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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莫大于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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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线人的手工快,没过几日就送来了做好的衣服,崭新的白色里衣,各色袄子,深蓝浅碧的马面裙,还有李彩凤没穿过的褙子、大衫,样样不缺,用料也是极好的锦缎,摸着就不一般。

一同送来的还有青线罗的袜子和尖头弓鞋。李彩凤随手拿起一只鞋子,想要穿上试一试看合不合脚,没想到这鞋子却不是她平常穿的那种弓鞋。

鞋长正正的六寸,鞋面为浅粉色,后部绣着如意云纹。鞋头部尖翘,三层缝制,中间层绣有鲜艳的连枝红梅。鞋底是大红色,鞋里为暗花缎。

这些都没问题,只是跟部坚硬似木质,高高突起,约有三寸,李彩凤扒开裱裹的红素缎,发现鞋底的后跟部被加垫了长圆的高跟,高跟以多层革板纸相叠,用合股丝线钉在一起,帮底之间缀压黑色滚条,鞋沿口可见手工缝制线迹,前后部相连,为外高跟型,已与后世的高跟鞋相似。

在如今还未面世流通的奇书《金*瓶*梅》里,就提到过粉红花罗高底鞋,是以白绫作为制作鞋底的面料,其高底就有木质和毡质之分。书中孟玉楼对潘金莲说:“你若嫌木底子响脚,也似我用毡底子却不好,走着又不响。”这种高底鞋底高约四、五寸,形制大都为弓鞋。

大多数人认为高跟鞋源于16世纪初的西方,最早是为了方便人们骑马时双脚能够扣紧马镫。直到16世纪末,高跟鞋才成为贵族的时尚玩意。

其实李彩凤是不太心服的,要真论起来,魏晋人们爱穿的木屐,难道不是高跟鞋的雏形?更何况,她曾在北京明十三陵的定陵看到过出土的万历帝后随葬弓鞋,两双鞋分别为尖足凤头的高跟与平跟,说明中国人的审美观和西方也有交汇的地方,最起码都认为女子穿上高跟鞋,都能使自己的纤足更加美丽,更加引人注目。

这个时候东西方的差距不大,或是说,中国一直是领先世界的,直到不久之后的工业革命的到来。

“姑娘没有见过这种高底鞋?”胡嬷嬷看她把玩了许久,问道。

“宫人都穿着刺有小金花的弓样鞋,都是平鞋,”李彩凤笑道:“我也没见过这样有底的鞋子。”

“高跟的鞋子宫里有人穿的,只不过都是自己改的。”白茅把衣服都收起来,过来比划道:“偷偷地往根部加革板纸,用三股丝线钉在一起,穿上去一下子就高了许多。”

“咦?我倒是真没见过。”李彩凤讶异道。

“都是马面裙一盖上,谁也看不出来啊,”白茅笑道:“晚上脱了鞋子,才现了原形呢。”

李彩凤听得有趣,当下便脱了脚上的鞋子,穿上了新作的高跟鞋。

鞋子很合脚,大趾头也没掖住,鞋面宽宽松松的。站起来走了两步,一点不稳的迹象也没有。鞋子的后跟不是一下子凸起的,这里还有一个弧度——慢慢填充上去的,倒有点像坡跟的鞋子,走了几步之后,李彩凤就掌握了方法。

推开扶着她的白茅,李彩凤美滋滋地从屋子的东头走到西头,转身的时候差点还摆个造型,听着鞋子踏在地上的笃笃地声音,李彩凤因为身高而生出的闷气,总算是全吐出来了。

无他,只因这一世的李彩凤身高着实不高,现如今只有1米55左右的样子。前世十五岁的自己早有了165的个子了,北方人一向是个子大。但是这具身体也是北方人,偏偏生得手小脚小,骨头纤细。就说白茅吧,在倪衣局干活,饭菜虽然只够饱,但是人家却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

李彩凤觉得自己身上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就是个子和头发了。

头发的问题没有解决,但是个子太矮的问题就有了门路了——高跟鞋啊。像白茅说的,马面裙一遮,谁看的出来呢?

晚上的时候,李彩凤才觉得脚有些疼了。穿了一下午的高跟鞋,到底不是平鞋,缠过两年多的脚开始抗议了。

“哎呦呦——”李彩凤展了展脚,呻*吟道:“我怎么觉着不对啊,这缠过的足,是不是不能穿高跟鞋啊,我的脚都麻了,没知觉了!”

胡嬷嬷好笑道:“穿着几天就习惯了,姑娘不是嫌自己个头不高吗。您要美,就得受这个罪。”

李彩凤刚要说话,就见裕王从门里进来了,身后跟着跑不及掌灯的陈宏公公。

“殿下,殿下——”陈宏毕竟快七十了,腿脚不利索,跟过来气喘吁吁地:“唉,殿下您宽宽心,千万要制怒啊。”

李彩凤三个都站起来正要行礼,却见裕王谁也没理,闷头走进内间的床上,一头倒下去了。

陈宏不好进去,只在门口劝了一会,翻来覆去就是:“这事您管不了,自有外头的大臣们决定呢”或是“您不要一个人憋气,当心伤了身体”,说了半天没听见裕王的回声,只好对不解的李彩凤道:“殿下今儿心情不好,还请孺人仔细照顾。”

李彩凤很想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却见陈宏摇着头带着胡嬷嬷和白茅下去了。

恐怕是外朝的事情,李彩凤暗自思忖道。她端了一壶给自己准备的热奶*子,走到里间小心翼翼道:“殿下,您起来喝杯□□吧,刚热好的,用杏仁去了腥味,好喝着呢。”

却见裕王大剌剌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眼珠子咕噜噜地转,身上却一动不动地,只有胸腔上上下下地起伏不定。

“您在外面有什么烦心事,到了家里就该全都抛下,家里就是吃饭睡觉的白云国、安乐窝,憋着气算怎么回事啊?”李彩凤胆子放大了一点,其实她看出裕王不是有火撒到女人身上的人。

裕王忽然从枕间一骨碌翻坐起来,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开口道:“你有父母吗?”

李彩凤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愣,嘴上道:“人生天地间,又不是石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哪个没有父母?”

裕王没管她嘴里的孙猴子是谁,只是死死盯着她,又问道:“那你说,要是你的父亲被人冤枉,投进大狱,日日煎迫,还要问斩,你当如何?”

声音不大,却像宏声的雷电一样在她李彩凤的心上劈开了一个坑。

“小心脚下,这边走。”这是前世的父亲的声音。在搬新家之前,他们住在一片七拐八弯的巷子里,李彩凤总是不仔细认路,父亲就总是从巷口走出来接下学回家的她,“要认得路呀,可别闻着串串香走错啦。在这里往右一拐,才是家呢。”

然后就是李老爹缩成一块的脸,尖声叫着:“不、我不卖我的女儿!我不卖!”然后抱住她哭道:“别怕,大丫,爹不卖你。”

两张一点也不一样的脸渐渐重合到一起,李彩凤强忍着大哭一场的冲动,慢慢地蹲了下来。屋子里寂静地就像冬夜一样,还是没有一点光的黑夜。

“说话,说话呀——”裕王的嗓子变着调,在冷厉的空中划过。

李彩凤两手擦了一把眼泪,“人之行,莫大于孝。只要、只要父亲没有犯应得的死罪,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深渊险途,我也要救他一救。”

裕王喉间似有块垒难以咽下,不上不下膈着胸口疼。好半晌才拍着床哈哈大笑起来:“无怪他,无怪他啊——”

李彩凤适才太过伤心,嘴巴一张开,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嗝。

她呆坐在地上,看着裕王笑得哈哈哈地,笑到后来神色木然,两人相对半晌无言,最后还是裕王轻轻道:“我今天路过西苑宫门口,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嗯,我看到了什么?”

李彩凤当然不知道,裕王也不是问她,只道:“我看到啊,执天下文坛牛耳的王世贞和他弟弟王世懋,跪在西苑门口大臣门进宫的大路上——给每一个进去的人不停地磕头啊,来一个人就磕十几个头,一会儿功夫就头破血流地,满身尘土。”

“为什么?”李彩凤呆呆地问。

“因为他要救他的父亲啊!”裕王厉声道:“就像你说的,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深渊险途,也要救他一救啊!”

王世贞的父亲,兵部右侍郎、代苏辽总督兼右都御史王忬,在今年二月的对俺答的战役中,兵败滦河,致使北京的四个卫星城市遵化、迁安、蓟州、玉田陷落敌手。蒙古铁骑烧杀抢掠,恶行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五月初十日,王忬被捕入狱,本来这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因为严世蕃记恨王家父子对杨继盛的同情态度,施了通天的手段,竟然将王抒问成了死罪。

王世贞闻言当场昏厥,醒来后与弟弟到处打点,只想为父亲谋一条生路。有心人指点道,严氏父子的态度才决定着你父亲的生死攸关,其他人都没用。闻听这话,兄弟两个赶到严府为父亲求情,长跪数日,痛哭流涕,得到了严嵩的宽慰和许诺。

但王世贞一走,严世蕃便对严嵩说了一句,“父亲想学夏贵溪吗?”

当年严嵩父子就是在夏言的面前痛哭流涕,换得了夏言的不忍,最后才一招把夏言打落到尘埃里的。

回到家里的王世贞等啊等,等来的却是父亲被判问斩的消息,虽然判在了来年秋后十月,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来救父亲了,黔驴技穷,根本没有逆转的可能了。

“就那么跪在地上,低到了尘土里,使劲扇自己的耳光啊,一巴掌下去脸就肿了——”裕王木然道:“左手打完换右手,口中血沫子都打出来了,嘴里还哀嚎着:‘发发慈悲,救救我父亲吧!’”

裕王在轿子里,眼睁睁看着西苑门前的王世贞跪哭在地上,乞求着上朝的大人们,救一救他的父亲——然而人们畏惧严党的淫威,根本没有一个人停留。

“发发慈悲,救救我父亲吧!”

“发发善心,给您当牛做马——”

杜鹃啼血,这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声音。

而这啪啪的耳光声,一声一声地打在了天底下所有读书人的脸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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