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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十载舟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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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裕王进到偏厅里,看到了笑吟吟迎过来的邵芳,不由得惊喜道:“原来是樗朽!什么时候来的,一向可好?”

邵芳麻溜地行了个礼,笑道:“半月前动身的,路上又遇到一些事儿,耽搁了。”

“路上遇到了何事?”裕王听话音不对,问道:“你是走水路过来的吧?怎么就用了半个月时间,大运河顺风三四天就到京城脚下了吧。”

“是走水路,”邵芳的脸色肃然道:“在焦山那边听到荆川先生的船要过来,我急忙去嘉兴府迎接——没想到先生已经病入膏肓了,我进到船里见了他一面,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什么?”裕王大惊道:“荆川先生他……”

“四月初一,船行到南通的时候,先生就去世了。我跟着唐鹤征将先生的遗骨归葬常州,奠酒之后才北上。”

“荆川先生去了,哪里再去找为国任事的人?”良久裕王才感叹道:“三起三落,晚年甚至不计较名声了,跟着赵文华出山只为了抗倭……十载舟船,征战至今,东南七省无不受其遗爱……这样的人,为什么天不假年呢?”

唐顺之,字应德,号荆川,二十三岁就中了进士。在翰林院任职的时间里,因为上书言张璁擅权,被革职为民,永不起用。而后来张璁下台后,他又因为上书奏请太子御文华殿惹怒了生病中的嘉靖帝,再次罢官。

之后便是长达十六年的山中苦修。

“夏不扇而冬不炉,日忘食而夕忘寐。经岁不食肉,床不铺双褥。砥性砺行,一心向学。”

连严党的骨干赵文华都知道他的名声,他到东南督师的时候,当时举荐唐顺之出山的奏折有五十余件之多。已经四十岁的唐顺之,终于出山抗倭,从此奔波往来于舟船之上,十载夠劳,砥砺风霜,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大捷,而身体却一日日坏下去,终于到了大限。

“殿下节哀。”邵芳的眼睛炯炯有神:“荆川先生临去已然悟道了。他念着心学四句——‘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安然端坐而逝。”

“为善去恶是格物。”裕王忽然道:“王学这么多人,体悟真道、践行良知的却寥寥无几,现在都成了书院的浮夸风,宁愿坐而清谈,也不愿为民任事。”

“天下这么大,阳明先生只有一个,荆川先生也只有一个。他们是让人仰望的存在。”邵芳微笑道:“所幸先生身虽故去,而百姓却不会忘记他的恩泽。我来之时,听说常州人已经为先生立庙了。”

“是。”裕王终于觉得宽慰:“立德、立言、立功,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先生之德行,五十年如一日,虽粗布疏食亦不改操守。又尽取古今载籍,著有《左》、《右》、《文》、《武》、《儒》、《稗》六编传世,可谓立言。”

“最后一个立功,”侍立在一旁的陈宏感叹道:“荆川先生临危受命,竭十年殉国之志,讨贼御寇,出镇军旅。是汉时班定远不能及之功勋也!人有一立,即可不朽。况先生三德具备,他日书于史,亦当有后人击节赞赏!”

裕王听得连连点头,而邵芳则不动声色地看了陈宏一眼。

“呜呼!自世之衰,人皆习于背公死党之行,而忘守节奉公之道。有重相而无威君,有私仇而无义愤,如秦人知有穰侯,不知有秦王;虞卿知有布衣之交,不知有赵王,盖君若赘旒久矣。”裕王背诵的是唐顺之在《信陵君救赵论》里的一句话。

意思就是:自从世运衰败以来,人们都习惯于违背公道而蝇营私党的行为,却忘掉了守节义而奉公的道理。于是就形成只有重要的宰相而没有具有权威的君王,只有私仇而没有义愤的局面。就好像秦国人只知道有穰侯魏冉,而不知道有秦王;虞卿只知道贫贱时的老朋友,而不知道有赵王。这乃是君王好像旗子一样地被人把持着已经很久很久了。

“荆川先生圣明啊!说的句句都是真理!”裕王痛心疾首道:“背公死党,难道不是如今党争的写照吗?有重相而无威君,有私仇而无义愤——说的不是有人秉国擅权,而手下的六科言官们都沦为了某些人争权夺利的工具吗?看谁不顺眼,就指使言官上疏其短,言官是大明的良心啊!怎么就像狗指谁咬谁呢?”

这个很简单,邵芳和陈宏心里都明白。因为言官们是三甲进士出身,终身只能是五六品的小官,除非爬到言官之首——左都御使的位置上。每个月只有几两银子的俸禄,连妻子儿女都养不活,谈什么秉公持正?

要么求名,要么求利,人都是有功利性的。

像杨继盛,在弹劾严嵩之前谁知道他杨继盛是谁?可是《请诛贼臣疏》一出,天下谁还不知道杨继盛的名字?

或者是严嵩手下的言官们,跟着严嵩,总不会沦落到连妻子老母都要外出做活的地步。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枝桠上的一点点绿色,随风摇摇欲坠的声音。

还是邵芳打破了沉默,他抖了抖肩膀:“还是南方暖和,树木不仅抽条,时令的花儿也开了——我想着北方也差不多呢,一下船差点没冻死。”

裕王看到他棉袄下面的锦袍,不由也笑道:“你是穿着春衣北上的吧,怪道冷呢。北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就是最近这几年,天气严寒的紧,要到五月份才算真热起来。”

“我自小在南方长大,北方的气候确实难捱。”邵芳笑道:“早知道就把家里的皮裘带上了,虽说风大,可皮裘真就全挡住了。以前在家,还觉得那些皮货看着好看,还没有棉袍保暖,弄回去也就讨妇人欢心罢了——现在来了京里,才觉得皮裘是真好,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备上几件。”

“北方虽然冷,却是干冷。”裕王听得好笑:“很少听说有生冻疮的。倒是南方阴湿,多有患关节病的。”

三人又聊了几句,邵芳忽道:“殿下今日不听讲吗?高师傅、还有陈师傅都没来?”

“陈师傅感了风寒,卧床休养,我遣人去看了,不是大病,过上几日就好了。”裕王道:“高师傅正赶上国子监大考,他要授课,还要批卷,忙得一塌糊涂,也来不了王府。”

“可惜了可惜了,”邵芳啧啧道:“上次来时日短,没见上高师傅,这次我还专门为他带了一方端砚,看来真是时运未到。”

“那你就去他的府邸亲自送给他,”裕王哈哈笑道:“凭你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他家门应该不是问题。”

“不中啊,”邵芳故意大惊小怪道:“要是高师傅把我当成了腌臜菜,不摆治死我。”

一口纯正的河南话让猝不及防的裕王和陈宏哈哈大笑起来——虽然高拱的官话说得不错,但是总是带有一股河南官话的味道。要是真急起来,那直接就是满口的河南话了,裕王从刚开始的一头雾水到现在也能大致听懂河南方言了。

等到了晚上,正院、东西侧院的四个人都得到了裕王的赏赐——其实就是邵芳托运来的礼物,里面除了何公公送来的太湖珍珠,还有邵芳送来的砗磲首饰。

“砗磲?”李彩凤不解道:“我还是第一次听。看上去还真像贝壳呢,这东西——值钱吗?”

“此物只在南海有,稀有无比,是佛家七宝之首,”裕王把玩着一个砗磲手链,道:“尤其是你这串金丝砗磲,更是难得一见。你放到灯光底下细看。”

李彩凤依言对着烛光仔细看了看,惊叹道:“好像、好像有一圈黄白色的光晕!好像,我怎么看的好像是……太极图?”

“知道多珍贵了吧?”裕王得意道:“天然形成的太极纹路,似玉非玉,也不是珍珠玳瑁的光泽,更不是水晶琉璃。这东西,都是藏地的高僧们,专门求去炼制法器的,是辟邪保平安的好东西!”

“那可真是宝贝了!”李彩凤满心欢喜地擦了又擦,问道:“这是谁送来的?怎么淘换到这么好的东西的?”

“你就只管戴着吧,偏还要问从哪儿来的,”裕王好笑道。

“那我不问了,”李彩凤道:“王妃娘娘和李姐姐的砗磲首饰,只有比这更好的吧?”

“她们都是玳瑁和珊瑚的,不如你的珍贵。”裕王如实道。

“您说的是真的?”李彩凤惊讶道,瞧着裕王笃定的神色,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可是、这是为什么呀?王妃娘娘和李姐姐,才应该拿这些砗磲首饰的。”

“你最小,她们让着你应该的,”裕王打量着她的神色,看她实在是局促不安,哈哈笑道:“放心吧,她们不知道这种好宝贝的,你就说是贝壳打磨的,谁知道呢?”

“可是,我知道呀,”李彩凤惶恐了:“我还是消受不起的,这个东西太珍贵了……您还是收回去吧,有这一斗珍珠就行了。”

裕王憋不住笑:“你怕什么哪?不患寡而患不均?要知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平均。”

李彩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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