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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不敢不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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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没有脸面?还有没有一丝尊严?”裕王荒腔走板地说道:“他们为啥要把人折磨成这样?他们要是真恨王忬王世贞,就把他们都弄死啊!”

“是国朝的大臣啊,身负海内之望,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弇州山人名号的——跪在泥土里,批面!”裕王堵得说不出话来:“倒宁愿他和他父亲一同死了算了!”

士可杀不可辱,李彩凤这样想,她揣测着眼前人的想法,王世贞打自己耳光的做法,触到了士大夫最敏感的内心,哪怕是王世贞一头撞死了,也比像现在这样,自己折辱自己,让天下读书人都无颜面的好。

你究竟是同情王世贞、恨严氏父子呢,还是因为他的做法让你们都有了被折辱的感觉?

一边说着士可杀不可辱,暗自唾弃王世贞的做法;一边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扶一把,哪怕说一句王忬罪不当死呢,一个人也没有。

李彩凤忽然间就觉得有点好笑,虽然极力压抑,没有笑出声来,可扭曲的面容和眼底的那股子嘲讽的笑意,却是再瞒不了人的。

但是裕王还是看出来了,而且正因为他看出来了,才惊异不已:“你、你笑什么?居然——你、居然还笑——”

“他自甘下贱打自己的耳光,算什么?”李彩凤道:“要是这样能救出我父亲,打多少个耳光我也愿意!你们这些眼看着他却不上去救他的人心里才有鬼吧,因为这耳光抽到你们脸上,提醒你们是怎么样的懦夫,怎么样屈从了严嵩的淫威,怎样连一句真话也不敢说——活生生撕开一张纸虚伪至极的脸皮来,满朝的公卿大臣,都是给他严嵩伏低做小的奴婢罢了!”

这话说得太狠、太毒,让裕王简直要发了哮喘似的,胸膛喘了良久才爆出:“你、你简直是——放肆——放肆!你怎么敢——敢说——”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这些轮到李彩凤死死地盯着裕王的眼睛了:“杨继盛在狱中受了酷刑折磨,谁看过他呢?天下就王世贞一人罢了!杨继盛杀了头,谁给他发的丧,谁给他缝上的头?还是他王世贞!天下人不敢做的事情,都让他王世贞做了!天下敢逆着严嵩的意的人,也就是他王世贞!你们——”

“你们面上佩服他,心里恨不能吃了他吧!凭什么我们唯唯诺诺不敢违背严嵩,他就敢!如今看到他自己打耳光的惨状,你们面上戚戚,心里多高兴呢!不落井下石就算对得起他了,谁还去拉他一把?我说你们虚伪、无耻,难道还说错了吗?”

“虚伪,无耻?”裕王的表情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扭曲:“天下人都恨严氏,说他们不能救、不敢救、救不了都行,你怎么——怎么能说他们看王世贞的笑话?举朝之士,在你口中,就这么不堪吗?”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谁知道呢,”李彩凤长出一口气:“总之,形高于众,众必非之,这句话是真真的。”

两个人互瞪着对方,屋子里的空气凝住了。

“你怎么,怎么这么大的义愤,嗯?”裕王走过来,一把把她拉到床沿上,凝视着她的眼睛:“要不忿,也该是我们男人不忿,你生气什么?再怎么说,折辱的也不是你的面子啊?”

李彩凤看着裕王漆黑的眸子,慢慢道:“你见过宫里面的杖刑吗?就是没见过,也看过廷杖吧?”

她真心实意道:“我见到那施刑的样子——裸身受杖,长发委地,满面尘土。论折辱,还有比这更甚的吗?一杖一杖下去,就像打到我身上一样,恨不能远远走开,目不见耳不闻。你见到廷杖,有这种感觉吗?”

裕王神色莫测道:“廷杖,官员们被脱了裤子,裸身受杖。锦衣卫、东厂的缇骑们,一边喊着数,一边用大棒子落在他们的腰背臀上。受刑人痛苦难忍,大声哀号,头面撞地,胡须脱落,更有被打得便溺的。”

他的喉结动了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惨事,只要看过一遍,谁还会巴望着再看一遍呢?一个官员被杖,所有的官员都物伤其类,举袖遮面犹恐不及。”

“是啊,人人都有不忍的心,那王世贞自批的时候,你们即使不能救他父亲,为了不见这种惨状,你们好歹也应该把他架起来,不让他这样折辱自己。这又不是廷杖,打起来救不得——有人这么做吗?我猜,没有人这么做吧,是那王世贞自己昏厥过去了,才由几个公公拖下去的吧?”

“说是怕严嵩报复,不救王忬也罢了。但是扶一扶王世贞,也要受打压吗?要是官员们一拥而上,严世蕃也记不清谁是谁吧。更何况,常言说众怒难犯,你们即使不敢救他父亲,但是扶起王世贞好歹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严氏看到这么多人,难道不掂量掂量?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救罢了,不愿意惹上是非。说着王世贞大失颜面、有辱斯文,好为自己见死不救开脱!”

裕王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有些稚嫩的小女孩,唇上还带着细丝丝绒毛的小女孩——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而自己,居然没办法反驳她!

“从廷杖开始,士大夫哪还有颜面?王世贞这样的批面,和廷杖比,又算的了什么?只不过他是头一个自己打自己的人,和被动挨廷杖还是不一样的。”裕王同样把这话说给了高师傅听:“宋□□勒石,锁置殿中,使嗣君即位,入而跪读,其约有三,中有一条——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之人,终宋之世,果然没有一个士大夫因言获罪。”

“恨唐宋时候,宰相与皇帝坐而论道,廷杖这种元蒙人留下的糟粕,居然还被高皇帝保留下来!然而洪武三十年,只有两个被廷杖的人。之后太宗皇帝也是武人出身,永乐年间却并未动用廷杖。”裕王目光灼灼地看着高拱:“太宗杀人无数,可是都给了大臣该有的脸面——就这一条,当年的靖难就没有错!”

“什么时候起,廷杖开始成了家常便饭?什么时候起,廷杖居然被阉人利用了?什么时候起,廷杖居然变成了党争的工具?杖了王阳明,杖了杨继盛,杖了沈炼,还在左顺门杖死了十六个上书言事的忠臣?”

以前都是高拱在朱载垕面前口沫横飞,今天却变成了裕王疾言厉色,不过很快,感情丰沛的高师傅也他的学生被影响了,顿时须发皆张道:“士大夫有小罪,降职罚俸可也。有重罪,废之诛之亦可。却万万不该使缇骑兵脱其冠裳,戴枷示众,更不该扒光他们的衣服,使其裸臀受杖。士大夫的颜面何存?”

“廷杖之下,体面尽丧,非死即残。”高拱拍着桌子道:“圣人都说:刑不上大夫。就是说在士大夫犯了罪的时候,惩罚也应该保存他们的体面。就因为说了真话听不得,就活该这般折辱吗?把大家的颜面都打没了,还讲什么廉耻?人连廉耻都没了,谁还为国任事?”

高拱一激动,袖子不小心拂落了案几上的茶杯,噼里啪啦的声音被门口侍立的陈宏听到了,去侧屋重新泡了一壶茶,又取了两个新茶杯,唤了个小丫鬟过来,让她端进去。

等小丫鬟收拾完脚边的碎片,两个人憋的气也渐渐消了。高拱抿了茶,道:“殿下动怒,是因为昨日也看到了王世贞批面的惨象吧?”

“是。”裕王道:“那真是一丁点体面斯文都没有了,比之廷杖还让人不忍卒视——居然没人救、没人扶一把!”

“您也想上去扶一把?”高拱道。

“我想上去,可是陈宏这个老杀才,死死拦住我,胳膊都脱臼了——我还是没有上去,我也明白,他是为我好。我这个时候帮王世贞说话,岂不是更害了他!但是,让我就这样无动于衷,我还是做不到西苑班房的大臣们那样若无其事。”

“陈宏老练忠心,做得没错!”高拱哼一声道:“王世贞自负才气,平常看人不起,从未低头。如今一旦低头,就低到了泥巴里!仗着是太仓王氏出身,祖上做官科第蝉联,就不如别人谨小慎微,如今也算是自取其辱。才人见忌,自古已然。他比那江南的徐文长如何?要是再不长点教训,我看也就和唐寅的下场差不几多了!”

“王忬确有罪,只是罪不至死,左不过是严世蕃要打击报复——杨继盛遇害后,是王世贞经纪丧事,而沈练被勾决了,王忬居然也深为不平;这两人也不避讳,人前人后都表现出对严党的不满,严世蕃不怀恨在心找茬报复,才怪!”高拱叹气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王世贞每每是徐阶的座上宾,严嵩早就怀疑王忬袒徐,遂于王忬守边时加以中伤,要断了徐阶的臂膀。这才是真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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