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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雀角鼠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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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彩凤从昨晚上就在后悔,她居然、居然用了那么冲的语气,和自己以后的金主说话!本来、本来他就憋气,自己好像还火上浇油,狠狠地顶撞他——哎呀,这简直是要了命了,裕王一定是没见过这么粗野的人,临了把他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好大被子一盖——睡吧!

走到西侧院李淑人的房间里她还在懊悔,直到她看到对面两人好奇、疑问和担忧的目光,还是李淑人试探地问道:“昨儿晚上,你没怎么吧——说是王爷发了火了,你有没有——”

李彩凤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茫然道:“什、什么,发火?”

李淑人捏捏她的脸蛋,道:“你院子里吵吵的声音太大了,直接惊醒了侧门排房住的仆婢,吓得他们跑到我这里,我一听也害怕,以为是你惹了他,他和你置气呢——你年纪轻,要是不懂得退让,别看王爷是温吞的性子,发起火来也是骇人的。”

“我披衣都走到花园了,远远看着你院里的灯又熄了,想来是没什么大事,要不然王爷就气冲冲地走出来了——你倒是说说,他好模样地怎么就对你吵嚷起来?害得我还为你悬了半晚上的心。”

李彩凤忍不住抓挠了一把前额的头发:“我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回事。昨晚我好好的正要睡觉呢,他门一推进来了,进来又不说话,躺床上去了。我哪里敢问个怎么了,陈公公旁边劝了一会退下了,王爷就生气起来,说什么西苑门口,体面、斯文全没有了——他一个人来回走圈自说自话,像骂人似的。我听不懂,又怕惹他烦,战战兢兢地躲在隔间,好半天他才喊我,让我去床上睡了。哎呀我吓得缩成一团,一晚上眼睛没合上。”

“西苑、体面……想来就是了,”李淑人沉吟了一会,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是外头的事呢,王爷也心烦,回来憋了火气,总要发一发。他也不是泥人土性,所幸又没有骂你,更没有伤着你。你也别因此怕了他,他平常可不是这样。”

李彩凤微微撅起嘴来:“我哪儿敢和他生气,就是他在我旁边睡着,我总是睡不实、睡不安稳!”

看到江菡也露出了同样的神色,李淑人一把搂过她俩,笑道:“真是两个娇宝宝,这么娇气!”

三个人坐在一起,总是博双陆、下棋也确实没什么意思,又不是放风筝、打秋千的季节,就连爱玩的陀螺,也因为下了霜溜不住而作罢。

倒是李淑人从箱子里拾出女红的用具来,先是硬纸板上针插着的各式线——有纯棉细绣线、粗绣线、合股线、麻线、真丝线、机绣线、毛线、金银线,每一种线都有几十种不同的颜色,还配着不同号码的针,只把李彩凤和江菡两个看得眼花缭乱。

这还不算,还有大大小小的绣绷,就是把布料绷直的那种圆圈,李彩凤以前也用过的,只不过她用的是小小的一个,只用来绣一朵花的、约莫两个拳头大小的绣绷。

可是眼前圈圈套圈圈的,竟有二十几个之多,李淑人在一旁还给她们讲解——大绷绣衣袍;中绷又称袖绷,绣衣裙袖缘;小绷又称手绷,绣童履女鞍之类的小件。

竹制的绣绷,上面还有绷绳、绷钉,能调节绣幅,喜得李彩凤看了半天。

江菡在倪衣局干了三年苦工,虽然鞋袜包括衣服自己都改过,但是这么精巧的东西确是第一次摸到;而李彩凤虽然学过一阵子女工,但是去宫里后就荒疏了——她个子不大,长得也慢,不需像其他的都人那样拆、做、改,自然也是经久没有摸过针线了。

两人啧啧半晌,同声请求李淑人露一手给她们开开眼。

李淑人推脱不过,干脆翻出一条白绫罗帕子,箍在碗口大的绣绷上,取了深粉色的双股丝线穿在针上,双手穿梭,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帕子上就多了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来,也不大,花瓣伸展着,四五片而已,但每一片都经得起细看。

“这也是做得拙劣,都一个颜色,哪里叫好?”李淑人听着她们交口称赞,好笑道:“要是精精细细地绣一朵缠枝牡丹,礼服上的那种,得用十三种绣线!我手上才四五年的功夫,别说是尚服局的嬷嬷们了,就是府里供的针线人也比不上!”

江菡听得啧啧道:“还真是不易哩!

”这算的什么?传说三国时期的吴国赵夫人有三绝呢:可在指间以彩丝织成龙凤之锦是为‘机绝’;能用针线在方帛之上绣出五岳列国地图是为‘针绝’;又以胶续丝发作罗丝轻幔是为‘丝绝’。”李淑人脸上也露出了向往之色:“且不说这些不知道真假的,就说说咱们亲眼见的东西——我就见过一套百子单衣,是永宁宫沈娘娘赐给小世子的,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是用三股线、绒线、捻线、包梗线、孔雀羽线、花夹线制成的。这么小的一件单衣,上面绣着百个白白嫩嫩的胖孩子,有鞭陀螺、玩鸟的、摔跤的、耍大头和尚的,也有观鱼的、捉迷藏的、跳绳的、放爆竹的。上面的金线和孔雀羽线啊,金光灿灿,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李彩凤看到江菡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就知道自己也应该是这样憨蠢的样子。

李淑人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就听呆了?要我说,宫廷里的绣法一向都好,左不过没什么新意,只能在技法上比拼。可是还有苏州织造局进贡的东西,不仅绣得好,还有个新奇意趣,格外招人。”

“怎么说?”李彩凤和江菡异口同声道。

“苏州织造局,据说有房二百五十余间,在局各种人匠六七百名,分工特别精确——染手、结综、掉络、牵经、画匠、绣匠、织挽匠,着实讲究。就是不久前,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竟照着一针一线绣开了!”

李彩凤大吃一惊,别说是全幅图的手工绣了,就是后世的机绣也不容易啊!

不过这不是重点,李彩凤问道:“《清明上河图》自归于昆山顾鼎臣之后,已经三十年未曾现世,苏州织造局得到的,应该不会是真迹吧?”

李淑人也很惊异道:“你倒知道的清楚!那织造局得到的,是不知从哪里流传出来的摹本,虽说是摹的,但是据说十分逼真,人人称叹,局里的人日夜对着刺绣,十六七尺呢,同长同宽,绣得竟无遗漏,已经赶工四个月了,说是还有两月就完工了,到时候送到京里,定又是一件奇珍!”

“那,上河图的真迹呢?现在还在顾鼎臣那儿吗?”李彩凤是学历史的,曾经仔细研究过这幅国宝的收藏历史。

从本朝的吴宽开始,此图历经大理寺卿朱鹤坡、张英公,又归于华盖殿大学土徐溥,徐溥临终时,赠中极殿大学士李东阳。

东阳死后,此图归兵部尚书陆完。陆作题记。陆完死后,其子售予昆山顾鼎臣家,这一条线索是非常明确而且毫无疑问的。

从这儿之后,疑点重重。

嘉靖晚期,此图归于严嵩、严世蕃父子。但是严氏父子究竟是如何拿到上河图的,史书从没有明确地记载。

“呦,这我哪儿知道啊,”李淑人笑道:“不过这件宝贝,可从没有停过换主家啊。”

而同一时刻,徐府的师徒俩也在说着这幅举世奇珍。

“您是说,顾鼎臣早就把这幅画送给了武英殿大学士王鏊,然后这个叫汤臣的苏州装裱匠,知道这事,极力鼓动王忬把画买下来。王忬当时出高价求买,仍然不可得,就找到一个叫黄彪的人临摹了一本。”

张居正摇摇头不可思议道:“然后王忬藏有《清明上河图》的消息流传出去,被严世蕃知道了,使了百般手段,终于迫使王忬把画给了他——但严世蕃不知道这画是摹本!拿到宴会上炫耀,被人识破了,恼羞成怒,深深记恨给了他这画让他出丑的王忬,所以才害得王忬要问斩!”张居正自己说地自己目瞪口呆:“这简直是、简直是……该说什么好……”

“听起来跟说书的一样,可事实就是如此。”徐阶慢悠悠道:“这个叫黄彪的人很不错,他临摹地几可乱真,他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但是他知道鱼目不可混珠,就故意留了个破绽——屋角上麻雀是不是一脚踏两瓦就可以验证真假。”

“谁能想到王忬居然是因为这么一幅赝品,就要送了性命!师相,王忬从不和严党沆瀣一气,虽不是咱们的人,可是他儿子王世贞一向和咱们亲近——您眼看着他在西苑门口丧了体面,真的不救一把吗?”张居正忍不住道。

徐阶缓缓道:“我不救他,救也救不了——我要是一边安慰他,一边却救不出他父亲。给了他希望,又落空了——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恨我呢。那个时候王忬自请守边,我就跟他明说过,朝中风云变幻,我不能永远做他头上的伞。如今救不了他,他心里清楚,不会怨我的。”

“王忬却也有取死之处——在边关用兵失误,调度不当,俺答进逼到遵化、迁安、蓟州、玉田,京里那么多官吏、都人和太监都是来自于这四个地方,听到家乡的亲人遭此大难,谁不悲恸愤恨?”徐阶睁大了眼睛:“这笔账跟谁算?只能算到王忬头上,王忬不死,这些人怎么能泄心头之恨呢?”

“得罪了严嵩也就罢了,得罪了宫里的权珰,才是真没了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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