管家游七,下意识地去扶他,没想到自己也跟着滑倒了。

所以张居正一回头,就看到两个大老爷们抱在一起哎呦哎呦叫唤的情景。

“楚滨,还有你,”张居正关切道:“没事吧?”

两三级台阶不算什么,更何况两人身上都穿的鼓鼓囊囊的,像球一样。

“没事没事,”被唤作楚滨的管家游七笑道:“我都压他身上了。”

被免费当了肉垫的门房郁闷道:“小哥你可够重的哈。”

这个管家游七,其实本是个举人——就是食廪的举人,官家给钱的。但是久试不中,就有些穷困潦倒了。

他在落魄的时候,遇到了张居正——当然不是故事里拿了张居正的钱,发愤图强,终于考上了进士然后知恩图报的那种;他是被张居正的胸襟抱负给折服了,竟然改名换姓,心甘情愿地给张居正当了管家。

说来他也是个极会说话办事的场面人,把管家这工作做得如鱼得水,还自封为天下第一管家——不过他倒也算当得起这名。

他的东主张居正在裕王府当讲官,张府离着裕王府也不远,这游七便送张居正过来,顺便去碾子胡同吃一笼蟹黄包子。

张居正进去了,游七便和这门房在小屋子里烤火。

先说了几句这该死的天气,那门房道:“往年都是架炉子,我看王爷用的炭虽然比我们的要好很多,但是炭还是炭,熏久了也得往外跑。”

游七饶有兴趣地听着,就听那门房接着道:“今年,哦不是,是去年腊月,府里请工匠挖了炉坑——弄了个好长的炉膛,在砖地面下砌好烟道,开一个烟窗,只要一个专门负责司炉的人蹲下来点燃柴炭,整个屋子都暖和起来了,地上热乎乎的,如今府里的下人们都爱去暖阁里干活。”

给西苑万寿宫装完地暖的工匠们,被嘉靖帝派到王府来,说是专门给寿哥儿辟一个暖阁,冬天不让冻着。

裕王府便有了两个暖阁——东暖阁和西暖阁,和宫里的规制一样。

以前府里也有暖房,但是里头烟道烟窗配置不合理,还是能闻到挺大的烟味。如今经过能工巧匠这么一翻新,满屋子热气腾腾的,铺上毯子,都可以打赤脚了。

但是裕王府里,也只能供应出两个暖阁来——这个东西在这个时候,造价破昂,也颇费人力。

东暖阁又叫东堂,白天是张居正给寿哥儿讲学,晚上寿哥儿和娥姐儿一并睡在那里。

西暖阁,是身体一直不太好的陈氏在那里休养。

其实裕王是想让李彩凤住在那里的,但是李彩凤却建言让陈氏在那里养病,自己依旧住在漪蔚阁里,用着薪炭。

就是门房也赞叹道:“李娘娘贤德极了,这好东西自己不用,推给了别人。”

游七心中暗道,看来这裕王府,果然是宾主异位——这么一间暖阁,本该就是身为正妻的陈王妃享用,现在倒好像是人人都认为合该是李氏住进去。

不过也是,这陈王妃病弱不能视事,管家的权力应该都在小皇孙的生母手上,这李氏既得宠,又有儿子傍身,等将来裕王得登大位,难道要重蹈玄宗时期的覆辙吗?

胡氏无宠无子,孙氏有宠有子,宾主异位了。

其实李彩凤和陈怡慧都没想那么多。

新辟出来的暖阁李彩凤见了,不就是地暖吗?况且这时候的地暖既不节能也不环保,每日都需要打量的柴火,比炭排出去的碳气还要大。

这漪蔚阁她住久了,倒也有些感情,不想挪动,让陈氏住进去,她还能养养身体。

李彩凤正在和寿哥儿吃早饭。

寿哥儿的乳母在照料他穿衣吃饭这一点上没的说,李彩凤比他起得还早一点,也还没有梳妆,光是穿了衣服漱了口,但是寿哥儿已经收拾地一切妥当,坐在了饭桌前。

“睡醒了没有?”李彩凤给他加了个虾饺。

看看自鸣钟,刚刚好凌晨三点,四更刚过。

冬天时候天亮的晚,人们便习惯五更才起床。像裕王,在以前被闲置的时候,除了王府的授课,就是五更去叫他,他还要拖大半个时辰,五六点钟才肯醒来。

但是李彩凤和寿哥儿就不一样。

李彩凤不喜欢睡懒觉,除非晚上被裕王痴缠——她也不让寿哥儿睡懒觉。

“睡醒了。”寿哥儿神采奕奕地,特别精神。

这一点上,寿哥儿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他不嗜睡,精力十分充沛。

“再给他盛碗粥,”李彩凤看他吃的香,吩咐道:“你少吃点麻球,多吃点黄瓜,冬天青菜难得。”

这个时候虽然是大棚蔬菜,但是人家不喷农药啊,健康。

寿哥儿吃得快,吃完一抹嘴道:“张先生来了,我得赶紧去了,”走到门口又探头道:“阿娘,辅食我要吃酥油泡螺。”

每天按着钟表走,八点睡觉三点起床,用过早饭就去东堂上课,因为午饭是十点钟开,大约在七点左右的时候李彩凤会让人去东堂送一些吃的暂时填一点肚子,当然这小食还要做的精致,因为不仅是寿哥儿,张居正那里也要多送一份。

宫里甜食坊出来的嬷嬷手艺都好得不得了,不仅是甜食,各类小食都做得地道。李彩凤嘱咐过她们,给寿哥儿的小食多是少甜的,给张居正的小食,多做荆楚风味。

黄陂糍粑,顶顶糕,香酥藕夹,裁松饼,丝窝,徽墨酥,还有湖北人爱喝的米茶,这是今天李彩凤选定送去东堂的。

李彩凤看了一会儿食单,问道:“做酥油泡螺了没有?”

其实寿哥儿心心念念的酥油泡螺,李彩凤没见过的时候也很稀奇——谁叫这是金-瓶-梅里写到的西域美食,连西门庆都觉得好吃的东西。

后来在尚食局呆的久了,才有幸尝过这种只供贵人们吃的好东西。

吃了才知道,这酥油泡螺,其实就是带着螺蛳纹路的——奶油泡芙。

就像才子张岱在《陶庵梦忆》里说的那样——“乳酪以蔗浆霜,熬之、滤之、钻之、掇之、印之,为带骨鲍螺。”

其实就是奶油的提炼过程。

一连串“之之之”,蘸糖霜、加热、过滤、塑形、形成一种用酥油(奶酪)制作的、外形似螺狮的甜食,颜色有纯白、粉红两种,入口而化,属果品,并不是什么螺狮菜肴。

前世吃过无数种西式糕点的李彩凤自然是不怎么感冒的,不过她也承认——这时候千锤百炼出来的奶油,不是后世那种人工奶油可比的,确实鲜香满口,但把它说得再妙,也只是奶制品罢了。

不过这时候的人却觉着好吃极了。

就像寿哥儿,他很喜欢吃这个,但是李彩凤知道这种奶酪提炼出来的酥油,其实和黄油差不多,高脂肪高热量,吃多了没别的,就是胖,所以总是控制地很紧,两三个星期才许他吃一次。

当然,李彩凤有时候也把这个酥油泡螺当做奖励,在寿哥儿功课做得好的时候给他吃。

今天寿哥儿要吃酥油泡螺,那就是功课都记住了,晚上不怕抽查了。

其实李彩凤看他走出门就很难过——这大概是所有家长目送孩子上学都有的心情了。

两岁半的孩子,门槛都跨地费劲,就是外面的积雪,也能轻易地漫过他的小腿。

可是居然学起了四书五经,学起了论语。

在别人的孩子傻乐的时候,他每天要临十篇大字。

张居正对他的管教很严格,这么小的孩子其实是连笔都握不住的——可是张居正依然要在他的腕子上吊一根绳,让他的手腕悬在半空中去练字。

每天晚上回来,都让保保给他揉半个时辰的胳膊。

但是依旧很乐观,很爱学。

也很喜欢他的张先生。

张居正教学生确实有一手,怪道是名副其实的帝师,他也不是一味地让寿哥儿死记硬背——他会掺杂着典籍故事,还会跟寿哥儿讲自己这些年奔波的见闻,说到高兴的时候,取来舆图,给寿哥儿一一指点。

连寿哥儿临的字帖,都是他自己的珍藏。

师徒俩个坐在一起上课,坐在一起吃小食,你吃一口我碗里的,我夹一筷子你盘子里的。

当时李彩凤跟裕王提,要张居正教导寿哥儿的时候,裕王其实是当笑话听的,听到后面才觉着李彩凤是认真的,她是真的要张居正教寿哥儿读书。

“他才两岁,哪有两岁的孩子出阁读书的?”裕王不可置信道:“最起码也得是五岁,等到宗人府选出来伴读之后才延请名师的。”

为了和皇室打好关系,勋贵人家的子弟也要上报宗人府,像大明的几个国公国侯的子孙,要宗人府选拔出合适的,给皇子们伴读。

而藩王的子孙——藩王成年后,就不许停留在京师,他们的子孙也自然在藩地自己找老师。

“名师?什么样的算是名师?”李彩凤抓住他话的漏洞:“二甲前名出身的翰林院学士,难道学问不够?还是你觉得,要状元公才能教得了寿哥儿?那你去把李春芳请来教寿哥儿,我绝无二话。”

裕王哑口无言。

过来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就是——”

“怎么就是张居正是吧?”李彩凤接口道:“高师傅、陈师傅都五十开外了,你好意思劳动他们?殷师傅我打听了,人家刚得了个幼子,难道不让人家家人团圆?我实话告诉你吧,寿哥儿就是看上张先生了,天天缠着我要把张先生弄做他的伴伴呢。”

裕王哈哈大笑:“按理说,皇子们小时候没上学之前,确实都是伴伴们开蒙。”笑了一会儿道:“只是还是太小了,寿哥儿被你一说,闹着要上学——不过是心血来潮一时好奇罢了,哪里能坚持下来?”

然而寿哥儿坚持下来了,不论大风、大雨、大雪,他都要去东堂上课。

张居正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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